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風起雲湧[76]
這個村莊太小了,比鳳溪村要小上一半，只有十幾戶人家，村子三面環山,靠山吃飯,可從村子中多數破敗的房屋就可看出，這個村子一定很窮。
孔慈也沒料想到思央竟然會這麼快地找到她。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是無神絕宮的人。”
很巧,思央還沒有進村，就在村外頭的一棵起碼有幾百年樹齡的老樹下看到了孔慈。
孔慈穿着粗布麻衣,一副村中農女的打扮，倒是讓她看起來更為清秀,老樹上綁滿了紅色的布條，整個樹看起來很像一棵姻緣樹，風一吹,樹枝搖晃，紅色的布條紛飛,遠遠看着像是怒放盛開的花樹,紅花綠葉正相配。
而孔慈就站在樹下,定定地望着老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她聽到了噠噠像是馬蹄的聲音，心中一驚轉過頭來,就見到騎在火麒麟背上的思央。
她似乎並不驚訝思央會出現在這裏,只是對她這麼快的找來感到驚訝。
思央也就直接的說出那句話。
“你……”孔慈後退一步，輕咬着唇,仰頭望着火麒麟背上的思央,不知道該說什麼。
思央跳下來,順手拍了拍火麒麟，讓它一邊去玩，她慢慢走近孔慈，在其五步遠的距離停住，她手負在身後，望着她聲音平靜：“曾經我也懷疑過你的身份，但我查過，你的身世背景很乾凈，我原以為可能是我爹的緣故，後來才知道，你其實是一顆還未出生就註定好的棋子，也難怪了。”
“既然你一開始就懷疑，為何不把我給從天下會除去呢。”孔慈狀似費解地問。
思央看到她手中緊攥着的一根紅布條，看來這滿樹的紅布條都是她系的，給誰系的，可能只有聶風吧。
“為何……”她沉默了一瞬，輕搖了搖頭：“你可能不相信，我本來真的是打算讓你在天下會平靜地過日子。”
孔慈和秦霜步驚雲聶風三人的糾葛，除了她自己拎不清之外，雄霸也是很大的因素，她一開始找過孔慈這個人，沒有找到，後來她就出現在天下會的侍女當中，那時候她已經在服侍那師兄弟三，她當然可以把孔慈調走，後來她並未這樣做，只是把她盡量和三人隔開。
秦霜和步驚雲也成功地沒有和她產生糾葛，不過孔慈還是不可自拔的喜歡上聶風，而聶風也如同曾經，對她沒有絲毫男女之情。
思央不喜歡孔慈，可能就是不喜歡她多多少少為了一己之私，利用風雲霜三人。
但只要她不會再影響那三人，思央覺得她在天下會一直待着沒什麼不好，看來還是她太善良了啊。
如今回想，或許不只是單單的利用，孔慈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善良，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冷硬狠辣，有一種狠是無形的，看不見摸不着的狠。
結合她現在被思央查出來的身份，東瀛的暗子，曾經的孔慈不但是雄霸安排在秦霜三人身邊的棋子，也是東瀛人安在天下會的暗子，分化風雲霜，不但是雄霸所希望的，可能早已被東瀛人看破，也是為此推波助瀾。
無神絕宮絕無神曾經就是在雄霸被風雲合併打敗后才出現在中土，二十年前被無名阻止的絕無神對再次踏入神州，抱着極大的野心，也有十分的謹慎，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中土情況。
一得知最大的威脅雄霸倒下，可不就是他絕無神上場的時候。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雄霸是忌憚風雲，才想着分化三人，絕無神則是發現，雄霸的威脅除了他自身武功之外，他那幾個徒弟也確實是人中龍鳳，他並不知道泥菩薩給雄霸的批命，可只要除去雄霸的左膀右臂，天下會就不是鐵通一塊。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絕無神所料，風雲是雄霸的助力，也是他的剋星。
孔慈既受雄霸指示去分化風雲霜，同時也收到絕無神的命令也是讓風雲霜和雄霸這個師父起隔閡，兩個任務可以說撞到了一起，她也不得不接受。
除此之外，思央還猜測到一點……
“平靜的生活？”孔慈失笑，搖搖頭：“從我出生起，我的人生就被註定了。”
她的笑容滿是苦澀，思央卻並不同情她。
“人生起起伏伏，大起大落，不是誰的都是一帆風順，我說這些你可能覺得我站着說話不腰疼，但這世上不是只有你在經歷人生苦難，但是你選擇了順從你的命運，從來沒有去想着更改它。”
“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嗎？”孔慈突然上前一步，她手中緊緊攥着紅色的布帶，她死死盯着思央，眼中水光閃現，倔強的她不願在思央面前落淚，仰起頭望着老樹上飄揚的紅色飄帶，聲音似喃喃般道：“我一出生，連父母都沒見過，就被迫分離，成為一顆看不見未來的棋子，受制於人，仰人鼻息。”
“你和我不一樣，你生來尊貴，親生父親是天下會的幫主，你是幫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堪比公主的存在，我倒是想不通你為何要男扮女裝，我做夢都在羨慕你，羨慕你有這樣的身份，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還有那麼多人疼你寵你，有個縱容你所有行為的父親。”
