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話不能亂說
徐小樓不笨,當年要不是被英語拖垮了成績,好歹也能考進本地不算太入流的大學,也就不會有後來‘跑去邊境當軍醫’的破檔子事兒了。
五年的軍醫生涯,教會他‘救死扶傷,乃是醫生本分’這個簡單的道理。
隨後在饒州市待了一年,這座鋼鐵城市又教會他‘察言觀行,人微言賤,明哲保身’這個更加簡單到粗淺的道理。
所以,當他走進仁濟堂,看清楚剛才滿嘴胡謅的墨鏡年輕人之後,立即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衝動言語。
他心中暗忖,‘一身阿迪達斯,明顯不是山寨,折算下來,最少也要兩千塊錢。手錶和墨鏡一看就不是什麼便宜貨……’
能穿戴起這些東西的人,肯定不是像他一樣的土雞野狗。
而另外兩位同行的女子,一樣不簡單。
年長的那位面容驚艷,肌膚水嫩,屬於那種讓男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拖到床上好好招呼的女人,徹頭徹尾的人間尤物。
也許是褪去了少女的青澀,這位熟韻女人深諳世間男人的心思,所以在看到徐小樓略微帶着痴迷的眼神時,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
年輕的那位,因為帶着口罩,看不清楚具體面貌,但從其眉角來看,應該也是個沉魚落雁的美人,只不過……徐小樓總覺得這女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但又一時間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徐小樓再次把目光落在那位豐腴成熟的美女身上,眉毛輕輕顫抖了一下,在內心喃喃自語。
‘好奇怪的一對兒並蒂蓮……’
但總歸來說,瞧這三人的穿着以及氣質,絕對不是他這樣的‘鄉巴佬’能輕易開罪的。
可是男人嘛,總會因為一些奇怪的東西,而變得衝動,頭腦發熱。
比如愛情,比如在自己喜歡的美女面前……
所以,當看到櫃枱中的李玥玟一副氣呼呼的模樣時,徐小樓內心如吸了水的海綿,膨脹起來。
在美女面前,是個男人就不能慫,輸人也不能輸陣。
要是在李大美女面前犯慫,以後還天天打交道的,還讓人家怎麼看待自己?
想到這,他挺起胸膛,頓時變得豪氣萬丈,說道:“兄弟,你剛才的話不對。”
……
戴墨鏡的年輕人叫朱強,今年二十歲出頭,是饒州市出名的紈絝。他父親是本市一家私立醫院的院長,母親則是大企業的會計,家境堪稱優越二字。
其實說他是紈絝也不標準,畢竟饒州市裡,比他家有錢的一抓一大把。
但‘出名’卻是真的——不學無術,天天泡吧,在夜店請客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沒少做,年紀輕輕,就把很多男人一輩子‘想干卻沒能幹’的事情做完了。
最關鍵是,他非常小心眼,出名的小心眼。
朱強嘴角扯起,撇出一個自認為很‘上得了檯面’的弧度。
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哦?那你說,哪裏不對?”
徐小樓咧嘴一笑,模樣要多憨厚就有多憨厚:“仁濟堂的老大夫我恰好聽說過,姓李名青山,品性很好,一輩子行醫,雖說碰上過治不好的病,但卻從未治死過人。”——這些東西,昨天他調查過。
“哦?只是聽說啊?小子,道聽途說的東西,可信度不大呢。”朱強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狹長陰冷的眼睛。
“可是,你剛才不也說‘我以前聽說,這裏治死過人’?”徐小樓模仿剛才朱強的語氣,眼神微眯,表情甚是捉狹。
空氣彷彿變冷了。
朱強狹長的眼眸迸發寒光,他死死盯住眼前這個穿着土氣的鄉巴佬,好似要把對方的身影深深地刻在腦子裏一樣。
徐小樓聳聳肩,扭過頭,恰好看到櫃枱里的美女投遞來感激的目光,他會心一笑。
朱強咬牙說道:“小子,你父母沒教過你,出門在外,不要多管閑事嗎?”
