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二十九

穿越之二十九

這次的鍛刀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首先是足有五十斤的木炭,密密麻麻的填滿了石槽,因為下面壓得太實,怎麼點都點不起來。最終還是採用了特殊辦法,在木炭上澆上油和易燃的乾草,才算點着了最上面一層。

然後三郎他搬起玉剛就往木炭上砸啊!五十斤竟然真的全丟上去了啊!

玉剛一砸上去火花四濺啊!好不容易點着的火直接被壓熄了啊!

審神者掄起鎚子就直接往玉剛上砸!鍛刀原來是直接砸玉剛的嗎!?

笑面青江頭一次看見如此清純不做作的鍛刀方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先攔住三郎,還是該先撲滅潑油時不慎落在地面的小片油漬上漸漸漲大的火星。

果然三郎一次鍛刀能燒了廚房,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趁着火勢還沒有蔓延開,笑面青江一腳踩上最近的砥石,往前就是猛地一推。用於磨刀的砥石突然被施加了力道,頓時推開一層薄薄的土,準確的連土帶石栽在了那一層油上。

砥石閃着並不明顯的微光,很快就被火焰包裹住。

原本只是在油麵上蔓延的一點火勢,在沒有更多的燃燒物的情況下,竟然違背常理的漲大了一圈,將被笑面青江踢過來、本意是用於抑制火勢的砥石整個吞噬。深青色發的青年幾乎能清晰的看到砥石在火舌的舔舐下飛速的消融,就像落入火中的冰塊。

笑面青江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三郎那邊。

只見之前被三郎簡單粗暴砸上木炭的玉剛,也同樣違反常理的被火炎完全包裹住,一點一滴的銀色液體從裏面滲了出來,被漲高的火苗推到火焰之上。一開始只有一點點,還看不出到底是什麼。但在三郎毫無章法的捶打之下,銀色液體的滲漏逐漸加快,聚集在火焰之上,竟然可以看出是有意識的、要凝聚成什麼物體的模樣,而非單純的聚攏成一團。

三郎也發現了這一點。但從一開始就把付喪神一類東西排除在了常識之外,他看到這種奇怪的一幕,也只是驚嘆道:“原來鍛刀是這樣的啊!”

……不,鍛刀絕對不是這樣的啊!!

笑面青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超乎常理的審神者從這種奇妙的變化中取得了動力,賣力的繼續“鍛刀”。鎚子一下下撞擊在玉剛上,碰出金鐵交加時才有的清脆響聲。液體逐步溢出,和上面的液體聚攏在一起,漸漸的從最上部凝聚成實體——是刀劍的莖的位置。

講道理,乍看之下還真看不出這原來是莖——因為它實在是厚的太過分了。準備用五十斤的材料來鍛的,果然不會是一般的刀?

而在剩下的玉剛里,滲漏的銀白液體還在持續上浮,一寸寸沿着莖往下延伸,凝結出刀劍的本體。

同為刀劍的笑面青江仔細的看了看這位或許會成為新的同伴的、目前只凝結了還不到兩寸的刀,只從那厚的過分——大概都要超過了長度的莖上,隱約看到了“左兵衛”幾個字,大約是這把刀的銘文。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那塊和玉剛一起被火焰包圍的砥石。此時地面上已經什麼都不剩,不管是剛剛那塊砥石還是那一灘點着了的油污,統統被燒得乾乾淨淨,只留下砥石之前移動而產生的一道土痕。

笑面青江若有所思。

他再度望向那被火炎推到最上方的、半成品的刀刃,果然實體的凝結只停留在了莖的位置。剩下的部位只是液體的堆積,潦草地堆出一個形狀而已。

刀劍的鍛造需要時間。短刀通常是二十分鐘,脅差要更長,大部分太刀、一些大太刀和一部分打刀基本是三小時,戰鬥力更強,在時之政府的檔案中被劃分為“四花”或者“五花”的刀,時間更會增加到三小時二十分甚至十個小時。

看三郎鍛造出的如此厚重的、一眼望過去就覺得之後不管是厚度還是長度都讓人倍覺不會辜負五十斤材料的莖……這總不會鍛出四十米大刀吧?

