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混亂的阿蘭若
“阿蘭若!快回來,危險……”金紅配色的高大鐵人,背後的動力裝置噴出火焰,正急速沖向懸停在空中的少女,焦急吼出的語句透過面罩傳出一絲金屬的質感。
少女卻像是沒聽到他話中的擔憂和恐慌,雙手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結出一連串繁複艱深的手印。一時間以她為中心,擴散出一圈圈金色的漣漪,周圍不停往下坍塌的空間奇異的減緩了塌陷速度。
結完最後一個印,少女抬頭望向離她只有幾步之遙,被她的保護禁制隔絕在外的金紅色鐵人,微微笑了起來。
“雖然你老是想讓我喊你爸爸,但是我的年齡真的沒有你們看上去那麼小。不過在臨走之前還是滿足一下你的願望吧!”話音剛落,女孩形開始漸漸虛化,隨後便崩散成漫天的金光,崩潰坍塌的空間也一點一點地修復了起來。
最後,縈繞在男人耳邊的,是一句輕輕的“再見了,托尼爸爸。”
“Sir,小姐的生命反應消失了。”賈維斯盡職的報告,AI管家原本帶着柔和的聲線顯得有些無機質的磁冷。
“老賈......她會回來的吧......”
“會的,先生!小姐說的是''臨走之前",根據小姐的能力計算,小姐的存活概率為43%。”
畫面一轉,傾城絕艷的紅衣少女手持利劍,漫天翻湧的烏雲猶如漩渦,不時有雷光纏繞其中,攜着煌煌天威,烏沉沉地壓下來,不停地向著少女頭頂聚集壓縮,醞釀著。
紅衣少女纖細的身影在這天地震怒的雷劫之下巋然不動。在她的身後同樣身着紅衣的女子美的勾魂奪魄,與擋在她身前的少女面容相似中又多了幾分成熟。
少女身後金色的結界中,金光組成的上古符文隱隱流通。紅衣女子委頓在地,面色蒼白氣息奄奄,手臂卻死死地撐着地面,美麗的雙瞳蓄滿淚水。焦急地開口呼喚少女的名字,想讓她趕緊離開危險,卻被體內紊亂地神力衝撞,血液順着嘴角流下。
“不!不要!阿蘭若......姐姐求你......快離開這兒......”。花千骨虛弱驚懼的呼喊淹沒在天空中雷霆咆哮而來的巨響中,金色的結界在雷霆餘波的衝擊之中顫了顫,仍舊牢牢地護住了裏面的人。
直面這氣勢磅礴雷劫的阿蘭若,劍引雷霆,周身金色的符文和身後結界上的符文開始交互流動,阿蘭若忍受着臟腑和筋脈中雷電四處流竄的刺痛,任由雷劫一道一道劈下來,卻始終不曾鬆開手中引動雷霆的劍。
隨着天雷不斷的降下,威力也越來越強,阿蘭若的嘴角已經不停地有血液湧出,氣息也越來越弱。反觀結界裏的花千骨,原本瀕死的狀態卻煥發出了新的生機。體內妖神之力中暴虐破壞的部分彷彿被過濾了出去,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傷正在快速的恢復着。
感覺恢復行動能力的花千骨起身,此時天空中的劫雲開始壓縮,四散的雷電也開始迅速聚集,顯然是在醞釀最後一擊。
“轟......啪......”伴隨着轟鳴聲最後一道雷劫劈了下來,情急之下,花千骨伸手穿過結界,一把將阿蘭若拉進了結界,把她護在身後,運起妖神之力對上了最後一道劫雷。
水桶粗的雷電閃耀着亮的刺眼的藍光,瞬間淹沒了結界中的兩個身影。最後一擊劈下,聚集的劫雲四散而去,一縷縷陽光穿透雲層,灑向大地。
“阿蘭若......你醒醒......你別嚇我啊......”花千骨費力地挪到阿蘭若身邊,將她攬到懷裏,淚水不住的落下,打在懷裏少女的臉上。圍繞她們的結界已經損壞,此時阿蘭若的氣息正一點一點的衰弱下去。
“不......不要死......阿蘭若......不要死......”察覺到懷裏少女生機漸消的花千骨,不管不顧地取出自己的心頭血,又取了阿蘭若的心頭血。以心血為引將自己體內一半的妖神之力灌注到阿蘭若體內。
那力量卻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引起絲毫漣漪,就在她繼續輸入妖神之力時,阿蘭若醒了。
“姐姐,別費力氣了......我時間不多了......”
