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局就是奪人妻子
第003章開局就是奪人妻子
“快看,快看,進去了,進去了!”
四面屋子裏,騷動如潮,掌聲雷動,間或還有“你輸了,十文錢,快快拿來”的賭博之音,哈哈大笑者有之,恨鐵不成鋼乖乖掏錢的有之。
卻是開了博戲堂口,押注沈念是否作詩而入,儘是一片嬉笑怒罵,眼耳口鼻滿臉荒唐。
“呸!日娘賊的,人家新店開張,以作詩搏路人一看,他會作個屁的詩,居然還有臉進去!害某輸錢,當真胡鬧!”
“他若比豬強,咱們鄙夷他作甚?”
“行了,消消氣,就他此般作為,必定有人收他。”
“不錯,新店乃是秘書監魏公家所開,他為人最是剛正不阿,連聖人有了錯誤也敢直言相諫,聽說一月前聖人下旨讓太子娶了秘書丞蘇公的女兒,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便耿耿於懷,今日他有空前來查賬,見了太子,必然一番呵斥。”
“哈哈哈哈……有好戲看了!”
“來來來,誰再與某賭上一局,便賭他是唾面自乾,還是狼狽逃竄!”
“好,某來,一百文,狼狽逃竄!”
“某也來,兩百文,狼狽逃竄!”
……
秘書監魏徵的眉毛很有特點,分別從兩個太陽穴一直延伸到眉間,然後不間斷地連接在一起,又黑又濃,還挺粗,乍看上去就跟眼皮子上搭了根鋼筋似的。
在面相里,這樣的人執着堅韌、耿氣十足,別人是遇事不要慌,他是遇事根本不會慌。
當沈念帶着小可愛大搖大擺步入殿內的時候,他正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門側銀櫃旁,一道鋼眉從眉間打了個彎,成八字的形狀,捧着一本賬冊開懷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高價請來的管事,不到五千貫便上下打理完全,果然,錢財上的事還是只能讓懂錢財的人來做才對!”
一陣吧唧吧唧的腳步聲傳來,魏徵連忙習慣性地站起身來,彎腰施禮,心裏一陣樂呵,看看看看,賬做得清爽,才開門便有客人來,哈哈哈哈……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縮,這鞋怎麼是……皇家太子才能穿的淡黃色?
唐朝有着一套嚴苛的服飾等級制度,唐高祖李淵武德四年,初步規定常服規範。
規定三品以上為服紫,四品五品以上服緋,六品七品以綠,八品九品以青。婦人從夫之色,仍通服黃。百姓、商賈、工匠等可着別的顏色。
但唯獨黃色唯有皇家能用,且淡黃色唯有太子能用。若有僭越,輕責杖責,重則欺君,可是要掉腦袋的。
如此淡黃色,莫非……
魏徵一路向上看,看見了藍色的袍衫下擺,看見了一把細長的扇子、鹿皮腰帶、皮腰包、小綬帶、敞開的半邊袍領,還有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蛋。
然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剛剛還掛着滿面笑容的魏徵,一路向上看的同時,笑容漸漸凝固,接着便是冰冷,到得看清了沈念的模樣,直接變成了兇惡。
說時遲那時快,魏徵面部表情的急劇變化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沈念已經帶着小可愛步入店內,隨意找了張食案做了下來,大聲吆喝着,“菜單菜單,把菜單拿來!算了!不要菜單了,把你們店裏所有的吃食都上一份來,放心,本少爺侍女食量驚人,不怕吃不完!”
這可是大客戶,店內的小廝怎敢怠慢,急急忙忙上了碗麵湯,又急咧咧地跑去后廚傳菜去了。
“這個豎子!”
魏徵那個氣啊,渾身都在哆嗦。
他居然無視老夫?無視后居然還敢大聲要吃飯?
見了老夫居然也不施禮,堂而皇之地便進去了?
即便只是遇上老叟,也該點頭示意,此乃身為太子最基本的修養,更何況是老夫!
老夫可是秘書監,正從三品的朝廷官員!