時之政府有這種刀嗎?!

正當笑面青江胡思亂想、並對這位正在鍛造中的刀劍男士的厚度心懷恐懼的時候,三郎停下了捶打的動作。

雖然穿越之初還是個體育成績優異、元氣滿滿的高中生,穿越后也南征北戰身先士卒打了不少仗,但“織田信長”畢竟身份貴重,十五歲時和農民玩相撲還能贏,十五歲之後基本就除了(自顧自地)爬樹和騎馬外少有鍛煉武藝的機會——連相撲目前也在他一個比一個身手矯捷的家臣中宣告墊底(三郎本人對此毫無所覺)。

鍛刀這種需要持續幾十分鐘至數個小時的勞動,對於現年已經三十多歲的三郎來說……

“好累。果然是年紀大了啊。”

臉尤為年輕的織田家家督如此抱怨道。他之前脫掉了上衣,以充滿男子漢氣概的姿態進行鍛刀的工作,而勞動了十幾分鐘后,並不纖細、也沒有多少肌肉的身體早已被爐火烤得上半身都是汗水。

笑面青江無言的看着撩過上衣就擦汗的三郎,最終還是沒有對這樣毫無氣勢的織田信長發表評價。

“總覺得這樣打下去會腰肌勞損。”直接坐在廚房地上休息,因為男子漢地鍛了一次刀,目前算是滿足了心裏想法的三郎看着因為缺少了刀匠、停在半空中不再有液體補充的未完成品,自言自語道,“但是鍛了一半就放在這裏也不太好,小光也說付喪神現階段還不是讓人知道的時機……嗯。”

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三郎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臉色在旺盛的火光中顯得嚴肅正經。他抬起滿是汗水和塵土的手,重重的拍在了笑面青江的肩上:“那麼接下來鍛刀就交給你了,笑面!”

笑面青江:“……您是認真的嗎,信長公?”

“畢竟你也算是我的家臣吧。我做不到的事就要靠你去做。”三郎十分認真地說道,滿懷不舍和懷念的看了一眼剛剛才敲過玉剛的鐵鎚,隨後態度堅定地將它塞進了笑面青江的懷裏,“小光帶刀匠回來之前,就由你來做!要像個男子漢喲。”

“不,鍛刀和男子漢並沒有關係?”笑面青江嘴角一抽,然後無奈至極地翹了翹嘴角算是個勉強的笑容,“這樣一來,我也算和你越來越密切了吧?”

——懷抱着還帶着餘溫的鐵鎚,刀劍付喪神最終還是向提供了讓付喪神顯形的靈力的審神者低頭。

他不時瞥一眼坐在地上、撐着下巴看自己這邊的三郎,手上一點不慢地捶打着玉剛。相較人類能做到的,付喪神能施與的力道更大,銀色的液體幾乎連成了一條線,源源不絕地朝厚度恐怖的刀刃灌注而去。玉剛如同濕透的海綿一樣往外吐着液體,等到完全榨空,就悄無聲息的在火中化成一團白灰。

嗅着鍛刀時奇特的、對付喪神而言幾乎算是芬芳的味道,笑面青江只覺得渾身都是力氣,連鍛刀之前還有的輕傷狀態都不知不覺消失,恢復到了完全的健康。

不過就算這樣,讓刀劍男士去鍛刀也太亂來了——記憶中有馬當番(養馬)、畑當番(種地)甚至寢當番(守夜),鍛刀這算什麼?

烤當番嗎?

早早就察覺到了明智光秀的微妙態度、甚至因為歷史上導致織田信長死亡的事件、連同只有明智光秀和織田信長能看到刀劍付喪神的現狀,哪怕並沒有明說,深知歷史的刀劍付喪神對於明智光秀的態度其實也是一樣的微妙,除非有三郎的首肯或者傳召,基本都是下意識不與明智光秀見面——但現在,笑面青江幾乎是要在心裏期盼明智光秀快點回來了。

就算付喪神再體力充沛,鍛四十米大刀這種事果然還是要交給刀匠來做吧!?