“不會的......阿蘭若......不會的......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救你,你快告訴我啊......”
“姐姐,能來這個世界成為你的妹妹,我很開心......妖神的命運已經被破除,你自由了。姐姐,你不是為禍蒼生的妖孽,從來都不是......”
“......不要怕......姐姐,不要怕......你還......有我......對不起......”。阿蘭若的氣息消散,身體也化為光點縈繞在花千骨周圍,緩緩散去......
“你沒有對不起我啊......阿蘭若......逆天改命的代價......是你付的啊!”
紛亂的記憶就像萬花筒,折射出各種光怪陸離的虛影,阿蘭若彷彿被夢魔纏住,一段又一段的記憶跳出來,又沉下去。糾纏着她越來越深地陷入自己的記憶洪流之中。
“啊啦啊啦......阿蘭若這是要背叛我嗎?這樣也好哦!那我就有理由把小若若關起來了呦~”一身白魔咒制服的白蘭,眼神熾熱的緊盯着擋在黑魔咒boss尤尼面前的美麗少女。蕩漾的語氣下藏着深深的黑泥。
被這種語氣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阿蘭若回視此刻仿若有病的白蘭,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亮的驚人,充滿了今她顫慄的掠奪氣息。
“尤尼,你和彭格列的人先走,這裏交給我吧。”
“阿蘭若姐姐,你和我們一起走吧!白蘭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白蘭了,他會傷害你的。”尤尼緊張的抓着身前少女的手,有些焦急的勸道。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知道白蘭出了一些問題,我不能因此就放棄他,我要將他拉出那個漩渦。”抱起尤尼,避開爆炸飛濺而來的石塊,足尖輕點便輕飄飄地落在了沢田綱吉面前。
“彭格列,尤尼就交給你了,保護好她。”還沒等沢田綱吉說什麼,阿蘭若飛身躍起,隨手揮開偷襲的六吊花之一,便向著白蘭的方向迅速趕去。
趕到了之前白蘭站着的高台,她才明白為什麼他沒有追過來,原來是被彭格列的幻術師拖住了,阿蘭若抬手,指間金芒劃過,破開了擋在面前的屏障,看清了戰鬥的兩人。
“kufufufu......還真是意料之外的發展吶!謝謝你的幫助了,阿蘭若小姐。”揮動手上的三叉戟格擋後退,停在阿蘭若不遠處。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危機解除的六道骸也不着急立即離開了,他饒有興趣的眼神掃過,自阿蘭若來了之後就沒有繼續動手的白蘭。
趣味十足的勾了勾唇,“要不是阿蘭若小姐打破這裏的精神屏障,kufufufu......我的處境還真是相當不妙呢。那麼,先告辭了......”靛色霧氣彌散,六道骸解除了附身。
“小若若~就這麼放走了我的遊戲對象,你要拿什麼來補償我呢~”白蘭瞬間出現在阿蘭若身後,將她抱進懷裏,臉埋到少女的脖頸處深深吸了一口氣。
“白蘭,你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在玩一場遊戲嗎?”阿蘭若嘆口氣,手撫上自己肩膀上白毛四處亂翹的腦袋。
“小若若和我一樣哦~那種遊離在世界之外的感覺是裝不出來的。你知道嗎?在無數的平行空間中,有無數的七三,有無數的我,有無數的彭格列,只有你,無數的平行世界中只有一個你。明明你自己都站在世界之外,憑什麼卻要求我融入世界呢?”
