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四周眾人皆是一愣,什麼都沒寫要如何猜?

“你這書獃子莫不是戲耍我家姑娘!”雲蟬上前一步怒道:“這什麼都沒有讓人如何猜!!”

安槿擺擺手示意她退下,開口問道:“請問先生是想讓我猜何物?這空無一物謎底可多了,說都說不過來。”

“姑娘只管猜,今日大夥都做個評審官,在座眾人若無人提出疑義,皆覺得謎底正確便算姑娘猜中。”書生笑道。

“好,那我便試試。”安槿接過白紙看了半晌,說道:“那我就猜一味藥材,白芷。白紙等同於白芷,不知可否正確?”

人群與書生皆是一愣,靜默了片刻便瞬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可是猜中了?”雲志一臉懵的望着雲亭問道:“聽着好像大夥都認為是正確謎底呢?”

書生拱手向安槿彎腰行了一禮,誇道:“姑娘果真是聰慧無雙,不知可敢挑戰頂上那燈謎?若敢便可將燈下綁着捲軸的繩索拉開。”

“有何不敢?”安槿想也不想的走上前去將繩索一拉,心道,這些燈謎都是些如此簡單的小把戲,這錢也太好賺了些,等於白拿!

繩索鬆開,捲軸瞬間落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捲軸中露出一幅畫像。畫像中的女子眉目英挺,杏眼如波嘴角含笑,穿着明黃色的套裝白毛滾邊的金絲小襖,正歪着頭朝眾人擺手問好的模樣。畫像下寫着四個大字:猜一成語。

燈謎極少以畫像做謎面的,眾人面具下皆傳來驚艷的吸氣聲。但這驚艷並不包括安國府來的幾人,因為沒有人比她們更熟悉這畫像中的女子是誰了。

“你這畫像從何而來?”雲亭轉頭問書生。

書生先是被問的一愣,又轉而笑道:“自然是我家主人珍藏的。”

“不猜了,雲亭給錢咱們走!”安槿轉身欲走,卻被人群中一個聲音叫停。

“姑娘且慢,可否容在下猜一猜?”

聞言一驚,安槿立即轉頭看去,人群中走出一個和她同樣戴着惡鬼面具的青衣男子,聲音裏帶着一絲清冷的笑意,說道:“我猜這個成語是,魂牽夢繞。”

***

馬車內已經換好衣物戴上金冠的安槿仍舊一副無言以對的樣子,一路沉默着直到長公主府。

長公主府寬闊的府門旁已經按着順序停放了大大小小几十輛馬車,有家撲和侍女在門口迎人。安槿在雲亭的攙扶下出了馬車,提着裙擺大步走上前去。

早已站在府門旁等候的金橘見了她們過來,連忙跟報信的小廝吩咐了一句便上前迎接,幾人剛入府門便聽到小廝一聲接一聲的往裏通報

“涇陽縣主到!!!”

安槿揉着被震得發痛的耳朵問道:“可開宴了?我是不是來得有些遲了!”

“不曾開宴,長公主和郡主都在等縣主來呢。”金橘低頭小聲回答道:“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

跟着金橘的腳步,穿過掛滿宮燈的長走廊,她們來到一處寬闊的內院,院內桂花飄香讓一盞盞宮燈照得透亮,下方兩側整齊對放着一排排桌椅,主位正對面便是假山流水,以此為背景搭了一處戲台,戲台的上空正巧便能看到那輪又大又圓的中秋明月。

這是安槿第一次到長公主府來,不知是長公主和李佑寧真是為此宴花了些功夫還是這長公主府內本就奢華,讓她不得不暗暗虛口氣,若是真花了那麼大功夫她還不成功,那可就真是罪過了。

“人都去哪了?”雲亭在身後小聲問金橘。

“都在花園內賞花對詩呢,縣主在這稍後片刻,我這就去稟。”金橘朝安槿屈膝行了一禮就快步往裏走去。

雙手在袖內交疊微微握緊,安槿抬頭看着天上的圓月,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緊張。第一次出席這種正式場合讓她並不適應,跟宮內比起來,這種貴族之間的宴席才可謂是真正意義上的一舉一動皆能迅速傳開,而且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幾乎滿上京的名門公子小姐都在這了,得好好想想看往後還有沒有需要用得到的人,也好先混個眼熟。

“阿槿!!”

