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布達拉宮.偶遇
等了一個晚上,HFS和QF並沒有邀你一起去看布達拉宮的意思,便一個人早早的去排隊。
你以為只有當踏上火車的時候才算分別,其實從扎西的車下來時就已經分別,只是沒有告別而已。
排了很久的隊終於進入布達拉宮,並沒有規定觀光的時間,便不着急,把剛剛過安檢時脫下的外套放在路邊的椅子上,坐在那裏把披散的頭髮簡單的紮起來。
四處亂看時,有一個大叔拿着手機走過來,對你說:“可以給我拍一張照嗎?我的同伴上廁所了。”你便起身給他拍了幾張照片,背後是宏偉的布達拉宮。
坐回椅子的時候,大叔晃着手機問:“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
周圍偶爾會有旅客經過,但你依舊對他產生一絲防範,想起G曾說在火車上被一個不認識的大叔要微信,當時你還在調侃她。覺得關注了微信也沒什麼,便關注了。穿好外套,打開手機的相機,說:“好了,我要去拍照了。”還沒有起身,那大叔便說:“你是從珠峰迴來嗎?”
“是這樣的,我們中有兩個人想去珠峰,但是其他人不想去,怕高反太嚴重,那裏高反嚴重嗎?”他接着問。
本來都已經站起來了,但是不好意思走,便靠着椅子把手坐着,低頭看着他說:“我沒什麼高反,所以不知道,但是看見帳篷裏面的女生有些人在吸氧,有些人在吃藥,如果你們怕高反的話,最好帶着氧氣罐。”
“氧氣罐?那個需要多少錢?我們是幾個人自駕過來的,沒有那個東西。”
“自駕?是沿着傳說中的‘川藏線’嗎?”
“嗯,我們從。。。一路玩上來,花了9千多,”思考了一下,糾正道:“應該花了一萬多了。”
“哦,”“據說‘川藏線’的風景很好,很兇險。”你說。
“特別難走,不過風景真的很好看,給你看一下圖片。”然後便打開手機相冊給你看圖片。
。。。
一邊聊天一邊焦慮着,一路上給人的感是完全沒有安全意識,如果這時候被HFS和QF撞見,自己毫無防備的在跟一個不認識的大叔在侃侃而談,一定會被嘲笑。這麼想着便抬頭看去,只見QF和HFS正一邊走一邊聊着什麼一邊回頭看過來。
難過瞬間消失,忘記了隔駭,只覺心花怒放。
“嗨,”你歡喜的驚呼,並轉過來對大叔說:“我要走了。”說完便跑過去加入他們前進的步伐。
“YZ,那是你的新夥伴嗎?”HFS調侃道。
“哦,沒有,他只是叫我給他拍一下照,然後問一下珠峰的事。”
“你怎麼不跟你新結識的夥伴一起走?”
“不要,我要跟你們一起。”
途中依舊被調侃了好幾次。但你心裏是感謝那位大叔的,如果沒有他,自己就一定會先行進去觀看布達拉宮,今天也不會在這裏與他們相遇。
該怎麼描述布達拉宮呢?用路上聽到的一句話來總結:“在布達拉宮,最不值錢的就是黃金。”
走到後半段,自已一直在看着某些無聊的東西發獃,與HFS他們走散了。以為他們會不管自己就那樣離去,走出來時,發現HFS坐在椅子上,QF手裏拿着手機,回頭看過來,說:“我就說她還在裏面,你還不相信!”
“好吧,願賭服輸。”HFS說。突然意識到他們在拿自己在打賭,便拉着QF的衣服問:“你們賭了什麼?快說,你們賭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來。
“他賭你在下面,我賭你在還在上面,他要是輸了就親你一下。”
內心是崩潰的,自己不曾參與賭注,為何要作為賭注的犧牲品?
