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四十五

穿越之四十五

此時,織田軍是在虎御前山置下了本陣——離小谷城的距離不過兩公里。

兩萬人對上八千,這樣的人數優勢,可以說是穩操勝券了。但就和當年攻打美濃時,三郎苦攻不下的稻葉山城(現改名岐阜城)一樣,小谷城的防衛非常嚴密。甚至比起藉著天然地勢築在山上的稻葉山城,小谷城是純粹以人力削山造城的成果,每一分細節都是為了保護城裏的人,活生生地造出了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的地利。

想要強攻的話,織田軍占不到優勢,這兩天營造出的大好局面也會落入下風。如果被淺井打退,哪怕只是小小一點,經歷過金崎殿後那一次潰敗的士兵也會再度喪失士氣,就更難談什麼反擊了。

想要圍困的話,兩萬的兵力遠遠不夠,更何況朝倉也可能隨時出現,對淺井進行支援。如果沒有在朝倉到來前啃下足夠的利益,織田家就很難提起硬碰硬的底氣。

強攻不行,圍困不行。目前他們唯一能採取的、最好的策略,就是將淺井長政引出小谷城。

想通這一點后,幾乎所有家臣都對三郎投以敬佩的目光,其中以柴田勝家的表情最為欣慰。

三郎:總覺得和大家的交流好像又不在一根線上呢。

不管三郎的本意是為了維護小谷城內阿市的安全,還是真的突然點亮了軍事才能成為了智珠在握的總大將,總之大家對於三郎的提議都十分贊成,並且已經謀划著要採取手段將淺井逼出來了。

最終敲定的做法,是放火。

由羽柴秀吉為主力,又以剛剛投靠過來的堀秀村、樋口二人為前鋒,在小谷城下町四處放火,將屋舍和田地統統燒掉。

這個人選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

堀秀村和樋口是被竹中半兵衛說動,才選擇投靠織田。但至今為止,兩個人只是獻城,並沒有正式和淺井家決裂,於是便處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只是因為從鐮刃城到小谷城耗時尚短,還沒有顯出端倪。

讓由織田信長一手提拔、信任有加的羽柴秀吉去看着這兩個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這種安排里隱藏着的信息是,如果在焚燒田地的過程中兩人有露出迴避或是不忍的神色,羽柴秀吉直接將他們斬殺掉也沒有關係。

被信任有加的羽柴秀吉,露出了非常符合他在織田家人設的敦厚笑容——今天的羽柴秀吉,也被人認為對織田家忠心耿耿呢。

眼下才是六月,日本的稻米是一年一季,這個時候大部分的稻種都已經抽苗,在田地里茁壯成長。這麼一燒下來,別說秧苗保不住,時候補種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單就被焚燒過的田地,要在短時間內呵護到可以再度栽種農作物的程度,就不知道要廢多少心力。更何況除了田地,屋舍也一併被燒掉,等農民再度返回,恐怕連生活都很難繼續下去。

哪怕為了徵兵和種植糧食,淺井都不得不留住這些農民。但一旦選擇要保住人口,就意味着要背起一個沉重的累贅,在這樣戰亂頻出的時代里,這種突然的重負足夠壓得淺井家喘不過氣來。

這不是放火燒城,卻比放火燒城更加惡劣。它掐中的不是現在,卻實打實的是淺井家的命脈。

如果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除非淺井長政立刻派人外出救火!

這樣誘敵出城的計策,說是陽謀,卻也是實實在在架在淺井背後的一把狠毒刀刃!

三郎眯着眼看着因為燃燒而升起的滾滾黑煙,只覺得連太陽都要看不到了。他百無聊賴地等了一會,始終沒看到小谷城的城門打開。

淺井長政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出門一樣,即使預料到了這次火災造成的後果,也拒絕與三郎正面相接。

這樣不知該說清醒還是該說狠心的做法,攪得此時只想在朝倉到來前,儘快解決淺井的家臣們頗覺煩躁。

同樣站在三郎身邊等着歷史中註定的結果,骨喰藤四郎注視着隨着赤紅火炎一併上升涌動的煙霧,喃喃自語道:“……是火。”

“骨喰不喜歡嗎?也是,這樣子根本沒辦法讓人聯想到燒烤。”三郎鬱悶地嘆了口氣,“——而且也很污染空氣,什麼的。”

“並非不喜,只是我能回憶起的部分,都只剩下了熊熊烈火。”骨喰藤四郎緩慢地陳述道,表情迷茫,“在火里被燒毀的,到底是怎樣的記憶呢?”

“咦,觸景生情嗎?”三郎不太感興趣地眨了眨眼,潦草地安慰道,“反正同伴多了就會想起來了吧——不對,刀劍付喪神會有早就認識的人嗎?感覺大家都是出現了才認識的。”

“也是有的……即使是刀劍,也有兄弟和曾經歷史上共事過的夥伴。”

“感覺就像是普通人一樣,蠻厲害的。”三郎做出了驅趕的手勢,示意骨喰藤四郎退下,“不喜歡火就不用站在這裏啦,反正我也只是看看淺井長政會不會出來——秀吉!”

