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元晞見過無數的說書人，他們都在變化，但是說的內容卻是一成不變。
今天是元晞的生辰，潤玉昨日聽到了，今日白天也有了想法。待元晞醒來，就見男人穿戴樸素整齊，笑着說要帶她來人間。
以往來人間，元晞都會改變自己的模樣，收斂自己的氣場，今日也不例外。溫潤如玉的公子，窈窕秀麗的小姐，兩人雖然也還算出眾，但絕對不會有本來樣貌那般驚艷。
元晞有些無趣地撐着頭，聽着台上的說書人講冥界的故事。
“傳聞這冥界啊，正處於魔界入口之處。忘川之下，不知何時誕生的這超脫六界之外的一方世界，掌管六界魂靈……”
似乎不久之前，有一個老頭也是這樣說的。
“元晞不喜歡嗎？”潤玉看出來元晞有些興緻怏怏，“可是覺得這故事無趣。”
元晞點頭，又搖搖頭。她喝了口茶水，突然問：“潤玉，那你怎麼看冥界。”
元晞突然好奇，在無人可以窺探其真實樣貌得到情況下，潤玉會怎麼看待他們。
“或者，你怎麼看待冥神。”
沒有活着的人見過冥神的樣貌，或是俊美異常，或是面目可憎，怎麼傳的都有。但那些，都不是潤玉關注的東西。
建立一方世界，給予亡魂棲身之所。據傳言，冥神實力在上青天所有大羅神仙之上，想來即使不算善人，也絕不能稱之為惡。
“並非潤玉如何看待。”潤玉微笑着，回答，“一方世界有其一方主人，掌握大局，理所應當。”
“元晞不喜歡這個故事，卻好奇潤玉對冥神的看法。那不知元晞有何指教？”、
潤玉這話問的，讓她自己大膽自誇也不太好。
“我不懂，不過，若是一直待在冥界，想必一定很無聊。“
潤玉輕笑出聲，這個回答，到時很符合害怕寂寞，也不喜無趣的元晞。
“既然這故事不愛聽，不如我們出去逛逛。“潤玉來的時候已經做好打算了，今日這人間的商鋪上多是些有趣的小玩意，想必元晞會喜歡。
潤玉對自己的心思越發明顯了。
男人的目光從淡然禮貌逐漸變得熾熱，那濃烈的情誼時常會讓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元晞有些不好意思。
她確實不喜歡潤玉，或者，她確實沒有潤玉喜歡自己那般喜歡他。
“元晞。“
潤玉遞過來一個手工繪製的糖人，胖嘟嘟的鯉魚栩栩如生，可愛極了。
元晞拿着糖畫，有些複雜地看着潤玉。
長久的生命讓她早就不在意情愛，比起情愛之事，她更喜歡聽旁人的故事，而不是成為故事的主角。
潤玉有什麼特別的？
說實話並沒有，但潤玉就是潤玉，那份溫潤如玉令人舒服的感覺，只能是他。
她本意並不是想玩弄這個敏感又自卑的小白龍的感情，不過如今，她好像無意中，已經違背本意。
“元晞，今日是你的生辰。潤玉清寒，沒什麼可送你的。不過漫天流星，只願元晞，永世安康。”
夜幕星河之下，男人的表情認真。墜落的流行閃得晃眼，元晞只覺得腦子裏有三個字。
完蛋了。
*
自打確認潤玉的心意之後，元晞不動聲色地在有意無意地疏遠他，這點兩人都感受到了。
讓潤玉謀反這件事一時半會肯定成不了，索性元晞也放棄了，等到故事開始她在來撥亂反正嘛，不過麻煩一點。
天道也不會對她辦事的方法挑三揀四，反正最後結果如意，誰管過程呢？
本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元晞打算跟潤玉說清楚，萬一大龍誤打誤撞黑化了，說不定還能碰巧早些進入劇情。
結果，還沒等到合適的契機，天後和天帝的人就找上門了。說是聽聞潤玉府上多了個漂亮的女仙娥，他們為人父母，想見一面。
潤玉早就被調開，元晞看着面前頤指氣使的女仙子和一個蒙面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正好，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
潤玉被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調開，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快速飛身回璇璣宮。
宮殿裏，一隻看起來像睡着的魘獸，躺在在空空蕩蕩的大殿中央。
“元晞！元晞！元晞你在嗎？元晞！”
沒有躺在軟榻上酣睡的女人，沒有與魘獸一起玩樂的女人，沒有那句慵懶的“潤玉，你回來了”，好像本就孤寂的璇璣宮從來沒有出現過那一抹色彩。
潤玉焦急又有些凌亂的步伐走過元晞所有可能在的地方，都是空無一人。直到來到正中央的案幾前，看到一封信。
“見信如面，見此信時，吾已歸本處。這段日子，承蒙潤玉照顧，認識你跟可愛的魘獸，着實是元晞的榮幸。若日後有機會，期待再次相遇，勿念。
——元晞留”
“元晞……”
潤玉好像全身泄力一般，眼眶通紅，獃獃地坐在椅子上。手心捏着那張信紙，元晞大氣舒展的毛筆字，被淚水浸暈染開。
“……晞兒……”
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潤玉突然驅動全身靈力，濃郁的靈氣頓時充溢了整個宮殿。他閉着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半晌之後，額頭冷汗隨着輪廓滑落。
潤玉雙眼通紅，又努力嘗試一次。全身都在顫抖的人，心瞬間墜入冰窖。
沒有，到處都沒有。
六界之內，都沒有。
潤玉當初送給元晞的發簪，元晞沒有拿下來。那根發簪可以讓他追蹤到她的位置，不過現在，她彷彿徹底消失。
一切其實與她預想的有出入，在寫完這封信之後，天帝天後的人就來了。原本，其實是源琤傳來消息，讓她儘快回去。
她不可能真的去見天帝天後。
如果不去，潤玉可能會有麻煩。去了，她怕忍不住直接違背天道殺了他們兩個。不過天道不允許，如果不殺，那潤玉會更有麻煩。
“隨我們走一趟吧。”
元晞看着面前的女仙侍和蒙面男人，眯了眯眼睛。
男人身上有魔氣，看起來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不出意外應該是魔界的人。魔族之人出現在天界，還看起來為天界所用，想想都有意思。
“好啊，天帝陛下和天後娘娘召見，我自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