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捉蟲）

從司羽風風火火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肖奈便一直注意着她，見她在電腦前不停敲打，以為她恢復情緒，便繼續控制着“一笑奈何”進行任務，可是沒過多久，司羽那邊傳來鍵盤的敲擊聲便停了下來，許久未曾再響起，扭頭看去，只見到司羽一手托着腮，神情恍惚的盯着電腦屏幕，這是肖奈從來沒有見到的神態，他便起身前去查看，不料卻看到一張陌生男子的臉，平心而論，這是一張一見就覺得十分優秀的面容，按往常肖奈並不會產生這麼大的壓迫感，可是當司羽一副花痴的表情注視着這個人的時候，肖奈只覺得這個人十分的礙眼，便語氣不好的問道：“這男人是誰？”

肖奈的聲音驚醒了司羽，她迅速反應回來剛才自己在做什麼，手忙腳亂的把電腦關機，對肖奈的問題置若罔聞，而後又重啟，當著肖奈的面把所有瀏覽痕迹清除掉，跟老爸學過黑客技術的司羽不會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到，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總之潛意識裏就是這樣。司羽逃避回答的做法讓肖奈不爽，可是他又沒有什麼立場去質問司羽，就算司羽早戀又能怎麼樣，司羽已經足夠優秀，司家夫婦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管束她，可是他心底抑制不住的酸楚又是怎麼回事？

那天之後，兩個人之間彷彿有了一些隔閡，雖然依舊一起上下學，可是從前上學都是肖奈騎着車子帶着司羽，司羽坐在後座，裙裾飄飄，她帶着耳麥，裏面是她百聽不厭的律法條文，兩個出彩的人是早上上學路上最美的風景線。而現在，司羽換回了長褲，騎上自己的車，交流的話變少了，雖然她一直都在為自己的夢想努力，可最近她的眼神愈加發光，鬥志滿滿。

司羽又在寫那一句“如果世界上曾經有那個人出現過，其他人都會變成將就”，只是這一次，後面多了一句“我不願將就——何以琛”。“何以琛”三個字寫的溫柔纏綿，跟往日司羽瀟洒凌厲的筆跡差別很大，若不是肖奈親眼所見，他也無法相信向來率性無比的司羽竟有如此女孩子氣的一面，只是這一面卻展現給了另一個男人。

“何以琛”，這三個字從肖奈口中冷冷的吐出，化作無邊的寒氣。

過了一周，肖奈渾身冒寒氣的狀態才消失，因為他發現周圍並沒有任何一個叫何以琛的人長着照片中人的模樣，司羽也回歸正常狀態，對那天的事情也不在意了。只是不久后肖奈發現自己放心的太早了，因為司羽竟然找起了A市C大法學系的資料，往常司羽都是在中國政法大學跟A大法學系之間徘徊糾結，現在卻選了一個排名略低於前兩者的學校，肖奈不相信這是因為司羽對自己沒有信心，肯定跟“何以琛”有關，可是肖奈查遍了華東政法大學所有在校及已畢業的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都沒找到，所以仍舊是未解之謎。

肖奈曾細細品讀過那句話，這大概是表達了他的一種對愛情的態度——不願將就，可是說這句話的人難道不是因為遇見了不願將就的人才會心有所感嗎？難道司羽就願意將就嗎？以肖奈對司羽的了解，如此驕傲的她必定不願。可是那個讓何以琛不願將就的人絕對不會是司羽，因為這十八年來肖奈一直在她身邊，她周圍出現了什麼人他一清二楚。所以事情又回到起點，何以琛是誰，他跟司羽是怎麼認識的，而後肖奈便想到了司羽比他更早接觸網絡，難道兩個人是網友？這個猜測是目前最有可能也最不可控制的一種，肖奈的電腦技術是司軒教授的，他還沒有辦法突破司軒的防火牆，而司家防火牆最精密的就是司軒的工作電腦跟他寶貝女兒的個人電腦。