思央沉默，對此她的確是不能讓孔慈和自己有什麼共鳴，但是她的經歷也不是孔慈所說的那樣簡單，她沒有想去和孔慈解釋自己女扮男裝如何怎樣，沒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她。
“絕心之所以道出我的身份，就是你說的吧。”
絕心，就是那日在拜劍山莊遇到的紅色鬼面人，絕無神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名為絕心，思央對照了一下，看那晚那些鬼剎羅對紅色鬼面人的態度也可知，對方身份在無神絕宮還是有一點地位的。
孔慈抬手用袖子將眼角的濕意抹去，鎮定自若的點頭承認：“其實，少主你恐怕不知道，我很早就在天下會了，那時候我的名字還不叫孔慈，我是見過你女孩的模樣的。”
“這麼說來，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
孔慈搖頭：“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後來才慢慢地反應過來，最終猜測少主你應該是幫主的親生女兒。”
看吧，孔慈是很聰明的，她不是個笨女人。
甚至可以說她比很多人都要聰明，而且她還善於利用自己的劣勢偽裝，否則怎麼能做好這個雙重身份的暗子呢，看，這麼多年，誰不把她當作一個善良柔弱的小姑娘對待，即便秦霜步驚雲聶風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也把她當作一個值得好好照顧的小妹妹對待。
“你把華夢呢？”
思央也不想再和孔慈多談這方面事情，反正身份已經暴露，孔慈是無神絕宮的人，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她只想知道被她帶走的華夢在哪？
孔慈撇過頭去，腳踩上老樹樹根旁的大石頭，把自己手中攥的皺巴巴的紅色帶子給繫上去。
“我問你華夢呢？”
思央面色一沉，冷聲再問。
“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沒有人會傷害到她。”系好飄帶的孔慈跳下來，對思央道：“你放心，等我見到風少爺，會告訴他華夢姑娘在哪。”
“你在威脅我。”思央挑眉：“你怕我殺了你，所以你拿華夢作為威脅。”
孔慈搖頭：“不是的，我知道少主沒有想殺我，雖然少主一直對我很冷漠，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她溫和地笑道。
還真是難得有人說她善良呢。
“不要以為你誇我，我就會放過，華夢人呢，如果你執意不說的話，那麼你也別想再見到你的妹妹。”思央不想和孔慈兜圈子。
一派從容的孔慈，自以為拿捏住了思央，可是在她說出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終於是變了臉色。
“你，你怎麼會知道……”
思央極富壓迫力的眼神，冷冷逼視她：“我既然已經查清你的身份，你的一切對我來說也是了如指掌。”
“我原本以為你是東瀛人，後來知道，你就是中土人士，無神絕宮多年前就在中土尋找可用之人，你就是他們挑選的，從你父母還懷着你的時候，腹中還有個孿生妹妹，出生之後，你作為暗子被投放天下會，而你妹妹則被帶往東瀛，養在無神絕宮，我想你恐怕很小就被告知你有個妹妹，你要是不聽話的話，你的妹妹就會受到危險，甚至你還見過你妹妹，對不對。”
孔慈臉上蒼白，不可置信地獃獃望着思央，顯然沒料到，她連這些都知道。
思央還嫌對她的打擊不夠，伸手從樹上拽下一根紅飄帶，上面寫了祝福的詞句：“這是你寫給你妹妹的吧。”
“你為了你妹妹受制無神絕宮，泄露天下會機密，暴露我的身份，這些都無所謂，但是你萬萬不該帶走華夢。”
她將紅色飄帶遞給孔慈。
孔慈望着這根飄帶，眼中帶淚，猶豫良久，終是伸手抓住，攥緊在懷着：“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挂了。”
“我帶走華夢姑娘也是為了保護她，無神絕宮攻打天下會，為的就是要擄走她。”
思央蹙眉：“為了風師兄？”
孔慈點點頭：“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把華夢姑娘交給他們，而是放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思央想什麼地方能很安全，她天下會都不安全，孔慈還能找個什麼更安全的地方。
事實證明還真有……
當孔慈帶着她來到后陵的時候，思央承認，自己被打臉了，可是轉而看到那被放下來的隔世石，她半天都沒找回自己的表情。
“你就把她一個人放在裏面了。”
孔慈有些無辜：“我思來想去，只有后陵才安全，隔世石放下，不會有人能傷害華夢姑娘。”
話是這麼說沒錯，除了絕世好劍，隔世石還真沒有人能打開，可是就放華夢在後陵真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