果然,幾秒后羽柴秀吉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相貌頗似猿猴的青年此時滿頭大汗,臉上還沾了不甚明顯的幾塊黑灰。他對着三郎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越發顯得形容滑稽,對着三郎恭恭敬敬地開口道:“殿下,我正想要趕來向您稟報呢,結果就聽到您叫我!淺井家還是選擇據城不出,所以我想請您再分撥給我一千士兵——”

“搗毀小谷城外的陣地,直接築起副城。”

羽柴秀吉此時的提議依舊是以威逼為主。

如果淺井家面對縱火也無動於衷,只能說是感覺到的危險不夠大。倘若就在小谷城地下臨時築起副城、讓士兵進駐,這樣近在咫尺的危險,淺井家總不能還一聲不吭吧!

“聽起來是不錯——不過我覺得,淺井他不會出來。”三郎嘆了口氣,苦惱道,“都已經放了火,連他的面都沒見到。果然比起我,淺井家還是更喜歡朝倉哦。”

即使是秀吉,在聽到這樣神奇的形容也頗為適應不良,連忙保證道:“小人堅信這次一定能將淺井逼出城!”

“誒。那就去做吧。”三郎只是態度平淡地點點頭,“做不到也沒關係啦,反正我也有點別的想法。”

——

即使是被這樣威脅,淺井依舊是龜縮在小谷城內。

本以為一定能誘出淺井的羽柴秀吉頗有些挫敗。但他心機深沉,這點挫敗也不過是表面露出的痕迹,內心倒是對態度堅定的淺井頗為讚賞。

真不愧是他曾經看好的人——如果不是金崎殿後被迫要為信長死戰,他說不定早就投到淺井名下了。

不過現在迎來的,並不是又一次良好的背叛時機。一旦朝倉趕來,織田就必須與淺井朝倉的聯軍硬拼,到時候無論怎麼尋求脫身之法,也會留下痕迹。

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脫離織田家,而是給予信長重創!這樣雞肋的局勢,還不如成為他的踏腳石,讓他在這裏攫取更多的權力和地位。

羽柴秀吉的失敗並沒有讓三郎有多大反應。他幾乎是沒有遲疑,就直接下令,讓大軍整個從虎御前山撤走,改為攻打淺井家的支城橫山城!

——這一刻,連羽柴秀吉看三郎的眼神都透出微妙的忌憚了。

小谷城是目前淺井家的主城,無論是淺井長政還是阿市,都是居住在小谷城之內。可以說,只要拿下了小谷城,淺井這個姓氏就會成為近江的歷史了!

對淺井來說,這是實實在在、性命攸關的大戰。而不管是提前派竹中去勸降堀秀村,還是從鐮刃城攻入,一路直往小谷城而去,三郎表現出來的都是明確的攻擊意圖,目標也從開始就定格在淺井長政的身上。

這並不是不可達成的。甚至說,他們已經切實威脅到了淺井,不然也不會撓出這麼大的陣仗,淺井還堅持不出城。

但就算對着這種優勢,三郎依舊是說放棄就放棄,半點不留戀地從離小谷城很近(距離兩公里)的虎御前山改去了離小谷城相對較遠(九公里)的橫山城!

一旦他們佔據了橫山城,那麼小谷城和佐和山城的聯繫就被切斷,就算淺井和朝倉聯軍,也註定被織田牽制住!

無論是敢於放棄的氣魄,還是戰術軍事上的眼光,又或者是面對將來的淺井朝倉聯軍也不懼的膽識……織田信長這個人,就像是註定要走到高峰一樣!他清醒得簡直不像是在這個時代生活的人!

這樣幾乎可以斷定會在歷史上留名的人,一旦被拉下來——那麼踩着他走上去的人,一定會更加名聲輝煌吧?

羽柴秀吉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原本對織田信長熾熱的殺意,竟然奇妙的降了下來。這股殺意依舊旺盛,但已經不是能讓他在睡夢中都會反覆構想刀上濺滿信長熱血的熱度。

織田信長這個人,不能用寵辱不驚或者處變不驚來形容。就算是被織田信長一手提拔的他,在信長心中大概也遠比不過明智光秀來得可靠。一直以來,無論是拚命在織田家立功,還是努力圖求信長的信任,羽柴秀吉想要的也不過是能將信長置於死地又能保全自身的“兩全其美”。

但一旦沒有殺掉信長,活下來的尾張大傻瓜也不過會露出和往常一樣的平淡表情吧?他到時候是背叛也好是重新歸順也好,都不會讓織田信長有一點的動容。

想要更加激烈的報復,想要更深地、讓織田信長露出痛徹的表情,體味到和他一樣、體味到比他更甚的屈辱和憤怒。

羽柴秀吉突然有了一種新的渴望。

這種渴望要比殺掉織田信長更加困難,也比殺掉信長更讓他感到興奮。光是想到成功之後的畫面就讓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貪婪,他頃刻間就判斷出達到目的必定要遇到的無數危及生命的風險,但手指卻還是興奮得微微發抖。

——想要,踩在織田信長的頭上。

他想要,從信長手中拿走織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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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喰原先是薙刀,然後在戰國時代被磨成脅差,具體時間不明,但松永久秀用三千黃金交換給了大友家的時候就已經是脅差了。←嗯,就是本文第三十章,松永久秀開玩笑問三郎要不要買骨喰,其實就是準備拿刀換黃金了哈哈哈。

我查到的資料是這樣的,但具體如何我也不造,所以這裏就按三郎得到骨喰(付喪神)時就已經被磨成脅差來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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