你居然吃我的壽麵

你居然吃我的壽麵

姒月姬在宮門口碰到了唐文舒,唐文舒托他把賀禮給皇上送進去,他就不進去了。他雖然還是貴族子弟,但畢竟已經辭官,如無特殊召見,冒失入宮並不好。

姒月姬接過他的箱子。唐文舒又看他車上的大箱子,“你那些都有什麼?”

“都是我自己給皇上做的,沒有值錢的東西。”

“月姬真是有心了。”

皇上不在釣魚殿,他先去後宮拜見他的丈母娘。千叟已經來了,他還要同千叟見一面。

釣魚殿裏,五個義弟轟轟烈烈去上班,又轟轟烈烈早退,正在排演給皇上準備的節目,他們讓姒月姬跟他一起排演。

“我就不了,估計我今日也沒什麼時間。姬貫虹已經知道了今日是皇上的生誕,估計一會兒且有的忙,我先去御膳房準備準備。”

義弟們嗤笑:“他總算知道了。”

趙潘玉對琴瑟歌舞不擅長,本就是打醬油的,乾脆過去幫忙。

御膳房裏,趙潘玉開啟了唐僧模式:“嗯……有創新是好的,人家都加紅棗,你偏要加桂花……哪怕是加桂圓也行啊。好吧,也不算難吃,味道還挺特別,但你給皇上做的也就那幾樣,還是先別忙着創新了,先多學幾樣給皇上換換口味吧……嘖,重陽糕,不止重陽糕,所有的糕點都是,最好因地因時選材。就算皇上吃慣了南疆的水果,但這南疆運來的果品,要麼沒熟透,要麼已經不新鮮了,做出來它也不能好吃啊。算了,我還是多給皇上做些,指着你,我怕餓着皇上……對了,何將軍他們的貢品什麼時候能進城,最主要是陳大家他們的貢品,一定有好東西,我得晚點做,他們運來的食材,才配得上我的手藝……哎——你怎麼做月餅啊,中秋早就過了……”

姒月姬對皇上的幾個義弟都很能忍,一個是因為皇上很看重他們,另一個是因為他不在身邊的時候,都是義弟們伺候皇上。尤其是趙潘玉,他能從他那裏學不少手藝,所以不管趙潘玉說什麼,他都是虛心地聽着。

“這月餅我總是做不好,中秋本來做來着,但實在不好吃。也沒誰說只有中秋才能吃月餅吧。”

“你可真是,”趙潘玉拍了姒月姬一下腦袋,拍了他一頭白面,“那你也不能讓皇上嘗試你的試驗品啊。月餅各地做法也不同……我也不說那麼多了,你說你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就在廚房這麼笨,我就先教你北派的月餅怎麼做。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啊……”趙潘玉看姒月姬一臉不高興,樂了,“好好好,我好好教,教會了為止,行了吧?”

後來果然如姒月姬所說,釣魚殿徹底忙起來。首先是後宮聽說今日皇上誕辰,吵着給皇上賀壽,姬雲繼只好又進一次後宮,在眾鶯鶯燕燕圍攻下倉皇逃出來。

後來姬貫虹準備的賀禮陸續抬進宮,姒月姬趕着去清點數目,但姬貫虹又不讓他看清,直接送進了皇上的私庫。

之後各大臣又來拜壽。

然後是千叟宴,與各位大臣和老頭客套一番過後,就是姬家賀壽的私宴。

姬雲繼:“識夫人怎麼沒來?”

姬貫虹:“識夫……你娘身體不適,不便前來。”

“哦?識夫人病了嗎?那趕緊讓太醫給夫人看看。”

“沒什麼大事,府里的郎中已經看過了,不過是天氣驟涼,你娘他不適應,偶感風寒罷了,怕傳給你,所以不敢進宮。你娘就是這樣,你也是知道的,每次入秋她都得犯一次病。”

“哦,我跟識夫人不熟,這些事還真不太清楚。”

姬貫虹筷子一頓,感覺喝的粥有點噎。

姬雲繼又問:“星移呢?找到了嗎?”

“還沒有,你娘也是着急上火了。等她身子好些了,我讓她進宮來看你。”

“那就讓夫人好好休息吧。還是要快些找到星移才好,要不識夫人也沒心思來看我。”

姬貫虹覺得喝的湯也有點噎。

姬雲開一直偷看姒月姬和姬雲繼。

姬雲繼吃的和他們不一樣,有的精緻有的粗糙,一看就是趙潘玉和姒月姬兩個人做的。但皇上似乎裝了雷達,專挑姒月姬做的東西吃。還有月餅,過節還有混着過的,更神奇的是,姬雲繼居然連吃了兩塊。

姒月姬則跪在旁邊,狗一樣端着食盆,等着皇上給他夾東西吃。皇上心不在焉,有時候多夾幾筷子,有時候半天不給夾一回。

姬雲開盯着他們看,姬雲繼一抬眼,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他沖姬雲開一笑,然後就不給姒月姬夾了。姬雲開只好低頭,不再看他們,他怕姒月姬餓着。

姒月姬那麼高,卻一直不胖,一定是吃不好。姬雲開決定,回去以後多監督姒月姬吃飯。

雖說不看,但姬雲開還是忍不住偷看。看着看着,當皇上把姒月姬的碗拿走時,姬雲開發現裏面還有一些剩飯,於是知道了事情並不似他想的那樣。

這頓家宴吃得誰心裏都不暢快,早早就散了。

姬貫虹冷哼一聲,說:“姒月姬在皇上眼裏連狗都不如,他還對皇上痴心妄想,他圖什麼?就圖一美貌?”

