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爺，剛剛那些話………”
“………你也聽到了，剛剛那些話並不是我說的。”蝙蝠俠開啟了蝙蝠機的自動駕駛模式，他靠在椅背上，注視着面前顯示屏中的信息。
“不管怎麼說，老爺，我覺得他說的是事實。”阿爾弗雷德實事求是的開口，“您確實注意飛機墜毀事件很久了。說實話，有人能夠把它說出來，我很欣慰。”
“這件事應該能上哥譚新聞的頭條，我相信在布魯德海文的迪克少爺看到這條新聞也會覺得欣慰的。”
“蝙蝠俠是黑暗，是恐懼，他唯獨不需要被理解。”蝙蝠俠用電子設備合成的聲音平淡無比，彷彿不是在說他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群眾緣確實挺重要的，你看看隔壁的超人。”
“……不要提超人。”蝙蝠俠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哦，您還在為迪克少爺是超人粉絲這件事情生氣。”阿爾弗雷德聲音永遠是慢條斯理的，“相信我，這不是迪克少爺離家出走的原因，雖然迪克少爺真的很喜歡超人。”
“是嗎？”蝙蝠俠壓低了聲音，這使他的話語聽起來有些危險，“我並不是不贊同他喜歡超人，但是他都將超人手辦擺到蝙蝠洞裏來了。”
“您對迪克少爺和傑森少爺都太嚴厲了，也許您可以嘗試一下別的方式。”
“……比如？”蝙蝠俠開口。
“比如不阻止他們喜歡其他的超級英雄。相信我老爺，當初買灰幽靈的周邊時，您的瘋狂程度不亞於迪克少爺。”
蝙蝠俠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雙手交叉撐着下巴，聲音又低沉了那麼幾分，“……傑森喜歡哪個超級英雄？”
“老爺，您放心，傑森少爺可不會將手辦或者周邊擺在蝙蝠洞裏。”
“不過，您恐怕需要給少爺們一些私人空間————比如去掉他們房間的監視器和竊聽器，我猜這才是迪克少爺離開的真正原因。”
“雖然他們是您名義上的養子，但這改變不了您和傑森少爺只差十幾歲的事實，您還很年輕，別總讓自己扮演嚴厲，說一不二的老父親角色。”
“阿爾弗雷德，我並不————”蝙蝠俠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老爺，剛剛螢火蟲越獄了。”
蝙蝠俠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嘆息了一聲，“將螢火蟲現在的坐標發給我。”
“老爺。”
“什麼事？”
“夜宵已經備好了，希望您今晚能夠準時回來。另外，蝙蝠洞的繃帶已經所剩無幾了，我希望短時間內我不需要再次去採購。”
————
楚言凝正用手機導航尋找着自己今晚的落腳點。他在上飛機之前就已經在網上幫自己租好了公寓，楚言凝現在所需要做的只是找到它，然後拎包入住。
對於楚言凝來說，哥譚是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在哥譚的小巷中穿過來，穿過去，愣是沒有找到那個公寓。
原本乖巧躺在楚言凝懷裏的橘貓突然開始掙紮起來，他揮舞着他胖乎乎的小爪子。順着橘貓的爪子看過去，楚言凝看到了一片火光。
炫目的火光在漆黑一片的哥譚市格外顯眼。在火光之中，楚言凝甚至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個飛舞的人影。
遠遠看過去，那似乎是一個在火焰中舞動的精靈。但是近看………那個背着噴氣背包並且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還做着誇張動作的人怎麼看都毫無美感。那個人正瘋狂地笑着，哪怕火焰在自己手臂上蔓延都毫不在意。
楚言凝沒有特別大的反應，但是他懷中的橘貓卻躍躍欲試。他怎麼忘了？貓咪最喜歡動來動去還會發光的東西。
楚言凝鬆開了橘貓，橘貓立刻頭也不回的往那邊跑。楚言凝嘆息了一聲，將手機退出了導航模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看到了超人AI給自己發的消息。那是一條一秒前才發出的消息。
【超人：我看了一下時間，你應該已經到哥譚市了吧？有遇到什麼麻煩嗎？】
不得不說，這個超人AI熱情的有些過分了。難道這個AI聊天軟件還自帶地址讀取功能嗎？如果不是這樣，超人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已經到達了哥譚？
但是此刻楚言凝卻沒有心思去回復對方，因為他的貓已經衝到了那片火海旁邊。
楚言凝有些慌了，他的心跳因為他此刻的心情加快了些許，“哦，該死！布魯斯，你不能————”
————你不能吃了他，你要是把他吃了，哥譚義警找我要人我拿什麼賠他？！
此刻火焰已經蔓延開來，那個背着噴氣背包的人影朝着楚言凝的方向舉起了手中的噴火器，他瘋狂地笑着，但是就是不動手，他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直到那隻肉嘟嘟的橘貓沖那個人影豎起尾巴，他弓起脊背醞釀了很久，終於醞釀出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喵”。
