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哭羊

抓到哭羊

巨木森林分為西中東三個部分,面積廣闊,北邊與神殿山隔着一方淵峽,喚作澗淵,再北邊則是神秘的北海。

森林東部屬於鹿神,鹿神不喜歡其他種族擅長他的領地,每日有青鳥在森林邊界巡守;中部森林佈滿絞殺植物,還有好幾種大型猛獸,不適宜居住,除了玄武族,沒有哪個開化的族群在此居住。

最西邊,森林逐漸變得稀疏,進入一片遼闊的平原。平原上多的是青黃的高草,草叢間靈獸竄動,靈鹿,狡兔,赤狐在草叢間穿梭而過,獸道上絡繹不絕,熱鬧非凡,是一塊狩獵的好去處。

越涼躲在草叢裏,盯着前方的一群哭羊,兩眼放光。

他同趴在自己身邊的三隻玄武悄聲說道:“看到前面那一群羊了嗎?這種羊叫哭羊,雖然長得可怕了一點,但不要害怕。這種羊長着三隻眼睛,卻是瞎子,耳朵也不好,只有嗅覺是好的,遇到陷阱不會跑。”

驚蟄悄悄提問:“陷阱是什麼?”

越涼嘴角一彎:“是待會兒我們要做的東西。”

他擺擺手,悄悄往後爬去,三隻玄武互相對視一眼,不清楚老祖宗要做什麼,只能先照着做,悄悄地跟了上去。

越涼在平原上沿着獸道尋找,終於找到了一處小水潭,將三隻玄獸喚來,“這個地方,它們喝水一定會經過,地上還留有蹄印。抓哭羊的陷阱比較特殊,需先用藤蔓羅織一個網籠藏在草里,待哭羊走過來踩住藤網,我們就能抓住。”

舜蒼有些難以置信:“只是這樣?可哭羊體型龐大,這張藤網看起來會被它扯斷。”

烏髓在一邊翻動着他們編織好的藤網,抬頭看着越涼,也是一臉的不相信。越涼接過那張網,對他們說:“你們暫且先躲在樹后,看我操作。”

三隻小玄武在大樹後面躲好,露.出三個堆疊的小腦袋,看越涼采了一種植物,以植物的汁液塗滿整張藤網,又將藤條之間的聯結加固,而後隨意往地上一鋪,蓋上草。

他拍拍手,朝樹這邊走了過來,舜蒼狐疑道:“就這樣?”

“就這樣。”越涼往樹榦上一靠,舒服地喘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一副要睡午覺的模樣,“先休息一會兒吧,哭羊群估計還得一個時辰才會來喝水。”

“可……”舜蒼猶豫道,“祖神,不需要石叉,石矛一類的利器撲殺?”

越涼笑着說:“不需要,這張網已經足夠了。當你對一個生物足夠了解的時候,就能找出最致命的弱點,從而事半功倍。”

“即便弱小如玄武,只要夠聰明,依舊能捕到比自己體型更大的獵物。”他摘下一片樹葉,蓋住自己的半張臉,“你們先前不知道這個方法,是因為還沒有哪只玄武嘗試過,不敢冒風險。”

三隻小玄武面面相覷,不明白祖神要做什麼。

越涼打了個哈欠,隨口安撫道:“無妨,過一個時辰,你們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

沒過多久,祖神就在樹底下睡了過去,留下三隻驚恐的小玄武。

舜蒼一直警惕着西邊的方向,生怕六翼神會突然冒出來。這片區域距離六翼神的老巢太近了,難保不會碰上出來狩獵的六翼神。

三隻肥美的玄武,外加一隻大補的老玄武!

