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魔道祖師續篇-雲翳第一第九十八章節
原著向
作者：墨潑茶香
釋義：雲翳
陰暗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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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雲深不知處未時
藍家弟子後院
少年們湊着小腦袋圍成一個圈，正聚精會神地聽魏無羨講着這幾天在鬼市子發生的事。江澄正巧從院子外走了進來，一看魏無羨又在那裏胡天胡地大侃瞎吹，眉尖一挑，無奈地白了他一眼，轉身就想走。
魏無羨一見連忙喊道:“江澄，你來講吧，我說的口都快乾了。”
江澄嗤道:“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我可沒你那麼會說，講不好。”
魏無羨向他身後看了看，疑道:“欸？御千夜呢？好像今天一直都沒有看見他。”
江澄道:“那小子昨晚連夜就走了，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臉色發青，向藍啟仁匆匆說了幾句就下山了，估計是他爹來找他問責冰魄的事吧。”
魏無羨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道:“冰魄！哎呀，我都差點忘了這事……瞧我這記性……不過……那冰魄已經沒用了。我看見的時候，歐陽琰就已經被奪去了生時，那塊冰魄就在他旁邊。當時走屍太多，我根本顧不上抓冷無心，結果讓他跑了。”
江澄道:“哼，這個歐陽琰就是罪有應得，我倒是覺得他死得其所。不過這個冷無心這個人倒真的是很奇怪。那天我近距離看過他的武功，靈力絕對在你我之上，而且使出的劍法我從未在其他世家中見過。他武功這麼高，但卻沒有打傷過我們其中任何人。你說……他究竟要幹什麼啊？現在是敵是友都不清楚。”
藍思追低聲道:“冷無心是誰？”
藍景儀搖搖頭道:“沒聽過，世家裏沒有這個人吧？”
魏無羨凝着眉宇，像是自言自語道:“……他究竟是誰呢……”
這時一聲嗥嗥的狗吠聲夾着金凌氣沖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朝人群這邊張望了一下，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腳下走路都像帶着風。
用手推開圍在前面的弟子就擠了進去，大聲道:“你們也太過分了吧！竟然把我一個人扔在蓮花塢！現在來藍家也不告訴我！幸好我提前讓仙子在舅舅身上留了千里涎，不然根本不知道你們溜到這兒了！”
魏無羨嚇得臉色都青了，趕緊按着江澄的肩膀，迅速地將他擋在自己身前，小聲道:“千里涎是什麼鬼東西？”
藍景儀指了指仙子道:“喏，就是它的口水。”
魏無羨聽聞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在把手在江澄身上擦了擦:“江澄，它的口水……你……我去，你臟死了。”
仙子拱起身子，盯着魏無羨發出警告的嗚嗚的聲音。魏無羨瞬間就把江澄拽的更緊了，身上都緊張的開始炸毛。
江澄眉頭一皺道:“抓我幹什麼？你現在不覺得髒了？”
魏無羨嘿嘿笑了兩聲，低着頭不動聲色地將一條腿翻過了橫欄。
金凌倪了他一眼:“肯定是你的主意對吧？”
魏無羨連連擺手:“這次真的不是我，是這個舅舅把你丟家裏的，找他。”
江澄側過頭硌着牙低聲道:“魏無羨……你這算不算過河拆橋？”
魏無羨乾笑道:“沒辦法，他有狗，他厲害。真是要命了，你擋一會兒，我先跑了。”
金凌眼尾一抬，像是察覺到魏無羨要跑，迅速吹了一聲口哨，仙子立刻朝着魏無羨跑了過去。魏無羨大叫一聲迅速翻過橫欄，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地奔襲在迴廊里。可仙子在靈犬中列屬極品，速度更如掣電一樣快，緊追在魏無羨身後窮追不捨。
魏無羨連頭都沒敢回，只聽見仙子在身後哈嗤哈嗤的聲音，嚇得他魂飛魄散，一邊跑一邊嚎呼。
拐角的盡頭，郁痕正帶着一行人朝這邊走了過來，魏無羨腳下已來不及減下速度，大聲嚷道:“閃開！快閃開！我後面有狗！”
魏無羨雙手捂住臉，徑直衝了過去。藍忘機一個閃身衝到他身旁，起手一把挽住他的腰，魏無羨只覺得腳下一空，一下被藍忘機抱在了懷中，藍忘機右手輕輕施了一個驅靈術，仙子嗚嗚叫了一聲，就夾着尾巴喪氣地跑開了。
魏無羨慢慢從指縫間分開一條細縫，貼着藍忘機的脖子，側過臉偷偷向身後看去，已不見仙子的蹤影，才長鬆了一口氣。他再回過頭，才看清了眼前的幾個人，魏無羨微微睜大了眼睛。
“宋道長！”