白蘭身上帶着某種壓抑的瘋狂,自從覺醒平行世界的能力,成為大空瑪雷指環的主人,他經歷過爭鬥,見識過人性,也玩弄過人心。最後才發現,人類不停上演的悲歡離合都是一樣的,世界一成不變的令人乏味。他不是沒有野心,只是真正站在世界的頂點后,他才發現所有的風景千篇一律的令人厭惡。
一個個平行世界彷彿神明的遊戲場,所有人都無知無覺地按照遊戲場設定好的程序走,只有他一個人站在遊戲場外冷眼旁觀。一開始還能參與進遊戲裏找找樂趣,越到後來他感覺自己越不像人類,他開始毀滅一個個的平行世界,心底的空洞一直卻無法被填滿,內心深處心的野獸在嘶吼。
“白蘭,你清楚的,平行世界也好,其它世界也罷,你我所在,皆為真實。你那麼聰明,又怎麼會想不到,是你自己不願意想明白,不是嗎?”察覺到腰間手臂又圈緊了幾分,阿蘭若不適地掙了掙,卻沒掙開反而被抱得更緊。
“呵~不愧是小若若呢~既然你這麼了解我,怎麼就不能為我留下來呢......”留下來陪我吧......小若若......白龍飛出,龍身纏繞着純凈的大空火炎,將阿蘭若全身都鎖住,“咔噠”精緻的銀色手銬戴在少女玉色的手腕上異常的好看。
“抓住你了呦~小若若~~以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哦~~~”白蘭面上帶着滿足的笑,快樂的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紫羅蘭般的狹長雙眼中不時湧現出黑泥樣的情緒。
白蘭在她面前一直都有些孩子氣,阿蘭若被他來這麼一出驚呆了!她有些難以置信,白蘭身上居然隱藏着那麼深沉的黑暗面。
眼前的一幕像畫卷一樣慢慢褪色,阿蘭若分不清這些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回過神來,卻是看到了那個名為白蘭的青年含着微笑望着她,消失在大空火炎鮮艷的橙紅光芒中。
她想跑過去拉住那個青年,可是最終無論她用什麼方法,她還是離那個青年越來越遠,直到他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身在桃源隱,心懷天下先。
“我為醫者,須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惻隱之心,願普救眾靈之苦。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愴,勿避艱險、晝夜、寒暑、饑渴、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功夫形跡之心。”
“我願隨師父行醫,濟世蒼生!”
“從此刻起,你便是我青岩萬花谷正式弟子!希望你以後能堅守今日之言,雖身處桃源,亦心憂天下。”
“弟子遵命!”她拜在了杏林門下。
萬花晴晝海,南疆五毒潭。
阿蘭若站落星湖邊,被無盡的花海包圍着,空氣中瀰漫著馥郁的芬芳。她去過很多世界,見識過的美景數不勝數,仍然沉醉在這如夢似幻的花海中,遊覽過真正仙境的阿蘭若覺得,萬花晴晝海可以當得上“人間仙境”這四個字了。
琴棋書畫醫工茶,作為“萬花七試”,阿蘭若每天都有認真研習。大師兄裴元曾擔心她,七藝皆修她的精力會不足,於身體有損。
她知道溫柔的大師兄是為她好,不過,她曾與姐姐一起在絕情殿修習了多年的七絕譜,現在重新接觸這些,於她而言是對往昔的一種懷念。畢竟,不是所有世界都如在萬花谷中學藝這般怡然自在的,她想好好珍惜自己在萬花谷中的時光。
師父藥王孫思邈平日不是忙於編撰醫書典籍,就是在研究疑難雜症,大多數時間負責教導他們這些師兄弟姐妹醫術的,都是大師兄裴元,師父也會偶爾指點考校他們。
在學習之餘,師兄和師姐們也會帶她到谷外求醫的病患所在的村莊去看診。阿蘭若醫術學的不錯,去的次數也最多。
這邊的大唐和她在其它世界歷史中了解到的大唐有些出入,“一教兩盟三魔,四家五劍六派”,似乎是每個大唐江湖人士,都能如數家珍的道出洋洋洒洒一大堆各大門派世家之間的恩怨和故事,代表了這個大唐江湖最頂端的戰力配置。
阿蘭若是嚮往着這個世界的瑰麗與傳奇的。萬花的武功她也修習了,在萬花,只要她資質適合,足夠努力,師傅是不限制她的學習的,她總覺得那個老人看穿了她隱藏的東西,卻又體貼的不來問她。
每次望着師父睿智泰然的眼睛,她的內心總是會平靜下來。輾轉這麼多世界,說不迷茫那是不可能的,在萬花谷這麼多年,她總是忙於各種學習中,努力的不讓自己閑下來。
閑暇時,她會忍不住想曾今的親人,友人,甚至是心動過,卻還是拒絕了的男子。想她還會不會有機會回到那些世界見見他們,更害怕想到她有朝一日若是回到了那些世界,一切物是人非了,她該如何自處,想着想着......就不自覺地淚如雨下。一如此刻,在漆黑的天幕下,坐在落星湖邊,沉寂無聲的流淚。
“奶奶,奶奶,這個漂亮姐姐怎麼了,她一直在哭啊!”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八,九歲的樣子,看着躺在簡陋被褥里昏迷中的少女眼角不停地有眼淚流下,忍不住找出家裏唯一一小塊比較柔軟的布料要幫少女擦臉。
“大概,是夢到了什麼非常悲傷的事吧!”