六翼神今天可以過節了。

舜蒼欲哭無淚,戰戰兢兢地帶着烏髓和驚蟄藏進草叢裏,隱匿起所有氣息,三雙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這邊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一群體型壯碩的哭羊來到水潭邊喝水,長着六隻蹄子,前身是棕黃色的羊絨,後肢卻是斑斕的橙色虎皮紋路,生一對鐮刀般的利角,三隻眼睛黑底紅瞳,鼻翼翕動着,試探周圍的情況。

水潭邊沒有大型凶獸,這群哭羊於是放鬆了警惕,往水潭下走去。

領頭的哭羊前蹄踏在地面上,沉穩有力,忽然,它抬起腿的時候前蹄粘上了什麼東西,一張綠色的藤網被從草裏帶起。

哭羊嚇了一跳,抬腿去踢藤網,哪曾想才踢上去,腹肋下的腿也被藤網黏住,掙扎間蹄子被絞進細窄的網格里,頓時成一個束縛的鎖。

這頭哭羊狂怒地蹦跳起來,大聲吼叫着,聲音竟似哭叫嘶嚎,尤為恐怖。三隻玄武躲在草叢裏,看哭羊六隻沉重的羊蹄在地上猛踩狠踏,力道強勁,不由得被嚇縮回去。

越涼取下臉上蓋着的葉子往那邊看去,輕笑一聲:“得手了。”

那邊,哭羊瘋狂掙扎着,驚得周圍獸群四下奔逃,水塘邊很快便只剩下它一頭。越涼對舜蒼大喊道:“藤條拿來!”

舜蒼慌忙拋給他,越涼拿起藤條就奔過去,奔跑的途中拿着藤條利落地打了個繩套結,趁哭羊六蹄都被藤網纏住,無法逃跑,立刻將繩套甩了出去。

繩套精準地套中哭羊脖子,將它扼住,它拚死掙扎着,扭動身體,又跳又踢,身軀砰一聲撞到樹榦,震得片片樹葉飄落。

趁着這頭羊被束縛住,越涼拎了斧子大喝一聲,一躍跳至哭羊的背上,手腕轉動翻轉斧刃,以寬而堅韌的斧背狠擊向哭羊天靈下四寸位置!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哭羊像忽然被抽走了生命,直挺挺地倒下,連一聲嘶嚎都沒來得及發出。越涼按着它,確定這大塊頭的怪羊不會再動彈之後,緩慢地直起身,喘着氣,招手將三隻小玄武喚過來。

舜蒼他們趕緊上前,發現哭羊已經沒了氣息,嘴巴大張着,有墨藍色的血緩慢流出,頭部後方被越涼敲過的地方一片平整,不見任何痕迹。

越涼蹲下身,指給他們:“哭羊生性暴戾兇狠,在大荒里沒有天敵。當遇到危險的時候,這種羊會拼盡一切力氣掙扎,看,這六隻蹄子就是最好的劍。”

他抓起哭羊的一隻蹄子,展示給小輩,只見那隻蹄子有三指,每一指都鋒利得好似圓月刀。

“被踢一下,即便是六翼神都會被直接踢碎內臟,所以一定不要同這些羊正面交鋒。但它們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遇到危險的時候不會退縮,反而會變得更暴.怒,所以藤網是非常好的工具,哭羊越掙扎,藤網就纏得越緊。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在藤網上塗了糊根,就是方才你們見到的這種。”

越涼小心地從地上拔起一株植物,向小輩們展示植物的根,“這個塊莖非常有粘性,塗的時候記得用葉子裹一下,萬一把自己的爪子粘起來,就不好玩了。”

舜蒼目瞪口呆:“祖神,這是……上古的智慧?”

“你說的是哪個上古?我經歷過前世的大荒,也見過前世的繁華,但那些景緻現在都作了土灰,煙消雲散。”越涼笑着說,“我出生的時候碰巧趕上了大荒,同現在有些相似,從前謀生的本領多少都還記得一些。”

他正說著,忽然感覺到肩膀一緊,有條靈活的龍鬚在他肩上劃出字句。

太煬:記得大荒,卻不記得孤?

越涼乾乾地笑了兩聲,趁三隻玄武注意力都在哭羊身上,匆忙側過臉,低聲道:“阿郎莫生氣,先解決完這裏,回去后越涼再任阿郎處置,可好?”

