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嫁

洛雪沉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劉權兒越發直白的眼光，假裝沒看到。

她步下台階，即便落魄也挺直了腰板兒，姿態矜貴端莊。

劉權兒說話時陰陽怪氣，一眼瞥見洛雪沉的時候卻愣了愣。

早聽聞洛將軍家的女兒是燕雲古往今來第一絕色，然而這會兒人就站在他跟前，才知道傳聞根本沒能描繪出洛雪沉萬一的美，猶如傲梅枝頭最晶瑩的那一樹雪花，搖搖欲墜卻又高不可攀。

洛雪沉緩緩踱步到破舊的木箱子前，隨手掀開了蓋子，看着裏頭有些發霉的大米和幾匹粗布幾十兩白銀，總算是蹙起了秀氣的遠山眉：“就這些？”

劉權兒回過神來：“哼，我家夫人說了。禮金是要跟新娘子的身份相匹配的，從前洛小姐萬金之軀，就算把這幾箱子全都換成黃金也是不夠的。”

言外之意，她如今的身價就只值這些了。

“你們欺人太甚！即便我將軍府如今敗落，也不是你們能這般折辱的！”

安晴常年跟在洛雪沉身邊，是有幾分傲骨的。見朕竟然侮辱到了小姐頭上來，她再也忍不住了。

還想說話，洛雪沉卻身後攔住了她。

劉權兒笑得露出一口黃牙：“將軍大小姐還是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的！”

語氣里的調侃和輕蔑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明明是安晴一個丫鬟都聽不過去的。

洛雪沉卻笑一聲：“關六爺娶妻，拿出的聘禮自然是最貼合關家身份地位的，我即嫁過去，怎麼能嫌棄夫家彩禮寒磣，我洛家不但要收下，還有昭告街坊鄰居。”

安晴立刻反應過來，嗤笑一聲：“那可是得讓人瞧瞧堂堂關家送的聘禮是個什麼樣子！”

劉權兒被反將一軍，咬緊牙關：“你！竟敢侮辱關家、侮辱六爺！”

“雪沉不敢，只是按禮數收了聘禮罷了，哪裏有侮辱關家、侮辱六爺的意思，如若不信，可將這聘禮收回去。”

劉權兒哐當一聲跪在地上，這禮要是他送出去了，那就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承認關家彩禮寒磣，要是不送出去，回去可得挨夫人板子。

“送客。”洛雪沉袖子一揮，沒再去看劉權兒一眼，從頭至尾她都沒多說一句廢話，回身進了屋子。

關上門，她才鬆開自己指甲嵌入了掌心的右手，靠着門蹲坐在地上。

“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事……爹爹，好難啊。”

外頭又是一陣喧鬧，劉權兒帶着人走了。

安晴剛進門就瞥見洛雪沉匆忙抹去了淚水，沒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小姐，你要是不想答應的話，女婢幫您逃走吧。”

洛雪沉原本只是酸了鼻子，可是看安晴哭得傷心，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傻安晴，如今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洛雪沉將哭得傷心的安晴從地上扶了起來，跟她一塊兒坐到了桌邊，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一聲長嘆。

“放心吧，我走之後你便好生照顧母親。有朝一日，洛家一定能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