此刻那個人影終於忍不住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抓狂，他沖楚言凝叫道，“你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你還不叫出我的代號？”
楚言凝：“…………？”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楚言凝知道那個人的眼神，那是沒有遇到知己的眼神。
“你難道不覺得在做壞事的時候被別人喊代號時有一種成就感嗎？”飛在空中的人影沖楚言凝攤了攤手，他看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你看看小丑，他只要一露面，別人都會迫不及待的喊他‘joker’！這能很大程度上的增加居民的恐慌！”
經過那個人影一說，楚言凝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猶豫了一下，最終試探着開口，“………抱歉？”
如果楚言凝沒有看錯，對方似乎更加不耐煩了，“都說了，喊代號！”
“………抱歉。”這一次楚言凝的道歉比上一次更有誠意了一些，“我不知道你的代號。”
在楚言凝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人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副受了很大打擊的模樣。最終他咬了咬牙，似乎放棄了，火焰的長蛇從噴火器中探出了頭，它在一片硝煙之中朝楚言凝沖了過來。
楚言凝的目光並沒有放在那條朝他撲過來的火蛇上，他只是彎下腰去抱他的貓，但是他的貓看起來卻完全不配合。
布魯斯張大了嘴巴，露出兩顆尖尖的小牙齒，那副模樣似乎是打算將火蛇直接吞下去，楚言凝當然不會讓他如意。本來哥譚義警就對楚言凝充滿了懷疑，如果再讓對方看到布魯斯生吞火焰的場景，那他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突然楚言凝看到了地上的某個黑色的人形投影，他順着投影向上看，似乎有什麼人正漂浮在空中。下一刻，那個人就像是銅牆鐵壁一樣徑直擋在楚言凝和布魯斯的身前。
面目猙獰的火蛇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身上，然後被他堪比神像的軀體衝散，分為兩股向兩邊散開，完美的繞過了楚言凝和布魯斯。
啊，這熟悉的用身軀當盾牌的救人方式，這像飛機又像鳥的身形…………不過，這個人應該出現在哥譚嗎？
火光消散之後，那人似乎又往更高處飄了一些，他抱着手臂居高臨下的看着舉着噴火器的人。紅色的披風自他的身後揚起，看起來就像是一面永不褪色的鮮紅旗幟，在黑暗中依舊如此顯眼。
“……超，超人？”哥譚人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哥譚遇到這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哥譚人突然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了。他咄咄逼人地問道，“我記得蝙蝠俠跟你說過讓你不要靠近哥譚！”他揮舞着手中的噴火器，“哥譚屬於我們，屬於黑漆漆的蝙蝠怪，但是不屬於你！”
陰冷的白光自超人頭頂打下，它照亮了人間之神的身形，也照亮了對方那雙天空一樣不帶一絲一毫陰霾的藍色眼眸。
超人抬起頭，毫不意外地看到黑色的蝙蝠機此刻正穩穩地停在自己的頭頂。蝙蝠機上的滅火裝置已經啟動了，原本正在蔓延的火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撲滅。
“你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裏，超人。”黑暗騎士冰冷而沙啞的聲音自蝙蝠機內傳出。
看到蝙蝠機的螢火蟲抹了抹眼角，雖然距離他被送進阿卡姆還沒有一周，但是在見識到了超人這個bug之後，他對蝙蝠俠已經萬分想念了。楚言凝懷疑螢火蟲此刻已經快要熱淚盈眶了。
注意到螢火蟲投向蝙蝠俠那激動的眼神，楚言凝開始懷疑起了哥譚反派和哥譚義警之間的關係。你就說那種眼神像不像粉絲害怕被偶像拋棄的眼神！
所以說整個阿卡姆瘋人院其實是蝙蝠俠的後援團嘛？！就像萊克斯.盧瑟其實是超人的死忠粉一樣。這就是愛而不得導致的相愛相殺戲碼，偏偏大家都還玩得很開心。
“B……”超人的語氣有些難得小糾結，他甚至回頭看了楚言凝幾眼，最後他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這一切都是我的責任。”