“其實我是希望自己輸的,真的。”HFS說了好幾遍。
你不管他,說:“你要是敢執行,我就一腳把你踹下去。”當時你們正在下樓梯。
“對,人家不願意就不能勉強。”QF說著。還好意思說,自己不也參與其中了嗎?
“YZ,不親也可以,那就請我們吃一頓飯吧!”HFS說。默默數了一下錢包和銀行卡的餘額,加起來就兩百多,三個人一起吃的話根本就不夠付錢,你的內心在崩潰,然而一路上他們對自己那般照顧,自己也想請他們吃點東西,便說:“好吧,那請你們喝甜茶吧。”
“喝什麼甜茶,換其他的。”
“我他媽沒錢啊。”心裏在吐槽。
“YZ,是讓我親一下還是請客,選一個吧,是選A還是選B?”HFS根本就不想放棄敲詐的機會。
“兩個都不選,我選C。”
“選C就是兩個都選咯。”
“你能不能消停一下。”QF說。
與QF并行走着,一回頭,人群中已經不見HFS的身影,QF有點不耐煩,說:“他怎麼又不見了。”
看着熙熙攘攘經過的人群,你說:“他是在追求藝術。”
“哪裏能看出什麼?我完全看不出來。”QF說。
“他看到了就好了。”不記得當時有沒有把這一句話說出口。因為思想的不同,心情的不同,追求的不同,同樣的風景,看到的感覺不同。所謂一人一世界,大概是這個道理吧。
在從布達拉宮下去的石梯的一角拍照的時候,QF招呼你過去,你問:“是要合照嗎?”
“怎麼,有意見嗎?”QF問。
“沒有。”便乖乖的一起拍照。其實心裏是很開心的,這是一路上一行人中唯一一次與人合照。
“YZ,有沒有去大昭寺看過?”
“看了外面,沒有進去,排隊的人太多了,進不去。”
“帶你去大昭寺看一下。”
“可是現在已經進不去了。”
“去旁邊看一下也好啊。”
“好吧。”
“想不想去這裏的書店看一下?”
“這邊有書店嗎?”
“嗯,看你這麼文藝,一定會喜歡的。”
“。。。”
“有沒有去過‘大冰的小屋’?”
“沒有。”
“沒有去過,等一下就帶你過去看,你這麼文藝,一定會喜歡那裏的。”
又說文藝,自己哪裏表現出文藝了?想不明白,但是沒有反駁。
走了好久,終於到了。看到門上的名字才意識到是“大冰的小屋”,瞬間想起P說的作家大冰,心想:“一定只是偶然的同名。”
踏進門口,要走半分鐘才從一個密閉的走道通過,走道有些昏暗,兩邊繪着略微抽象的油畫,地上的石板黝黑,在外面穿透進來的光線下泛着光
“很有感覺誒。”你感慨。
彷彿從一個混沌的古老的地域闖進一個清淡的空間。裏面不是很大,上方是透明的棚頂,這使得裏面的光線很好,與進來的通道形成鮮明的反差。屋內栽植着好幾顆枝幹纖細的樹,恰到好處的伸展着,偶爾會有幾片花瓣掉入寂靜中。中間的一顆開滿紅色花的樹被一張木桌子圍繞着,桌子上擺着紅色精巧的長方形籃子,籃子內鋪着白色的布,布的周圍綴着精緻的蕾絲。走進觀看時,發現籃子中裝着各樣的明信片,還有一些自創的布偶。屋子的邊緣的樹下擺放着桌椅,供客人坐着。門口左邊的牆上放置着一張比你高處一個個頭的黃色格子書架,裏面擺放着各種明信片。書架前面的一棵大樹下,擺放着一架鋼琴,被紅色的布遮着,布上鋪着一層薄薄的白色花瓣。門的對面有一個巨大的書架,擺放着很多書。書架的上方還有一個走廊,可以沿着左邊的鐵質的樓梯走上去,走廊上依舊是一個大書架,邊上擺放着桌子和椅子,坐在那裏可以一覽樓下的景緻。
在一張桌子上放下東西之後,QF拿了一本很厚的書,你有點驚訝,居然有心情在這樣的地方看書。雖然QF一直說自己文藝,但在這高原上,在這段旅行的時光中,自己還是不想沉浸在書中---這段走馬觀光的時間裏,只想用雙眼去觀看這奇異的世界,並不想打開心的門,讓文字在其中描繪。