姬雲開想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也許不像表面看着那麼簡單。皇上給月姬夾的菜,都是他事先嘗過的,我雖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猜測他給月姬夾的多的菜,應該是味道都不錯。別的不知道,但那道烤鴨,似乎是塗了蜂蜜,南疆人愛吃甜食,月姬每次都是大口吃的,看來他也確實愛吃,皇上也給他夾了好幾次。此外不管多少,皇上每道菜都給月姬夾過至少一次,連一道醬菜里的不同蔬菜,都是一樣不落給他夾過。還有,皇上給月姬夾菜,還注意葷素搭配,咸甜穿插。最後,月姬吃得差不多時,吃飯速度明顯慢了,應該是吃飽了,皇上似是都沒看他,卻不給他夾了,連碗都給他拿走了。”

姬貫虹仍不認同:“那不還是一條狗。姒月姬若是對我忠勇公府忠心,絕不至如此不堪,至少在府里也個能讓人尊敬的管事。”

“可月姬是可以和皇上睡龍床,而皇上又肯與他睡狗窩的。”姬雲開看看天上的月亮,“若讓我與他睡狗窩,恐怕我都不能願意。”

姬貫虹斜眼看看姬雲開,皺皺眉,“你不要與他走得太近了。”

姬雲開搖搖頭:“沒機會走近了。”

他們都快出了皇宮,有太監跑過來,對姬雲開說,皇上與學子飲酒論道,讓姬雲開也一起去。

姬雲開有些不太想去。又要看皇上與姒月姬似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實則扯不斷的親密,他覺得酸得牙要倒。“二哥和我一起去吧。”至少有個人陪陪自己也好。

飲酒論道宴上,姬雲繼一掃半死不活的狀態,眼盛碎光如繁星,神采飛揚如落霞,口吐珠璣如高山流水,思維敏捷如大河奔騰,震驚了滿堂學子,也震驚了姬雲開和姬雲啟。

姬雲繼藉著酒勁,很久沒有如此直抒胸臆。他沒有倒苦水,卻藉著論道,把他心中的天下大道,分析個透徹。對他來講,這是他最好的生誕之禮,開心地喝多了,如果不是想着義弟們還等着單獨為他慶賀,他估計早就趴下睡了。

唐文舒在宮門口把禮物交給姒月姬后,本已回府,姬貫虹又招學子進宮為皇上賀壽,他畢竟也算個學子,此時進宮也合法,所以他又跟着進來了。姒月姬因為皇上身邊有義弟們圍着,坐得離皇上遠了些,唐文舒就湊到他身邊,與他又喝了幾杯,津津有味地聽皇上與學子辯論。

“之前我與皇上曾同飲過一次,現在想想,那頓酒真是白喝了。”唐文舒直後悔,“那時候我光想着皇上到底與齊人社有沒有關係,想着他到底做沒做棄城之事,現在我才明白,那些又有何?聞道之樂,機不可失啊。”

姒月姬也不說話,只和他碰了一杯。唐文舒問他喝了多少,姒月姬說沒注意。唐文舒樂了:“我大致幫你算了一下,你這酒量,怕是海量啊。”

姒月姬看看酒杯,“我喝得多嗎?”

“已經相當多了。”

姒月姬把酒杯放下。

唐文舒問他:“怎麼?不喝了?”

“嗯,”姒月姬說,“一會兒還得伺候皇上呢。”

學子散去時,已經很晚了。回府的路上,姬雲開忍不住說:“就算皇上是庶子,他比那姬星移實在是好過太多,不,二哥,恐怕你我加一起都不如他,爹當年若能留住三哥就好了。”

姬雲啟道:“你別忘了,星移是因為皇上才流落在外多年,爹本身就愛子如命,怎能容他?更何況我們的娘,恨不得雲繼為星移償命,沒法留啊。”

姬雲開想想,問:“你猜月姬如果聽到我們的話,他會怎麼說?”

姬雲啟微微一笑:“庶子不算兒子嗎?怎麼皇老爹就只對嫡子愛子如命,對庶子就不能愛了嗎?”

姬雲啟一個“皇老爹”,把兩人都逗笑了。兩人笑一會兒,就笑不下去了。關於庶子的話題,兩人都不想再繼續。

皇上回釣魚殿後,說什麼也不肯睡,和義弟們又唱又跳,直折騰到半夜。義弟們只好說自己累了,跳不動了,才把皇上哄到床上。武天奪和竹樓等人把各位義弟安頓好,而皇上則由姒月姬專門伺候。

皇上忽然又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抓住姒月姬的手腕:“我的禮物呢?”

“帶來了,連之前的都帶來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姒月姬轉身要去拿禮物,結果手腕還被皇上拽着:“麵條呢?”

“壽麵也備好了,就差下鍋了。”

姬雲繼“嗯”一聲,讓他快去,手卻仍然拉着他的手腕。

姒月姬看皇上沒有放手的意思,乾脆把他背進了御膳房。御膳房有太監奉命專門守着灶火和熱水,湯和拌料也是在趙潘玉的指導下提前準備的,姒月姬過去只要煮麵便可。

這期間,姬雲繼已經睡著了,可是姒月姬剛吃了一口,他覺得自己也沒發出聲音,皇上居然醒了,瞪着他說:“你居然吃我的壽麵。”

“皇上,我不得嘗嘗有沒有毒嘛。”

“我都還沒開始吃,你居然吃我的壽麵。”

“好好好,不吃了。再等一會兒,等我驗完毒,不是,等面涼一涼……哎——王……唔”

姬雲繼等不及了,直接把舌頭伸姒月姬嘴裏去搶麵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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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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