宋子琛身着一襲黑袍，身後背着兩把劍，臉上帶着少許滄桑，對着魏無羨微微一笑，雖然他說不了話，臉上的表情也很僵硬，不過也看的出來，他現在的心情是欣悅的。
藍忘機將他放了下來，魏無羨輕聲覆在他耳邊道:“謝啦，夫君~”
藍忘機耳尖一紅，不着痕迹地在他腰窩上按了一下。一陣酥麻直竄脊樑，魏無羨瞬間就站直了。
郁痕道:“臭小子，在這裏和狗玩的這麼起勁，跟我一起去西苑。宋道長來了，可以喚醒曉星塵了。”
魏無羨小心翼翼道:“你都跟他說了？”
郁痕淡淡道:“說清楚這些實在是太麻煩了，做了一個幻境，直接讓他看的。”
魏無羨揚了揚眉毛:“我倒是忘了這個……”
西苑
藍曦臣已在房裏等着他們，郁痕道:“宋道長，等下我們把他喚醒，請務必安撫好他，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死的那一刻，醒來的時候恐怕情緒上會很難接受現實。”
宋子琛點點頭，慢慢走近床邊坐了下來。魏無羨道:“風苼獸的尾巴已經煎成湯藥，已讓曉星塵道長喝了三劑，現在應該看得見了。”
郁痕向夢無生點點頭:“無生，喚夢吧。讓他醒過來。”
夢無生閉上眼睛，雙手食指與中指相疊，紫色的幽光在指尖縈繞，整個房間漸漸散起淡紫色的薄霧，一朵白色的花出現在曉星塵的胸口上。
夢無生提醒道:“道長，看來這個夢與你有關，你把這朵花拿走，他的夢便醒了。”
魏無羨屏住呼吸看向他們，滿心期待着這一刻。宋子琛垂眸看着那朵白花，小心翼翼地拾了起來，放在手心上。那朵花瞬間泯成了白色的靈光便消失不見了。
這時，曉星塵的身體隨之動了動，不過因為身體長時間是躺着的姿勢，僵化了太久，就像是在角落裏放置年頭久了的竹篾，再使用時便發出陳朽的聲響。
宋子琛看着他，那駭人的刀口還留曉星塵的脖子上，宋子琛剛剛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指尖輕輕顫抖。啞口難言，雙眼滿是懊悔，發出一陣低沉嘶吼的啞音，雙手攥成拳，重重地錘在床沿上。
曉星塵輕輕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子琛，是你嗎……”他艱難地蜷動着手指，全身無力，手臂甚至起了輕度的痙攣。
宋子琛將他的手指展平，攤開手掌，在他手心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曉星塵似乎想要急於支起身子，可他的肩背只在床間移開了一條縫隙，又沉沉地倒了下去。
宋子琛趕緊將曉星塵扶起來，藍曦臣拿了一個枕頭墊在曉星塵的背下，曉星塵耳朵一動，一把抓住了藍曦臣的手腕:“你……又是誰？”
藍曦臣道:“道長，我是藍曦臣。”
曉星塵顯然已經搞不清現在的是什麼狀況，一臉迷茫，急切道:“澤蕪君？！你怎麼會。。？我不是已經……我這是在哪裏？是義城嗎？你看到一個女孩子沒有？她怎麼樣了？你們是不是也救了她？”
眾人陷入一片靜默，魏無羨看着藍忘機，仰起頭看着天頂……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說話。
曉星塵急道:“怎麼了！說話啊！澤蕪君，澤蕪君。”曉星塵伸出手向前胡亂的抓去，掙扎着想要拽着床幔下床，宋子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左手繞過他的耳後，輕輕解開了覆在他眼睛上的白紗。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窩好像並不是那麼空蕩蕩的，手指緩緩地摸上臉頰，又像是害怕一般，微顫着摸向自己的眼睛。眼帘下凸起的觸感，讓他嚇了一跳。
眼睫輕顫，他試着睜開了眼睛，室內雖然已經將所有遮光的蔓帳放下，但對於一個失明了這麼多年的人來說，就算是極少的光亮，也是異樣的刺眼。曉星塵猝然又閉上了眼睛，側過頭緊緊皺了皺眉。宋子琛將手輕輕覆在他的眼帘上，幫他遮擋下光影，曉星塵再次嘗試着睜開眼睛，這次沒有被光暈灼傷。
一個眼瞎之人一下掉回到有色彩的世界，衝擊力過於震撼，他愣了半天沒有都能回過神。
他抬頭看着宋子琛，欣喜萬分卻又悲痛交加，扶住他的肩膀顫聲道:“子琛！你沒事！太好了！原來薛洋是騙我的！你沒死！”
魏無羨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走近了一些，輕聲道:“曉星塵道長，我是魏無羨。”
曉星塵這才發現床榻的後面還站着幾個人，他身子一僵，雖然從藍忘機身上沒有看出什麼，但是很明顯，在他的記憶中，魏無羨應該早已身殞在不夜天了，壓根不可能在這裏出現。與藍忘機不同的是，從容貌上看，魏無羨的面容竟還稍帶青澀，並沒有多少因年歲稍長而留下的痕迹。
