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二十六

穿越之二十六

明智光秀覺得自己睡了很久。

他還沒有完全清醒,但已經在床褥上坐了起來,頭一點一點的晃了幾下,才凝聚起飄忽的意識,獃獃的看着前方的牆紙。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猛地驚醒,扭過頭去看屋外——拉門被關得好好的,透過和紙照入室內的也只有微弱的光芒。

長久的疲憊並不是短暫的睡一覺就能彌補的,但明智光秀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腦子依舊帶着些許昏沉,卻不再有精神緊繃到極點后的頭痛欲裂。他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依舊是他去見三郎時穿的那套,只是外衣已經被解了下來,潦草的搭在一邊的脅息上。他的面巾也放在衣服上面,邊角處透着一點淡黃和一些灰褐色的斑點,這是被朝倉家追擊、倉促撤退留下的證明。

只記得換衣服,面巾反而忘了……為這點小小的疏忽,明智光秀懊惱的錘了下頭,隨後重新穿戴好,面巾也戴了起來,準備之後再換條幹凈的,隨即就拉開了拉門。

外面已經是暮色四合。他剛剛睡醒時身處的屋室,竟然是之前和三郎談話時的屋子。

堀秀政正從遠遠的一邊游廊走過來,侍女們焦急地奔走,不時有停下來對他說話的。只是明智光秀還算眼尖,也就看到了那些侍女臉上的慌張——這些一貫因為堀秀政的美貌而刻意駐足的侍女,這次大概是真的遇上了什麼事,以至於都慌亂到不顧表示對堀秀政的喜愛。

是出了什麼事了?

明智光秀才剛剛醒來,實在摸不着頭腦。而且因為和三郎面貌相似的緣故,這間屋子附近的人應該都被三郎遣退了,以至於他想快點找個人來問一問都不行。

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明智光秀搖了搖頭,抬腳朝堀秀政那邊走去。

雖然年輕,但堀秀政已經有了武將的素質。沒等明智光秀走近,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對方,立刻朝着明智光秀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來。這樣充滿陽光氣息的笑容定格在那張俊俏的臉上,幾乎連侍女都要忘了之前的慌張,連忙用袖子擋住泛紅的雙頰。

明智光秀:“……”

看堀秀政還能這樣笑出來,恐怕也不是什麼大事。

似乎感覺到了明智光秀面巾之下只能用點點點來形容的心情,堀秀政很快就收斂了笑容,朝着明智光秀大步走來。雖然被眾多侍女圍着,但這顯然不能對堀秀政造成影響——別說微笑着誘哄侍女離開了,他本身就身手甚為矯健。

“明智先生終於醒來了嗎?中午侍女有去給你送飯,因為發現你沒醒,差點要開門叫你起來。結果被殿下非常嚴肅的訓了一句呢。”

明智光秀:……好險。

“是。因為我身體一向不好,加上之前趕來太過疲勞,殿下也是為我的身體着想。”雖然知道三郎不可能說出什麼兇惡的話,但明智光秀還是下意識地為三郎辯解了一句,“我看侍女似乎很慌張的模樣,是有什麼事嗎?”

“並不是什麼大事。”堀秀政稍作思考,雌雄莫辨的少年臉孔上露出了有些無奈、但又透着“很有趣啊”的笑容,“殿下把廚房燒掉了。”

明智光秀:……

明智光秀:???

“是……我想的那個‘燒掉’的意思嗎?”明智光秀蹙眉發問,“殿下他去廚房……?”

“是的,殿下今天一大早就說要去‘鍛刀’,派人買了許多玉剛、砥石和木炭,又讓人搬了喂馬的石槽到廚房去。剛剛侍女因為要準備晚餐,所以前去廚房,才發現那裏已經燒起來了。”

明智光秀被這種正常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給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吶吶道:“……請帶我去廚房那邊看一看吧。”

“好的。”堀秀政看着明智光秀蒙的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樣子,調侃道,“明智先生大概恰好能趕上救火。”

——

明智光秀還記得自己昨天去見三郎的時候也是紅日西斜,就算他很快就睡着,並且真的睡了很久,看堀秀政並不擔心的模樣,他充其量也就沉沉睡了一天。

所以為什麼他一睜開眼就聽到三郎燒了廚房啊?!

他睡着的時候有錯過什麼嗎?

就算是真的要做什麼,突然這麼神來一筆,三郎的行動力也未免太高了!

恍惚間明智光秀又有了一種頭痛的錯覺。他跟在堀秀政的身後,連走路都覺得頭重腳輕。差不多走了一刻鐘,他就看到了被人團團圍住、並且正冒出黑煙的房子。其中前田利家因為身高優勢,隔得遠遠的都能看見他那張長臉,滿是黑灰不說,還呈現出十分滑稽的、似哭似笑的表情。

前田利家聲嘶力竭的喊道:“殿下!!你怎麼又衝進去了啊!!”

