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戊鄉保衛戰實際只是齊安省戰役中的一場戰鬥而已,因敵我雙方的慘烈犧牲,而被單獨拿出來說。而齊安省戰役從去年一月初就開始準備——這還只是他一個神父所知,真實情況的準備階段很可能更早——三月中旬就打響了,戰況是在三月底突然變得激烈,一個小小的戊鄉成為了一個血肉磨盤。
最終結果倭國損失了一萬五千人,折進去了有未來將星之稱的時樹正輝,以及一批年輕軍官。華夏傷亡六萬餘人,戰死的少將以上軍官十六人,校級軍官過三百人。雖然戰損比列高達一比四,對華夏來說,這卻是一場振奮人心的大捷。
報紙上說,莫琥是三月中投入戊鄉保衛戰的第一批軍人,在這個血肉磨坊里,他一直戰鬥到四月低,戰鬥結束。
莫琥確實離開了曦城,但他是四月三號離開的,四月二十號就回來了。二十四號禮拜日的時候,還和廖依依一起來教堂做禮拜。廖依依說是還願,感謝上帝讓莫琥平安無事的回來。
他印象很深刻,廖依依驕傲的說莫琥也參加了戊鄉保衛戰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十分激動的詢問莫琥戰場上的狀況。莫琥說了很多,但相對於戊鄉保衛戰的戰場來說,他說的都算是後方的事情。
他以為自己的問題涉及到了軍事機密,立刻道歉。莫琥反而邊安慰邊解釋,說他並不知道最前線的事情,因為以他的軍銜,已經沒必要上最前線了。這讓安東尼猜到了真相,莫琥去年那時候只是個上校,可那個戰場上,已經戰死許多將軍了。
最重要的是……他沒上戰場,怎麼打死的時樹正輝?
安東尼不是傻瓜,但他沒有追問,甚至依舊熱情的與莫琥討論戰局,後來莫琥甚至因此被授勛。這更堅定了安東尼的信念——只有上帝能夠拯救這個多災多難的古老國家!
安東尼把木倉口徹底放低了:“現階段,你說服了我……你可以在這裏接受治療,我會為你提供保護。”
安東尼不只是美麗國人,他父親是美麗國知名的化學品商人和藥物商人。莫琥不敢惹他,連莫郄,甚至如今藍黨的大總統都不敢得罪安東尼。
“但是,你自己也說過,莫琥是個驕傲的人,他為什麼會這麼坦然的佔據你的軍功?”
“因為他不認為佔了我的軍功。”
“為什麼這麼說?”
“他認為他屬下的軍功,都是他的軍功。”
“……”安東尼看着季寒素,他看不到心虛,甚至也看不到憎恨,非要說能看出點什麼,只有無奈吧?
“他認為現代戰爭中,指揮官才是決定成敗的最關鍵部分。所以軍官沒必要留在戰壕里,他下令,我照做。在戊鄉保衛戰中,如果我能夠切切實實的按照他說的去做,可以大大的減少我方的損失。”
一句“他是白痴嗎?”被安東尼吞在了喉嚨里,作為神父,還是不要這麼暴躁的好。
“我、我還是要去問一問莫琥的,當然,不會透露你的情況,但是……我還是要去求證你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安東尼轉身出去了,可是又轉回來了,“你可以睡一會,不,你要吃點東西嗎?我這就讓孫嬸給你端點吃的來。你的傷口我會幫助你妥善處理的。”
絮絮叨叨的說了些話,安東尼是終於出去了。
【其實我覺得莫琥本人也不想的,可劇情里戀愛才是主線,想“不在戰場上而身經百戰”,世界自動補齊之後,也只能這樣。】
【無妨,反正我們在曦城也停留不了多久。】
【你接下來要去找紅黨嗎?】
【對!畢竟越早入伙越好啊。不過,我得帶點投名狀過去啊。】
季寒素眯着眼睛開始思考,誰的腦袋比較合適。病房的門忽然開了,小教士趙三陽端着個碗進來:“季副官,喝、喝粥了。”
趙三陽正對着季寒素的眼睛,頓時打起了磕巴,可也就是一瞬,那位季副官就笑了起來:“麻煩小兄弟了。”比過去偶爾跟莫琥來的時候,還要親切,好像剛才他看見的那雙可怕的眼睛,只是錯覺一般。
“不謝、不謝。”趙三陽把粥遞過去,他膽子也大,好奇的打量着季寒素,“你以後要去幹嘛?再也不離開教堂,就躲在這裏了嗎?”