他的手指緊緊扣住床沿，滿臉的不可置信。再定睛一看，藍忘機身旁站着的竟是多年未見的郁痕，他雖然沒有見過他師姐藏色散人，但是在山上隨着師父修習時曾見過郁痕幾次，不過這張神采昳麗的臉卻讓他印象深刻，他一下就認了出來。曉星塵的驚詫之情完全顯露無疑:“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是已經死……這到底是……你們……”
他看着宋子琛，不禁啞聲道:“不對勁……都不對……子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活着嗎？還是已經……死了？”
曉星塵一時陷入混亂也實屬正常，畢竟魏無羨已經死了十三年，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懷疑自己眼睛所見，耳朵所聞的都嚴重失真。
魏無羨道:“曉星塵道長，現在我跟你說幾件事。不管你聽到後有多震驚，這就是事實。”
曉星塵現在迫切需要一個人能給他答案，他看着魏無羨急躁地點點頭。
魏無羨道:“曉星塵，你其實已經死了，宋道長也死了……阿箐姑娘也死了。”
曉星塵猝然睜大了雙眼，轉過頭，看着宋子琛，話音一噎:“可子琛……現在不是好好的……”
魏無羨道:“他被薛洋拔掉了舌頭，做成了活屍，和溫寧一樣，只不過有自己的意識，不會突然暴性，濫殺無辜。除非有像我這樣可以控制高級活屍的人，或者像當初薛洋做的那樣，將鋼釘嵌入他的頭顱里為自己所控。你現在看見的宋道長，有記憶，有意識，但是……他確實已經死了。”
“阿箐姑娘在你死後逃了沒過多久就被薛洋剜眼拔舌，後來我們在義城抓薛洋的時候，她的陰魂被薛洋用符篆擊潰，剩下的魂魄被我收進了鎖靈囊，衣冠冢就設在義城外面。”
曉星塵一下子悲恨交加，眼睛頓時變得通紅，佈滿了血絲，突如其來的真相一下子讓他難以接受，可心知魏無羨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要去騙他。他睜大了眼眶死死地盯着宋子琛，兩行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魏無羨道:“你其實也已經死了，只不過現在被我們救活了。”
曉星塵像是要把牙都給咬碎了，狠狠道:“薛洋呢？我去殺了他！”
魏無羨輕聲道:“死了，就前天。”
聽聞薛洋已死，曉星塵的身子無力地塌了下去，陷入了沉默。一個原本死了的人，被救起來應該是無比高興的。然而世事無常，現在留給曉星塵的除了無盡的懊悔，就是無法復仇的愴然。不論換做誰，都是難以接受的。
宋子琛想說些什麼，嘴裏低低的發出些許聲音想要去安慰他。卻發現以他現在的表達能力，實在是難以做到。曉星塵看着他，心像被數萬根針插着，突然抱着頭，掩面失聲痛哭了起來。
宋子琛將他抱在懷裏，曉星塵道:“子琛……對不起……是我害了你……白雪觀是因為我被屠……你現在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我……阿箐姑娘也是因為我，才被薛洋那個畜生害了！為什麼還要救我！為什麼！！！我還……我還殺了人……我殺了好多人……我誰都對不起！……我害死了那麼多人………我什麼都做不好……我還有什麼臉活着，我求求你……讓我死了吧，我求求你……！”
曉星塵突然掙扎着伸出手，想要去拔宋子琛身後的霜華劍，卻被他一把緊緊攥住了手腕。
宋子琛從曉星塵的胸襟里掏出一張紙條，輕輕放在曉星塵的手中。
曉星塵一邊流着淚，抖着手展開了那張紙條。
對不起，錯不在你
曉星塵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阻住了，他抬起頭凝着天頂，淚水剎那間奔涌而出，靜靜地滑過臉龐滴落在紙上。
宋子琛在他掌心寫了三個字，將他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謝謝你
曉星塵道:“子琛……”
宋子琛從背上取下霜華劍，雙手橫握着它，托在胸前，鄭重地交還到曉星塵的手上。抽出拂雪，在地上寫了兩行字:
行世路，除姦邪。
清風未盡，霜雪猶存。
宋子琛微微一笑，覆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無法言說的話透過堅定的眼神深深地映入了曉星塵的眼眸中。
破曉依然黑暗之際
只要牽着對方的手
就可以感覺到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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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原諒我治不好道長的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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