他想先把人哄住了,至於秋後算賬,那都是小問題,太煬看起來溫文爾雅,一定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肩上細小柔軟的龍鬚又動起來,有呼吸淺淺地呼在他頸側,弄得他脖子發癢。

太煬:一言為定。

嗯?什麼一言為定?

越涼眨眨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進了虎穴。

三隻玄武用樹枝戳着哭羊,嘀嘀咕咕,舜蒼忽然抬起頭看向越涼,“祖神,為何敲擊這裏,便能將哭羊殺死?”

“這也是講究。”越涼蹲下身,二指按住哭羊腦後的那一小塊地方,“哭羊的靈髓一般都藏在第三隻眼睛後邊,但暴.怒的時候血液上涌,第三目無法視物,靈髓也移到了這個位置,這個時候的哭羊最兇猛強大,也最脆弱。”

他說著,拎起斧子,親身示範給小輩們,“下手的力道要足,角度精準無偏移,不要猶豫,要一擊敲碎靈髓。否則哭羊無法瞬間斃命,需承受靈髓損傷的劇痛,你們也有被攻擊的危險。”

哭羊體型十分大,堪比一頭壯年的水牛。三隻玄武想了許多辦法,也無法將哭羊整頭搬運回去,越涼從帶來的工具里挑挑揀揀,勉強拿了把小刀和斧子,打算在水塘邊將哭羊就地切開,弄成小份的肉帶回去。

祖神說干就干,石刀一下扎進了哭羊的脖子。

驚蟄尖叫起來:“啊啊啊啊祖神!”

越涼勤懇地工作着,滿手墨藍色的血,笑着應道:“嗯,怎麼啦?”

驚蟄活了兩萬年,吃過唯一的肉類就是小魚,還沒見過宰羊的大場面,嚇得兩眼一翻,一縷白煙從嘴裏飄出去,直接暈了過去。

烏髓大驚失色,接住他:“阿郎!!”

驚蟄:“呃——”

越涼笑了笑,掬起一些衝掉手上的血跡,繼續切割,“我族生性善良,但玄武並不似西神族一樣不食腥葷,說到底,玄武也只是一種開化的獸類罷了。肉食得吃,否則鱗甲會無法長足,牙角酥軟,長此以往便失了力氣,甚至給養不足,活活‘餓死’。”

“食肉,但切不可妄殺,需敬畏此間一切哺我之眾生。”

他正說著,似乎聽到耳邊傳來輕笑的鼻息聲。

肩上,太煬輕輕地寫道:阿郎仍是如此,慈仁善義。

越涼沒聽懂他再說什麼,只得拍了拍肩膀,太煬的頭正搭在那裏。

舜亦是被他這幅陣仗給嚇到了,猶豫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靠近,小爪子緊張地交握着,說:“祖神,我來幫你。”

越涼抬頭,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柄石刀,“沿這裏切開,你力氣應該是足夠的,切成一掌寬大小方便帶回去……噢,抱歉,我忘了你沒有手掌。看我的吧,大概就是這麼大。”

舜蒼吭哧吭哧動作起來,比最敬業的老農還勤懇。烏髓觀望了一會兒,也湊過來,“祖神,我可以幫上忙么?”

驚蟄哀嚎起來:“烏髓別去——!好可怕啊!”

“沒關係,你現在樹下休息吧。”烏髓拿了一把小斧子,在越涼的指導下開始切羊腿。

舜蒼又說:“驚蟄,我們很快就好了,你可以先休息。”

越涼道:“小娃娃,第一次受不了是正常的,別過來了,休息片刻,也許你暈血。”

驚蟄看看自己揮舞着小斧子的契夫,又看看一刀刀乾淨利索,一點不像是第一次的族長,最後又看到祖神一邊哼着曲兒,一邊將羊肉碼放在藤筐里整整齊齊。

不由得哀嚎道:“玄獸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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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重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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