你到書架旁邊,慢悠悠地沿着書架邊緣走着,一邊看着書名,明沒有取下某本書的打算,只是靜靜的觀看。最後在桌子邊的一個架子裏拿了一本攝影雜誌,隨意的翻開,隨意的觀看其中震撼視覺的圖片。
中間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
坐了好長時間,QF看着背後,說:“來了。”
你有些疑惑不解。HFS說:“好像不是昨天的。”
“就是她。”QF很確定的說。
只見一個臉龐精緻的短髮女生拿着結他緩緩走到收銀台旁邊的一個小小的台上,她身穿白色上衣,配着藏青色的弔帶牛仔褲。不禁感慨,世界真的很大,總是會遇見一些人,不僅有着美麗的外表,還有着出色的才藝。
試了結他的音之後,便開始彈唱。結他彈得很好,嗓音聲音悅耳動聽。偶然有大風吹過上方的布蓬,隆隆聲強有力的混入歌聲里,幾片紫紅的花瓣掉在桌子上,杯子邊緣,樹上。你手裏拿着白色的杯子,喝着牛奶,閉緊雙眼,聽着那歌聲與風聲的合奏,心想:“完美!”
“很好聽吧?”QF問。
“嗯,非常好聽。”
“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嗯,非常感謝!”
偶然想起P,便拍了張帶着“大冰的小屋”字樣的牌子的照片發給她。
本來只是想跟她說自己去了一個與“大冰”同名的小屋,沒想到她那麼激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回復:“你現在是在他的哪個現場?”
“不要激動啊,只是一個書店而已。”
突然想起什麼,便問:“‘大冰的小屋’是大冰開的嗎?”
“是啊。”QF說。
“真的事大冰開的?”你有點不相信。
“大冰是一個作家。。。”HFS解釋道。
“我知道,我有一個同學特別喜歡他來着。”你說。
然後給P回復:“據說是大冰開的,開心吧?”
“對啊,我知道啊,都是他的。”
“好吧。”
。。。
去書架上選了好久的明信片,最終選了印有倉央嘉措的詩句的一張,那詩句是這樣的:
佛曰:“這是一個婆娑的世界,婆娑既遺憾,沒有遺憾,即使給再多的幸福也體會不到快樂。”
之後便一直念叨這一句話。明日一別,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再次相見,即使再次相見,再也不是在這樣的環境,再也不會懷着這樣的心情。QF在深圳,HFS在上海,你在長沙,三個人或許不會再次重逢,哦,不,他們是朋友,隨時都可以相聚,只是自己再也見不到他們而已。這算不算是一種遺憾呢?
想了好久,最後決定只寫兩句:
大冰的小屋.拉薩站
祝天天開心
QF站在背後看着,說:“YZ,你的字怎麼那麼丑!”
倍感無奈。
“為什麼寫‘大冰的小屋’?”
“因為她很喜歡大冰,所以就給她寄一張這裏的明信片。”你解釋道。
“感謝我吧?”
“非常感謝。”你說。
“等一下我們去酒吧,YZ,你是繼續留在這裏,還是直接回去?”
明天就離別,很想今天一直與他們呆在一起,便問:“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可以啊。”
“那我也要去。”
“今天就讓我賴着你們吧”,你笑着說著略為傷感的話:“明天我就要走了。”
你看着QF的眼,他側過臉去,沒有說什麼。
“那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HFS說。
離開的時候,在門口把明信片投到信箱裏,也不知P能不能收到,據說拉薩寄出去的信幾乎都收不到。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們又一次問:“YZ,你真的要跟我們去喝酒嗎?”
