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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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錯的暗室里,一根落了灰塵的火色羽毛靜止在桌上。
白色的煙氣組合成一道人影,是個蓄了長鬍須的老人,身穿道袍,鬢角髮絲都被梳攏的極為整齊。
身後有孩童腳步輕快的跑來,何宴小手中捏着糖葫蘆,仰起小臉,衝著老人招手:“師父師父,周爺爺喊你去吃飯!”
老人本來略有模糊的面容一下子清晰起來,映出通靈道人……何守道的模樣。
他是個極為規整的人,行事一板一眼,做什麼也喜歡按規矩來,就算對門下弟子也不會徇私偏愛,可此時見到孩童跑來,老人神色都軟和了下來,“那師父帶瞳瞳一起去吃,多吃飯飯,才會長大。”
“為什麼師父總盼着瞳瞳長大,長大了就會和師兄們一樣跟師父學通靈,可以下山做很厲害的事嗎?”小何宴吃的一臉糖碴,大大的眼睛裏充滿好奇和純真。
老人有些想笑,皺巴巴的臉上舒展了一些愁緒,又有點啼笑皆非地一把抱起何宴:“你哪用學……你長大就好,長大就都會了,師父的所學,師父的東西都是你的,瞳瞳要快點長大啊……”
小何宴捏着小拳頭趴在師父的肩上,“嗯嗯”的點點頭,絲毫沒明白師父的這句話,對他的師兄們而言,何其偏心和不公。
他只是個孩子,因此毫不在意那些話中之意,也對師父一言定論給自己繼承的傳承和家產毫不在意。
他好奇的透過師父的肩頸,看向他身後的桌案。
“小鳥的羽毛……”他指了指桌子。
抱着他的老人手上一顫,聲音似乎也有點古怪,顫動中帶着一些果然如此的感慨,“你能看到那根羽毛?”
“紅色,師父,”小何宴有點害怕,“它好像死啦。”
小何宴說。
老人一怔,“怎麼這樣說?”
“他沒有聲音了。”
“朱蘭從樹上落下來,五天之後也沒有聲音了,師兄說那是因為朱蘭死啦,但師兄說它是五天前死的,可之後五天,我明明還聽到朱蘭唱歌,師父那不是朱蘭嗎?”
朱蘭是一隻百靈幼鳥,有一天晚上被山上的野貓叼了一口,熬了半夜,從樹上掉在地上的那一刻就摔死了。
可孩子卻說它五天之後才沒有了聲音。
它一如生前一樣,在樹下唱了五天歌,才消失在天地間。
老人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把這個孩子當作什麼不詳之物,他輕拍了孩子的肩膀,眼皮耷垂下來,八十多歲的人已盡顯老態,他想說些什麼,又都化作嘆息,“快點長大吧。”
轉眼間。
小何宴身高抽長,老人垂垂老矣,他卻青春正茂,師兄們近些年下山的下山,做事的做事,都逐漸疏遠他,直到老人卧在病榻上,抖着手將家業全部交給何宴時,師兄們對他的冷漠和排斥,才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那是個怪物!”
“他天生和別人不一樣,師父卻對他偏愛有加,說不定是魅一樣的東西,誘拐了師父的思維!”
“你們解決不了的事情要去找何宴?師父的關門弟子確實本事非凡,可你們想清楚:他是不是人,還是未知數!”
“剛才所有人都被攻擊,只有他眼睛紅了一下,平安無事……殺了他,一切都解決了!”
“羽毛……這墓地的羽毛怎麼都浮起來了!”
轟!
何宴一臉汗濕的從夢中醒過來,沙發畢竟是軟的,受重只能從中間陷下去,不像床四角支撐、中空斷裂。
但何宴從沙發上爬起來,整個沙發也凹陷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形。
又做了那個夢……何宴搖搖頭,去洗手間乾乾淨淨的洗了把臉,透過水霧看向水池上的鏡子。
鏡子裏映出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與何宴的前世沒有半點相似處,臉頰很胖,摸上去全是肉,鼻樑其實屬於小巧又高挺的,在整張胖臉的對比下失色不少,唯一能讓何宴透過去彷彿看到以前自己的,是眼睛。
漆黑,這抹黑色的底部,似乎還帶着一點火紅。
火焰的火。
來到這個世界頭幾天,何宴天天夢到前世在墓穴中被炸的一幕,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他師兄們覬覦師父留給他的東西,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能幹掉他自己取來。
可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何守道留下的錢財不多,基本都捐給山下學校了,符紙這些,師兄們本身也會畫,剩下的就是那根無聲無息的羽毛。
據何宴判斷,哪怕把羽毛放在師兄們面前,他們也是看不到的。
因為何守道也看不到,每次都是用特殊手段定位羽毛,以符紙將它移動。
可何宴不一樣,他能看到,能摸到,能抓到,還能把羽毛攜帶在身上……他天生就和別人不一樣。
同樣是通靈師,何守道,以及那幾位同一門下的師兄看到的世界,和他看到的也不同!
這一點,從他七八歲,就懵懵懂懂的知道了。
何守道!
大概早就知道一點,比任何人知道的都早,甚至何宴懷疑,他的身世,出生於哪,因何被丟棄,何守道那邊都十分清楚。
師父沒把他當作異類,反而悉心教導,也讓何宴誤以為,世上類似他一樣的人,雖然少見,卻也是存在的。
直到後來步入社會,才發現,天生通靈師是有,和他仍有極大的區別。
師父何守道,似乎從一開始,就在用天生通靈師的噱頭,來遮掩他的異常。
可能是!
也可能不!
誰都說不清。
但何守道本身見識極多,他若說不知道天生通靈師該是什麼表現,似乎也不太可能。
·
總之,何宴以為找到天生通靈師就找到了組織,誰想到組織是人家的,他條件雖然符合,卻和人家不是一個體系的。
就如同烏龜建了一組“跑酷隊”,招攬天生善於跑步的烏龜,來互幫互助,這時有個善於並熱愛跑步的兔子來了,根本不被允許入隊!
人家說你和我們不是一類!
你會跑步、喜歡跑步,善於跑步,可你不是烏龜,你是只兔子啊,你和我們在一起,我們沒辦法認同你!
所以哪怕是前世,從何守道去世之後,何宴也像突然離開了根系的浮萍,對世間各種充滿了疏離感,格格不入。
也因此,剛到星際的那會兒,他雖然不太適應,卻還是得過且過,虛浮的感覺,和前世沒什麼不同。
現在,總算有了點歸屬感。
或許是陳慈慈柔軟卻適應性十足的性格,又或許窘迫的生活終於帶來一絲人氣,果然壓力使人忘卻遺憾是真的……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還什麼疏離感不疏離感的,誰還管這些。
從現在開始!
卡牌!
將是何宴人生的新一段啟航,以前的記憶,就讓它……
門外叮的一聲響,陳慈慈睡眼朦朧的摸過去開門,剛一打開,入目就是一張神似小學班主任的嚴肅臉。
陳慈慈一下傻眼了:“房東?”
哦對今天好像是交租的日子,不過兩人一個白天忙着看卡牌,另一個倒頭睡到現在,都沒看到通訊……
還有那床,那床還塌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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