蝙蝠俠沒有開口，他顯然是被超人的態度弄得愣了一下。他甚至懷疑超人是不是又被什麼莫名其妙的魔法控制住了。平日裏在聯盟會議上敢跟他拍桌子叫板的超人，現在怎麼會表現得如此的…………心虛？
從某方面來講，超人跟心虛這個詞不怎麼相配。要知道，大都會的光明之子無論何時都是光明磊落的。
見蝙蝠俠沒有表態，超人似乎更加心虛了，他甚至內疚地看了楚言凝一眼，“那個申請……是我……”
蝙蝠俠看起來更加疑惑了，如果不是超人出現在了哥譚，蝙蝠俠可能會覺得對方找錯了人。面對支支吾吾的超人，蝙蝠俠更加直接了當一些，“滾出我的哥譚。”
超人顯然也愣了一下，他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最終他只是獃獃地回了一句，“……哦。”
等等……申請？超人莫名其妙的話語，讓楚言凝想到了AI聊天軟件上超人AI的話語。
“如果他因為你給他發了消息從而把你當成危險分子，要審問你的話，你可以及時叫我，我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所以現在超人是來負責了嗎？不可能吧，世界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楚言凝一向把幻想和現實分的很清楚，而手機上的AI聊天軟件明顯是屬於幻想的部分。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楚言凝的見識太少了。相反正是因為楚顏寧的見識太多，他才更清楚————想要在超級英雄不知道的情況下通過一個小小的AI聊天軟件和對方建立起聯繫有多麼的困難。能辦到這件事的人應該……不會這麼無聊吧？所以，這一切應該只是一個巧合。
蝙蝠俠顯然注意到了超人慾言又止的神情，再聯繫到超人剛才莫名其妙的話語，他皺了皺眉，“我說過，有問題你們可以用聯盟通訊器聯繫我，但這並不意味着你們可以隨意入侵我的哥譚。”
“不不不，沒什麼大問題。”超人連忙搖了搖頭。他又不傻，既然蝙蝠俠還沒發現這件事情，他當然不用點出來。他甚至還為朋友的暫時安全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我只是一不小心從大都會散步到了哥譚，你知道的，飯後消食。”
蝙蝠俠：“…………”
“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B。”看着蝙蝠俠將螢火蟲制服的超人率先說出了象徵著這次會面結束的話語，並且他在最後還附贈了蝙蝠俠一個格外陽光的笑容，“祝你生活愉快，B。”
蝙蝠俠顯然注意到了超人情緒的三百六十五度大轉變，他眯了眯眼睛，但是沒有阻止。他將已經失去反抗能力還不忘盯着他的螢火蟲提回蝙蝠機，他還需要去阿卡姆一趟。
“等等。”在蝙蝠機即將離開的前一秒，楚言凝開口。雖然距離比較遠，但楚言凝相信蝙蝠俠聽到了自己的話。他甚至還朝蝙蝠機招了招手，“你知道這個公寓該怎麼走嗎？”
蝙蝠機的機門再次打開，黑暗騎士輕巧地落在了楚言凝的面前，黑色的披風在他背後展開宛若蝙蝠的翅膀。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必須先告訴我：那隻貓是怎麼回事。”該說不愧是黑暗騎士嗎？居然能將一個疑問句問出陳述句的感覺。
楚言凝順着黑暗騎士的目光看去，然後他看到了正猶豫着要不要靠近黑暗騎士的布魯斯，“你是說布魯斯嗎？”
楚言凝注意到，當他說出“布魯斯”這個名字的時候，黑暗騎士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他沒有開口。
“你知道他的，他就是我在飛機上找的貓。”
“他不在飛機上，你也沒有申請寵物託運。”蝙蝠俠的話格外直白，他幾乎將楚言凝能找到的借口都排除了。當然，最有力的證據還是布魯斯.韋恩身上那條被劃破了一個口子的褲子。可惜蝙蝠俠現在不能提到那個證據。
楚言凝當然不能跟蝙蝠俠老老實實的解釋，他難道要告訴對方：他用了一點小把戲，並且通過那個小把戲讓布魯斯成功混上了飛機嗎？
這樣的說法，蝙蝠俠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如果不出楚言凝預料的話，蝙蝠俠的下一句一定是————
“你來哥譚有什麼目的？”
看吧，果然就是這樣。
楚言凝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蝙蝠俠，他的目的顯然是需要保密的。楚言凝現在正絞盡腦汁的想借口，但是布魯斯卻已經湊到了蝙蝠俠身邊，他甚至用他的小鼻子蹭了一下蝙蝠俠的靴子。
天吶，布魯斯真的是一個小叛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倒霉了一天終於苦盡甘來了————
“老爺，阿卡姆出了一些緊急狀況。”
看着蝙蝠俠離去的背影，楚言凝鬆了一口氣。他當初就是不該嘴欠去找蝙蝠俠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