於是肖奈花在計算機上面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他偷偷向A大計算機系其他老師請教，因為都是看着肖奈長大的，大家都對他很關懷照顧，對他的問題來者不拒，也因此肖家父母知道了肖奈對計算機的興趣。出乎意料的是，肖教授並未阻止肖奈學習計算機，他雖然與司軒鬥氣，但對他的專業知識還是信服的，便讓肖奈有空找司軒，而不是找其他老師，也不用太顧慮他。肖奈知道父親誤會了，但又不能明着說明，便只好繼續跟從司軒學習，期望能有一日突破司家的防火牆。

在肖奈學習的這段時間，司羽確實在考慮要不要去C大跟何以琛做同學，但思考很久才忽然明白，她不是趙默笙，沒有她百折不撓的精神，也沒有她那麼有勇氣，她所喜歡的，只是一個為了趙默笙甘心等候七年的何以琛，若是沒有兩人七年的分別，或許這份感情也就不會那麼令人感動了。司羽喜歡的是何以琛喜歡趙默笙的那份痴情，並不是那個人，因為她永遠不可能成為趙默笙。

回過頭的司羽繼續在中國政法大學跟A大法學系之間徘徊糾結，只是她心中的天平正在一點點傾斜，她自己卻還感覺不到。

時光緩緩流逝，高中的日子越來越少，當高考倒計時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候，班級裏面的氣氛越來越壓抑，雖然司羽感覺不到，但她明顯的發覺班級裏面的地下情侶變多了，這種情況在上一世司羽也有所了解，一方面是為了最後的瘋狂，另一方面是擔心之後大家各奔東西，再無聯繫。這種情況本來司羽是不用擔心的，因為她跟肖奈就住隔壁，不會因為去了別的城市就沒有訊息，更何況，全中國最好的計算機系是A大計算機系，肖奈不會捨近求遠，司羽也差不多，中國政法大學在帝都，距離也不遠，只是想到兩個人形影不離了十幾年，要分開了，反而十分不習慣。

高考結束后，司肖兩家帶着自己的孩子去旅遊了。往常，他們也常帶着他們玩，只是這一年多考古界有重大發現，肖氏夫婦都參加A大組織的考古隊前去幫忙，所以不像往日有許多空餘時間，現在結束了，終於能有時間修整一下了。

兩家人去了九寨溝欣賞人間仙境，兩家人都喜歡具有傳統美感的事物，潛移默化之下，肖奈和司羽身上也帶着普通人少有的古典氣息。這次遊玩跟往常本沒有差別，但肖奈司羽兩個人不如往日那般親密，這一點兩家人還是能看出來的，肖奈司羽兩個人從小都不需要父母操心，一直都是十分懂事自立的，難得有需要父母開導的機會，兩家人便打定主意詢問到底，誰知兩人都是狡猾之輩，只說為選學校煩惱，心事一概不提，讓做父母的很是受傷。

最終，司羽跟肖奈還是選擇了A大，在等待開學的時候，兩個人玩起了有段時間沒碰的《夢遊江湖》，內測時期的地圖不算大，但一萬個玩家在裏面也不會感覺到擁擠，長時間沒上，本來已經進入等級榜的“一笑奈何”與“浮生若夢”均從榜上掉落，兩人並不在意，組隊刷了幾次BOSS之後，等級慢慢就追回來了，等到PK擂台出現的時候，大家才發覺，單純的等級高不算什麼，操作好才是硬道理。琴師這個職業本來在《夢遊江湖》裏面是個尷尬的職業，屬於什麼都會一點兒，但有什麼都不頂級的那種，但“一笑奈何”不是這樣，作為琴師他能一個人升級，組隊的時候又不單單隻會輔助，操作強大，跑位精準，完全不會讓隊友有後顧之憂。等到琴師唯一攻擊技能“琴中劍”出現時，別人驚奇的發現他竟然能用這一技能發揮出強大的攻擊力。泡PK台的時間久了，“一笑奈何”與“浮生若夢”便佔據了PK榜前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