明智光秀頓時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沒滑倒。

懷着難以形容的心情,他很快也擠進了人群之中。因為忙着救火,大部分人都沒在意他,在擁擠且滿是汗臭的人群里掙扎了好一會兒,明智光秀才總算擠到了前方——短短几步路,已經讓他汗都要流出來了。

他連忙去看眼前着火的廚房。因為撲救及時,廚房已經不見多少明火,只有在個別一些角落裏才能看到微弱的火光。另一邊正有人一個個扛着水桶過來,每個人都帶着陣笠、綁好垂巾,嘩啦啦的將水往廚房的柱子上潑。瀰漫在空中的煙塵很快就變成了炙熱的潮氣,熏得明智光秀幾乎要忍不住喉間的癢意。

大部分牆面已經被火燒成了黑色,所幸沒有直接燒掉,還勉強支撐着。不多時,同樣一臉黑灰的三郎從熏黑的門裏竄出來,並且毫無愧意的說道:“啊,果然還是失敗了啊。”

明智光秀:“……”

曾經的多年裏對三郎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依舊從越前趕來投奔三郎的明智光秀,總是明白了什麼叫做“尾張大傻瓜”。

“木炭好像大部分都燒掉了,不過玉剛和砥石還在。啊,冷卻材也在滅火里起到了很大作用。石槽也還能用。”三郎扳着手指算了算經過這次意外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對着被煙撲得一臉黑的前田利家嚴肅道,“犬千代!”

前田利家下意識的挺胸抬頭:“汪!”

“幫忙把石槽搬出來,我找個空餘的廚房再試一試。”

作為織田信長的忠犬,並在反覆強調自己已經不用犬千代這個乳名的前田利家,因為三郎始終很難記住姓名的緣故,差不多已經要養成“你叫乳名我說汪”的條件反射了——不過,對於這個一心崇拜三郎,甚至被錄用為織田家家臣也是因為反應迅速的一聲“汪”的前田利家來說,多叫兩聲是完全沒有差別的。

他對三郎的命令,也從來都是積極執行的。因此前田利家只是站在原地懵逼了一下,就非常乾脆的答應,和一向不對頭的佐佐成政就像賽跑一樣衝進了焦黑一片的廚房,兩個人鼓勁一般,連兵士都沒差遣,直接將沉重的石槽搬了出來。

因為火已經滅了,三郎也安然無恙,因此圍繞在周圍的人總算漸漸散去。停在原地的明智光秀幾乎等不及人走光,就急忙詢問道:“殿下!你到底是需要做什麼,才要在廚房起火?”

“嗯——”三郎擦了擦自己黑乎乎的臉,思索一番后回答道,“我想鍛刀嘛。”

“‘鍛刀’?這隻需要找刀匠為您打造刀劍就足夠了吧?”明智光秀狐疑地說道,突然間他靈光一閃,已經從刀劍聯想到了其他什麼的東西上,“還是您……想要和宗三差不多的存在嗎?”

“沒錯。因為小光也見過時間溯行軍了吧,我覺得既然宗三他們是專門要對付時間溯行軍的存在,那麼這麼點人數是不夠用的。”

明智光秀:“……您確定,是這樣的方法嗎?”

講道理,刀劍付喪神這種妖物,怎麼看都要尋求一點陰陽道的方法。符紙啊血啊什麼的都可以接受,放火燒廚房這是怎麼回事?

確定沒被驢嗎?

“宗三他們說是這樣做的。”三郎也露出了苦惱的表情,很快,就變成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順序不對吧!”

明智光秀:“???”

“我把玉剛和砥石堆在石槽里,然後燒炭,但是燒了很久,玉剛和砥石都沒什麼變化,我去翻一翻,結果就燒起來了。”三郎看了眼不顧內裝玉剛,死命逞能抬着石槽的兩名織田家武將,篤定的說道,“下次要換換方式——鍛出來的話一起去看刀吧,小光。”

明智光秀忍了又忍,才勉強的應道:“……是。”

然而他還是覺得,三郎說不定被驢了——

就在兩人定下了這一約定(並不是)的時候,織田家目前資歷最老,配着脅差笑面青江的武將柴田勝家終於聞訊而來。他一見三郎臉黑衣黑的模樣,嚴肅的臉立刻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像是在調整自己的心情,他抿着唇憋了好一會,才青着臉詢問道:“殿下!我聽聞您要鍛刀?”

三郎泰然自若的點頭:“沒錯!”

“……這種活自然有刀匠去做,不說岐阜,就是在京都也有數之不盡的刀匠,不需要您親自去鍛刀。”而且還是直接玉剛砥石扔一起——誰見過這樣鍛刀的!

他有繼續說道:“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如何儘快返回岐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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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本丸內本丸[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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