感覺到面頰上已經佈滿汗水,背後也已經被汗水浸透,笑面青江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敲了這五十斤玉剛多久。他只看見那一條長長的銀色,已經從只有莖的狀態延伸到了約一尺八寸,這甚至比不上笑面青江本體的長度,但那把被他覺得可能鍛成四十米大刀的半成品,已經開始出現了往下收攏的弧度了。

這就是結束了?厚度比得上四五把刀,結果就是把重型脅差?

笑面青江心裏疑惑,但機械的捶打動作已經讓他沒有了說話的興緻,只是持續捶打着玉剛。彷彿是獲得了足夠的能量,又像是到了一個臨界點,浮在火焰上的厚重刀刃閃出點點白光,最上一層竟然彈出了一把刀!

真的是彈出。笑面青江親眼看見刀刃的最上層就像是被什麼無形之物切開,從下部彈了起來,豎著立在半空中。之前所鍛的厚刀明顯的薄了一層,原本有的收攏弧度也消失了,從笑面青江自以為的“即將完成品”成為了半成品。

不,大概一開始就是半成品。

他所見的、厚重到根本不像刀劍的厚刀,根本就是幾把刀劍堆疊在一起的產物吧?鍛造這把厚刀,就是在同時鍛造數把刀劍。但因為刀劍本身鍛造時間有差異,所以先完成的就會……這樣跳出來?

太不可思議了。

從來就不知道同時鍛幾把刀是這樣的鍛法!

笑面青江望向了三郎,但後者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刀劍男士這種存在本來就很奇怪,只是將他的目光理解成了想要材料,當即紆尊降貴的撿起散落一地的砥石遞了過去。

被迫鍛刀的刀劍男士只能木然的接過,在已經豎起的刀上輕輕一劃。

原本只出現了幾個字的莖立刻清晰了起來,全部銘文“左兵衛尉藤原國吉”都呈現在了笑面青江眼前。砥石就和冰塊一樣飛快磨損消失,速度甚至比之前被火焰燒光還要更快。

換了數塊砥石,懸浮在空中的刀刃才完全成型。既沒有目貫、刀柄,也沒有刀鞘,就這樣靜靜的浮着。笑面青江看着單薄到可憐的刀,又試着捶打了一下玉剛——新出現的銀白液體只是湧入那把約莫是幾把刀的合成體的厚刀中,並沒有為這把新刀加上刀鞘和裝飾物。

稍作遲疑,笑面青江掄起鎚子,直接將這把豎起的刀刃砸進了裝滿了水的大盆子裏。

水接觸到熾熱的刀,表面立刻蔓出白色的霧氣,水位完全不合理的往下降了一截。沒等笑面青江先過去,一向行動力超強的三郎就已經率先伸手,將刀撈了起來。

之前還只有一把單薄刀刃的刀劍,竟然神奇的有了刀鞘,刀裝也一應俱全。在三郎將它徹底撈出水面的瞬間,黑鞘的刀整個拉長成了人形,在一瞬的白光之中,白髮的少年拉住三郎的手躍至地面,一雙動物般的黃色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審神者。

背後乍然有粉色的櫻花四散。

他的顴骨上左右兩邊各繪着一道紅色的紋路,下半張臉被黑色的面甲覆蓋,只在嘴巴的部位留出一條縫隙,黃毛的狐狸就像圍脖一樣圍在他的頸部。在三郎同樣看向他的時候,他稍稍往後縮了縮脖子,朝三郎比出小孩子常會在夜裏的光源處玩的、狐狸的手勢。

他脖子上的狐狸突然抬起頭,聲音扁扁的,有種特殊的可愛:“哎呀哎呀,這位是鎌倉時代的打刀,名為鳴狐,在下是跟隨他的狐狸。”

大概是由狐狸來替自己介紹有些不好意思,名為鳴狐的刀劍聲音在面甲下有些悶悶的,帶着顯而易見的靦腆和寡言:“……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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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本丸內本丸[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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