“小唯,不要用干布直接擦,會划傷她的皮膚的,水壺裏的水溫了,你拿過來吧!”老人嘆了口氣。躺着的少女實在是太過美麗,昏倒在她和孫子居住的茅草房外面。
老人清楚,這樣姿容美麗又昏迷的少女被男人撿到會發生什麼,同時以她的閱歷,也明白收留這樣的少女會為她和孫子帶來麻煩,可她還是無法坐視不管。最終,還是和孫子一起把少女扶了進來,心底也在祈禱着神明保佑,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幫少女擦乾了眼淚,老人發現她的眼珠動了動,纖長的羽睫顫抖着,睜開了純粹的黑眸。
“這位小姐,你終於醒了啊。”老人鬆了一口氣,他們這個小山村太窮了,是沒有醫生的,生病也是能扛就扛,扛不過去的都死了。
“我......這是在哪兒,你們......是誰......”這語言不是她熟悉的中文,阿蘭若怔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面婆婆說的是日語。
中文......日語......她怎麼會知道?像是本能一樣,她是應該知道這些東西的......
“漂亮姐姐,你是在我們家裏哦!我叫三葉唯,你面前的婆婆是我奶奶,奶奶的名字叫三葉由佳,是很好聽的名字呢!不過,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
昏睡的漂亮姐姐醒過來,三葉唯很高興,興奮的說了一大堆話。
“名字?......我的名字......阿蘭若,我的名字是阿蘭若。”細細分辨着腦海中的記憶,都是不同面貌的人在喊着“阿蘭若”,有男有女。回憶起這三個字,她就知道了這是她的名字,又是本能反應......
阿蘭若在這個小村莊已經待了三天了,這三天她也陸陸續續地回憶起了一些東西。而這些回憶卻是片段一樣,無法串聯在一起,回憶的狠了又會頭痛欲裂。
阿蘭若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帶的東西,順帶看看自己的臉,說不定能回憶起什麼。沒找到鏡子的她下意識地揮手,一面等身高的水鏡出現在她面前,看着鏡子中的人影,一幕幕的回憶閃過腦海。鏡中女子十九歲,阿蘭若所學的知識這樣告訴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在師姐妹間流行過的名為燕雲的套裝,墨發旖旎至腰間,被銀紫色的流蘇髮飾箍住一部分,精緻的流蘇垂在耳邊,背後長發上綴着的髮飾她看不到。
腰間的文曲之聿斜插在暗袋中,腰間暗袋裏還有些碎銀,身上還有些掛飾,再加上綰髮的頭飾,阿蘭若揮散了水鏡。她應該暫時不用太過擔心錢不夠的問題。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食物的問題,她在這裏的幾天,婆婆家裏的糧食已經快吃完了,這三天婆婆都是熬的栗米粥就鹹菜,這已經是這個家裏能拿出最好的食物了。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阿蘭若也不再糾結記憶的問題,她先去找了三葉婆婆,問她最近的集市在哪裏,家裏快沒米了,她想先去買米。不過婆婆卻告訴她離這裏最近的城鎮要走三天才能到,村裡人吃的大米和菜都是自己種的,一年種出來的口糧有時候都不夠全家人吃的。
家裏有青年壯丁的也會去山林裏面打獵,拿去換錢,沒能力打獵的人家也會去林子裏撿些菌子之類的晒乾,拿到城鎮去賣些錢,換取鹽巴,布料和其它生活必須品。村裡人去城鎮也是有時間的,一般會把各家要賣的東西裝進推車,由壯勞力們帶着東西去城鎮賣,這樣也能防止一般打劫的。一去就是七八天,所以每個月去一次城鎮。
三葉婆婆年紀大了,帶着孫子也幹不了多少活,種的地不多,已經快十歲的三葉唯在農忙時,會去村子裏人家需要幫忙時去做幫工,換取一些生活物資,也會進林子裏撿撿菌子,自己年紀小不能去城鎮裏,就交給村裏的大人們換取祖孫倆需要的東西,小小年紀,卻懂事的讓人心疼。就算這樣也堪堪維持到不至於餓死。
下次去城鎮要等到五天之後了,阿蘭若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救了她的這對祖孫餓肚子。她看着遠處綿延起伏的森林,就決定進森林裏打獵了。
森林外圍的獵物被村裡人獵的差不多了,阿蘭若也沒想着獵外圍的獵物。於是,她便趁着婆婆帶孫子下地幹活的時候,一個人偷偷運起輕功,看了看方向,向著森林深處掠去,速度快的像一道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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