徐小樓撓撓頭,笑道:“不好意思,真沒受過這方面的教育。”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但我小學老師教過我,屎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
撲哧一聲,在櫃枱里的美女李玥玟笑了。
接着,她便感覺到不對勁,連忙收斂笑容。
……
寂靜。
空氣中,只剩下朱強粗重的呼吸聲。
他的臉憋成豬肝色,語氣陰冷到好似要結冰了般,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其中威脅的意味,是個傻子都能聽得出來。
徐小樓不是傻子,當然也聽出來了。
所以,他收起嬉笑的神色,想了想,鼻孔朝天說道:“記住,我的名字叫李結實,家住饒州市無水村。有本事就去找我,到時咱們劃下道。單挑還是群毆,你選。”
隨口就找了個替罪羊,徐小樓語氣輕蔑,大有‘爺爺隨時恭候,就怕你不來’、‘能動手解決,就別瞎比比’的意思。
朱強快被氣笑了,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呵呵,無水村,李結實……行行行,今天沒帶人,等回頭有空了,我會去好好領教領教。”
事實上,無水村這個名字,朱強壓根都沒聽過,只不過瞧面前這個‘李結實’話語篤定,不像是隨口胡謅出來的,這令他堅信無疑,只當這是一個窮疙瘩地兒,等回去之後再好好打聽一下。
而徐小樓卻在心想,‘結實叔,對不住了,侄子借用你的名字避避風頭,嘿嘿。’
就在這兩人各懷心思之時,突然,一道尖叫聲傳來!
……
大廳中,和朱強一同進來的兩個女人,瞧見這無趣的一幕,本是準備離開的。
可不知怎麼,其中那個年齡稍長的,突然雙腿一軟,趴到在地。
而另一位帶着口罩的年輕女子,連忙蹲下身——尖叫聲,就是從她嘴裏發出的。她的眼神非常無助,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般楚楚可憐。
徐小樓眉頭緊皺,心想,‘我果然沒看錯。’
一個箭步上前,眨眼間就衝到兩個女人旁邊。
徐小樓把地面趴着的女人翻過身,發現她已經昏迷,連忙用手指搭脈,皺眉不語。
而佇立在原地的朱強,這時候才回過神,罵咧咧衝上前:“woc!你想幹啥?給我放開林姐的手!”
徐小樓緊皺眉頭,站起身,瞧見朱強揮舞着拳頭衝來,側身一避,恰好躲了過去。
“別誤會,我是一名中醫。”
“中醫個頭,你就是趁機佔便宜!”
“我這輩子最煩別人辱罵我母親,所以,請你把嘴裏的屎涮乾淨了再說話。”
徐小樓臉色冷了下來。
朱強渾然不覺,依舊張嘴就罵,“cn……”
最後兩個‘nm’還沒說出來,他忽然看到面前這個男人動了。
不,準確來說,是彷彿從原地消失了一般。
吱嚀一聲——這是鞋面與地板劇烈摩擦發出的聲響。
下一秒,徐小樓出現在他的身前,左手中多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盒子打開着,裏面躺着十幾根銀針。
銀針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接着,只見徐小樓右手抬起,動作很快,從盒子中捏出一根銀針,精準無誤地插在朱強的臉頰上。
辱罵聲戛然而止。
朱強張了張嘴,卻發現嘴巴竟然不聽使喚了。
再然後,他看到徐小樓彎下腰,動作飛快地在他兩條大腿上分別插一根銀針。
撲通一聲,朱強摔倒在地。
他發現自己的腿也不聽使喚了。
一瞬間,驚恐爬上心頭。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徐小樓直起腰,俯視着趴在地上如同爛泥的男人。
清了清嗓子,他說道:“老實待着,別妨礙醫生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