跟莫琥吃酒席的是原主,季寒素可是好久都沒正兒八經的吃過飯了。這碗米粥熬得濃稠,最上面是一層厚厚的米油,季寒素吸一口氣撲面的熱氣,口水都流下來了:“當然不會縮在這裏,等我的腿好了,我就殺了莫大帥,再投奔其他人去。”
“吹牛!”趙三陽比了個鬼臉,轉身走了。結果剛出門就碰見了安東尼,嚇了他一跳。
安東尼嚴肅的看着趙三陽:“你剛才在外邊偷聽我和季副官說話了?”
趙三陽心虛低頭,可嘴裏還在嘟囔:“你不是也偷聽我和季副官說話了嗎?”
“我在找你,不過是路過。”安東尼解釋,“我知道你很喜歡莫夫人,她每次來都會給你帶東西。但我選擇相信他,不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或者是他身上的傷痕,而是因為我眼中看到的事實。你看看他的軍裝,還有他的雙手,如果你的腿斷掉了,你能夠一聲不吭的爬多遠?”
“我……大概沒法一聲不吭。”趙三陽沒斷過腿,但斷過胳膊,他知道那有多疼,那時候他叫得鬼哭狼嚎。
“意志堅定,而且冷靜……”
“神父你不是說過,一個人的好壞,不能從他的個人能力上評判嗎?壞人也有很強大的,好人也有很弱小的。他還是可能欺騙我們。”趙三陽打斷了安東尼的話。
“聽我說完,我不是說他這樣的人必然不會背叛,我的意思是,這種人如果背叛,怎麼可能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但他現在唯一能求助的卻是我這個僅僅只是認識的陌生人。”安東尼搖搖頭,“這裏對他只剩下了危險,離開才是最佳的選擇。”
“萬一他還有什麼圖謀的呢?或者想從您這弄走什麼?”
“我知道,你把莫少帥授勛時的報紙都剪了下來。覺得季副官污衊了你的英雄?”
趙三陽抿起嘴唇,臉頰也鼓了起來,安東尼猜對了。
“只有總指揮一級的指揮官,才可能不上最前線。過去我覺得這件事距離我們很遠,我們不會參與進去。所以,很抱歉我沒能早一點告訴你,莫少帥說的那些,都是謊言。雖然他自己也認為自己說的是真的……莫少帥的戰功即使不屬於季副官,必然也不屬於他本人。”
安東尼摸了一下趙三陽的腦袋,趙三陽氣鼓鼓的,但沒躲開。被擼了兩把頭毛后,趙三陽忽然想起了什麼:“所以這是不是意味着,其實我的英雄還在,只是換了個名字?”
“也……能這麼說吧?”
趙三陽立刻就笑了,眼睛亮閃閃的說:“那我去照顧他吧!”
“好。正好我要去大帥府一趟。”
“跟他們說季副官在我們這?哎喲!”趙三陽剛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安東尼,就被神父彈了個腦瓜崩。
“跟他上門道歉,她要的染料我實在是運不過來。”安東尼聳聳肩。
第一次見面,安東尼就看出來了,廖依依是知道他的另外一個身份的,從小到大,安東尼見過很多類似的人。廖依依屬於同類型的人里還算不錯的,她的熱情和親近是有目的性的,但只是個想要點好處,或者做事方便一些的小鹿,並不是貪婪的禿鷲。安東尼樂於在能幫助的範圍內,給她提供一點幫助。
可最近她的要求,實在是不在範圍內了。
美麗國雖然還沒有正式宣戰,但遠洋航運已經受到了戰爭的嚴重干擾。廖依依做服裝生意,少不了大量的化工染料,無奈的是其中許多染料華夏國內要麼是不能自主生產,要麼是生產該染料的企業已經被佔領。她只能求助於海外,但,這個問題不只是染料的問題,還有船隻如何靠岸,靠岸后如何跨越日佔區、交戰區,以及各大軍閥的地盤。
“放心!人交給我了!”趙三陽拍着胸脯保證。
季寒素看起來糟糕,實際上都是皮外傷,縫針都不需要,趙三陽可以應付得來。
吃過了早飯,安東尼離開了教堂前往大帥府。
大帥府位於曦城的北邊,按照華夏的說法是坐北朝南。雖然被冠以大帥府知名,實際看起來更像是一座龐大的宮殿建築群。
十幾年前,這一片是幾個曦城本地大戶的祖宅。民國后,莫大帥佔據舒陽省定居曦城后,這裏的主人們就都“自願”把祖宅讓出來,獻給莫大帥了。莫大帥笑納后,將所有老式的宅子徹底拆掉,在沒有平息的戰亂中,花了不過兩三年的時間,就建起了時髦的西式別墅群。
安東尼說明來意之後,被人帶到了莫琥和廖依依居住的北樓。這是一棟二層小樓,樓下有一處白玫瑰花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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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素:………………那天忘了問!素雞是什麼鬼?!!(╯‵□′)╯︵┻━┻我可是季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