他可是看見了,沈念經過他跟前的時候,還鼻孔朝天地點了點下巴,就跟進的不是食店,而是軍營,而他沈念就是檢閱軍隊的將軍。
囂張!極其地囂張!
他決定了,今日定要為難死這個不知道體統的小傢伙!
旋即,他沖那小廝揚了揚下巴,小廝順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到沈念主僕,當即笑了一下,沖他點點頭,登時魏徵心情舒坦了。
沈念一口麵湯下肚,只覺得感覺後腦勺冷冰冰的,環顧四周,發現目光來源,連忙拉了拉站在他身後的小可愛衣袖,問道:“那人誰啊?上個月寡人揍過他?怎麼看寡人的表情凶神惡煞的?嚇寡人一跳。”
小可愛張眼環伺,大咧咧地道:“誰呀,如此不開眼?”
“噓……小聲點!”沈念唯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腦袋不動,朝魏徵的方向努了努嘴,“就那個,門口那個眉毛兩條成一條線的半大小老頭。”
“哦!”小可愛看了一眼,沒心沒肺地低頭道:“那是秘書監魏徵魏公。”
“噗!”
沈念一口老血吐出來,“你、你、你、你、你、你、你說誰?”
“魏徵、魏公!”
沈念覺得他白讀了一輩子的書,竟然找不出一星半點來形容他此時的心裏感受。
他來大唐的一個月,成天待在東宮裏摸索李承乾的人設,還被李世民禁了足,宮女太監都沒見到幾個,外朝官員更是一個都不認識,此時得知是魏徵,頓時心肝俱顫。
魏徵啊!千古人鏡啊!
從一個二五仔變成李世民的肱股之臣,究竟做人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能取得如此成就?
雖說死後被李世民挖墳鞭屍,可人家活着的時候滋潤啊!連口水都敢往李世民臉上噴,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收拾他一個小小太子,怕是連三層的獅吼功也用不到!
“本、本宮跟他有仇嗎?”
沈念怕了,連忙用儘力氣把小可愛拉扯到身邊坐好,期望能用小可愛龐大的身軀為自己遮擋一下魏徵的目光。
怎麼說呢?那目光沈念只在電影裏看過——哥斯拉決戰紐約時就是在這種眼光的加持下把摩天大樓踩個稀碎的!
小廝端了一盤烤得金黃的羊大腿擺放到食案的正中間,小可愛口水滴答地道:“跟他沒仇。”
“呼……”沈念一口大氣松出來,拍着乾巴巴的胸膛道:“還好還好,放眼大唐,得罪哪個都行,千萬不可得罪他,要不然這輩子都難過了!”
“可您要迎娶的蘇家小娘的父親蘇亶正是他的手下官員,兩人私交很好,傳言魏公有意讓長孫魏膺迎娶蘇家小娘,可惜上個月被您當街強搶攪黃了。”
“我……¥%%¥%……¥¥……”
沈念鬆弛的腰板猛地就想彈簧一樣挺得筆直,很有種把小可愛活生生掐死的衝動,娘的,你不會一口氣把話說完?
奶奶的,這可慘了,開局就是奪人妻子……哦不,孫媳婦,怎麼著也和殺人父母沒兩樣吧?
李承乾啊李承乾,你他娘的就是一坨屎!
坑死老子啦!
要不要過去見個禮?
去了,怕是要被口水洗臉;不去,被眼神凌遲的滋味也不好受!
去,還是不去?好掙扎啊!
沈念只覺得後背心一涼,哎呦我去,幸好沒尿!
就在沈念左右不定的時候,食案已然滿滿當當、層層疊疊擺滿了吃食,門口那清秀的小廝進了跟前,手裏用盤子端着筆墨紙硯,笑眯眯地道:“還請郎君作詩。”
“啊?作詩?”
沈念一拍額頭,對吼,還有這事吶!
他當時壓根兒沒想作,單純為了凹人設。
可現在的問題是:不作,他今天怕是不能站着出去;作了,胡作非為的人設崩塌。
一連兩個矛盾,四個問題。
蒼天啊!
您把我送到大唐來究竟圖個啥呀?
就想看看我是怎麼再死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