你在思考着,轉過腦袋,問:“哦,你們是不是要跟你們的朋友喝酒?”如果是那樣子的話,自己就會變得多餘,如果自己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卻那樣進入的那樣的氛圍中,得多難受啊!
“沒有啊。”HFS說。
幾乎同時的,走在身旁的QF回頭看着你說:“就只有我們兩個,你是不是傻!”
沒有理他,你說:“那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們看起來很開心,步伐都變得歡快了,還是說只是因為自己太開心了?
酒喝菜上來之後,QF舉起一大杯的啤酒,看着你,說:“永不相見。”
沒有想過會在這樣的時刻聽到這樣的話。如今交通發達,信息發達,未來又那麼長,轉眼可能就會處身於同一個城市,即使如今天各一方,見面也還是有機會的。再說,會有人在即將離別的時候說這麼決絕的話嗎?然而,你一直堅信,別人說出口的話必有其道理,既然是別人的選擇,那便尊重它。
你將杯子舉起,笑着說:“永不相見。”然後碰杯。
HFS也舉杯過來。
事實證明,QF真的是這樣決定的。從拉薩回去不到一個星期,他便搶長沙的票,說五一假期要過來玩,你讓他過來找你(因為自己實在窮得不能坐車出去了),明明答應了,然而等待了整個五一,依舊沒有見他過來找過你。是自己太過於年輕,把笑話當成了真實。
并行走在拉薩夜晚的街道上,忘記了曾有過什麼樣的人擦肩而過,只是享受着偶爾的調侃與玩笑。
“YZ,你的室友長得好不好看?”HFS問。
“嗯,很好看,非常好看,貌美如花,傾國傾城。”你想起她們略微黝黑的膚色,焦黃披散的長發,以及昨晚她們談論着夫妻的相處,不禁開懷大笑。
“真的,那晚上我要去看一下。”
“你過來吧,她們會很開心的。”
“不是啊,其實我只是假裝去看你的室友,其實我是想去看你的。”HFS說。
“好吧,那我就假裝相信你。”
“你的室友有沒有你長得好看?”
“當然比我好看。”你說,自己還是很謙虛的。
“YZ,你要相信自己,你長得很好看,要相信自己是很好看的。”QF說。
“好吧,我相信你。”你說。“如果我就是我,那麼這些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內心在感慨。
回到東措的樓梯口,HFS說:“YZ,明天就分別了,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嗎?”
“很高興遇見你們。”你一邊走上樓梯一邊敷衍着。
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你轉過去,說:“好了,我想好要說什麼了。”
“感謝你們一路上的照顧。”
不知道有沒有認真的聽,他們表現的很浮誇,有點像在起鬨。
左邊是他們的房間,右邊才是自己的,你站在門口,見他們也跟着走了過來,站在你身後,便說:“你們走錯房間了。”其實心裏是開心的。
“沒有,我們要過來問候你的室友。”
打開門,裏面一片黑暗。
“沒有人在。”
關上門,放下東西,穿着衣服,站在床邊,直接倒在床上。一天已經結束,明天就該離開這裏。
聽見有人在敲窗戶,你知道是HFS他們。無力地爬起來,拉開窗帘,只見HFS站在那裏。
“你睡在窗邊嗎?”
“嗯,是不是特別好?”
“還好,”“晚上我就過來敲窗戶,叫‘YZ’,然後你就應‘誒’,然後去開門。”
“我覺得我會去確認門鎖好了沒有。”你笑得很開心。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敲了一下門,待你爬起來去開門時,門口已經沒有人。
明明就要離別,卻因今天的意外重逢而將離別愁緒消散,只覺微微的開心。
難過因重逢而得到了釋然,原來,不論風景還是心情都可能會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