李佑寧的叫聲傳來,安槿尋聲回頭看去,見她正扶着一位金袍廣袖頭戴鳳冠的中年女子緩緩走來。想必那就是長公主了,這世間能頭戴鳳冠的除了皇后,便只有長公主有此殊榮得陛下親賜了。

歲月從不敗美人

這是她來到這世界以來最深的感悟,這裏沒有現代那些高科技護膚,也沒有整容技術,但這的女子都美得儀態萬千各有千秋,身在高位的無論皇后閔貴妃還是長公主,每個人都保養得當高貴優雅貌美年輕。

“給長公主請安。”安槿迎上前去屈膝行禮,說道:“今日安槿因貪猜燈謎來遲了,還望長公主見諒。”

“無事。”長公主上前來抬了抬安槿的手臂讓她起身,又笑意吟吟的說道:“讓我來看看這位久仰大名的涇陽縣主。”

此刻的安槿穿着絳紫色金絲廣袖長袍,頭頂金冠,額間畫著花鈿,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打扮得甚是惹眼好看。

“母親,我就說阿槿漂亮吧!只是她平日裏不思裝扮而已,那些市井傳言都是假的!”李佑寧放開長公主的手,又挽起安靜的手,滿臉驕傲的仰着下巴掃了一遍長公主身後跟着的那群貴族男女。

長公主皺眉指了指李佑寧的腦袋,轉頭朗聲吩咐到:“入座吧,上菜開席。”

長公主是給了安槿極大體面的,將她安排到了和李佑寧一同坐在主桌旁邊偏下的右邊位置,正好偏頭便能說話,左邊則坐着太子。

眾人入座,安槿抬眼掃去竟只有兩三張熟悉的面孔,其餘皆不認識。這熟悉的面孔除了太子,二皇子,還有便是似乎輕微易容過的的李淳翊和他身旁坐着的奚紹了。

侍女布菜斟酒,樂人拉弦奏樂,舞姬上台起舞。安槿輕輕附到李佑寧耳邊問道:“為何李淳翊也來了?他此刻不過布衣,長公主竟給他也下了帖子?”

“那奚紹不也來了?做戲要做全套的。”李佑寧端起酒杯與安槿碰了個杯,轉頭以袖遮面喝下,又回過頭來捂嘴小聲說道:“別轉頭,二皇子眼裏的刀子都快將你砍死了。”

安槿也不是沒注意滿院對自己注視的目光,打量審視的,怨恨至極的,欣賞羨慕的,甚至還有透露着鄙視又不敢正面與她目光交匯的。

看着眾人都一個個起身向長公主敬酒,她也端起酒杯敬了長公主一杯,又坐回椅子上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了李淳翊臉上,與他對視了許久。

“奚丞相孫子身邊那男子是誰?”長公主轉頭輕生詢問。

“回長公主話,那人是城東李富的主人,曾經安國軍的軍師,李淳翊。”金橘在旁解釋道。

長公主抬眼看向安槿,似乎在詢問她什麼,安槿也不敢迴避,輕點頭說道:“確實如此。”

“他可是上京人士?”長公主皺眉道:“我從未見過他,但此刻竟覺得他有幾分面熟。”

“母親,我也覺得他面熟…”李佑寧接過話頭說道:“似乎…長得有幾分像…母親書房畫像上的人…”

聽聞李佑寧提起畫像,長公主臉色驟變,又將目光轉向下方的李淳翊,細細打量了許久,開口道:“這位城東李府的李家公子,本宮觀你儀錶堂堂風度偏偏,不知可否上前來為此月色賦詩一首了以助興?”

李淳翊只顧盯着安槿,似乎沒發現自己為何突然被點名,帶着些許歉意的走上前來拱手彎腰道:“恐怕要掃長公主興緻了,李某並不擅長作詩,不過可以為長公主舞劍一曲聊表歉意。”

長公主微微一笑,說道:“舞劍甚好,本宮昔日年幼生辰時曾見過一故人舞劍,身量長相都與李公子頗有幾分相似,他的劍藝極好,曾贏得滿堂喝彩。只是故人已去,再無人為本宮舞過如此精彩的劍了。今日見到李公子不禁又回想起昔日時光。“說罷,對身後的侍女吩咐道:“去取本宮掛在書房的劍來!”

“母親!”李佑寧似乎想說什麼,卻被長公主抬手打斷,轉頭以目光示意她不要說話。

侍女很快取來一把通體金黃的長劍遞了過去,李淳翊接過寶劍的手頓了頓,竟讓安槿看到有些許顫抖。

“就舞一曲劍無雙可好?”長公主端起酒杯抬眸打量下方握着寶劍身體有些許僵硬的人,說道:“這劍無雙便是昔日故人為本宮所做,許久不曾聽過了。”

在場的多是小輩,自然無人知道這劍無雙為何。只當是李淳翊得了長公主青眼,有可能作為準女婿為長公主獻藝助興,皆向他投去或艷羨或憎惡的目光。

下方的李淳翊微微頷首,說了句:“獻醜。”便一個利落的轉身,身姿挺拔飄逸的舞起長劍。古琴聲淳樸激烈,配合著他凜冽的劍鋒,在天青如水月明如鏡的夜色中相得益彰。

看到他臉上認真且清冷的神情,安槿猛然間回想起那夜在他府邸里,她問他你究竟是何人時,他一臉雲淡風輕的笑着回答他的話。

他回答說:“不過是個身負血海深仇,卻遲遲不得報的無用之人。”

“阿槿,無需我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是何人的”

“若早晚要與你站在對立面上,那我希望這一日來得再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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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縷晨霜半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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