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上山尋找
祥貴嬸回到家時得知兒子去了大伯葛祥榮家商量事兒,便尋摸過去了。將葛家小五有可能在山上呆了一天的事這麼一說,得,也不用找人了,在場的再齊整不過了,一起上山看看吧。
葛七斤發現帶隊的人是里正,深感丟臉,心裏更惱盡會惹事的葛如沫了。
祥貴嬸數了數去的人中除了男人還有葛家的三個女娃,葛如岫因年紀太小被周氏拘在家了。這波人除了男人就是半大的女娃,也沒個成年媳婦子,她覺得有些不妥,就跟着去了。
一行人踩着泥濘艱難上山,好容易到了葛七斤那片肉桂樹地,發現這塊地的野草確實被清理過,但經這場風雨後估計又有無數的小草冒出來。本來這個時節就不是除草的季節,葛七斤讓女兒上山除草,純粹是沒事找事。
葛祥榮看着被清理出來的地,估算着有兩分這樣,以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的勞動力,這樣的成果已經不算偷懶了。轉頭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葛七斤,他心中暗自搖頭。
“七斤啊,哥和你說句話,咱們都是莊稼漢泥腿子,說話糟,你覺得能聽就聽點,不能聽就當我沒說過。”
葛祥榮的話讓葛七斤心裏有點惴惴不安,但他強笑着道,“沒事,祥榮哥你有話就說,老弟聽着。”
“咱們養畜牲,最怕它閑了懶了,每日都找點事給它做。可這養女兒可不是養畜牲啊,你不能見不得她閑,就非得逼着天天幹活。”
葛七斤聞言,臉色微微一變,想說什麼,可葛祥榮已經不搭理他了。
“榮叔,人找到了,在那邊,可能暈倒了,快,過去看看。”雨下得大,葛根是扯開嗓門來喊話的。
葛如璽趕過去時,只見葛如沫躺在泥地上,雨水混着泥往下淌,她的衣服已經糊滿泥漿,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這樣子,完全就像暈倒多時了。
而離得近的祥貴嬸皺着鼻子四處嗅嗅,似乎周圍有什麼不一樣的味一般。接着,她的眼神落在葛如沫下身時,臉色大變。葛如璽也是心一緊,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葛如沫這兩天正是來葵水的時候。
然後又見她朝葛根叫了一句什麼,葛根便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祥貴嬸拿着衣服往葛如沫身下一裹才讓人將她抱起來。
經過葛七斤身邊時,祥貴嬸忍不住說了一句,“七斤,她再怎麼說也是你女兒,人可以偏心,但絕不可以如此虐待兒女!多大仇,要讓你在一個姑娘最虛弱的時候折磨她,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斷了她做娘的資格!”
這指責太重了,葛七斤可不敢領受,“我——”
救人要緊,祥貴嬸招呼着人往山下走去,根本就不打算聽他的狗屁話。
“七斤,你,唉!”經過葛七斤身邊的漢子們都搖頭。大家都是過來人,祥貴嬸的動作那樣,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做爹的狠心到這份上,也是沒見過。
葛如璽臉色一白,完全懵了,只一腳深一腳淺地跟在後面。而葛如玉幾個姐妹也是默然不語。
此時葛七斤一家子人全擠在葛祥貴家的堂屋裏,而不遠處,隔着一道帘子的躺椅上,陳大夫正在給葛如沫看診。
原來,方才一行人回來時,率先經過葛祥貴家,祥貴嬸便作主將昏迷着的葛如沫先安置在自己家。葛七斤不敢吭聲,葛如璽有心將妹妹帶回家,也被以他們家遠怕耽誤病情為由給拒了。
這時,帘子一動,陳大夫走了出來。
祥貴嬸迫不急待地問,“陳大夫,她怎麼樣了?”
慢了一拍的周氏暗自懊惱,只得趕緊問了句,“是啊阿大夫,小五她不要緊吧?”
“這是寒氣入體了。我開個方子,你們讓個人跟我去抓藥吧。”
“師傅,我和你去吧。”葛如璽接話。
陳省之沒拒絕,對周氏又說了句,“先弄點薑湯紅糖水給她喂點。”
“紅糖這麼精貴,家裏哪裏有啊。”周氏嘟嚷。
祥貴忙說,“我家還存有一些,梅蘭,快去弄碗薑湯紅糖水來。”
梅蘭是葛根媳婦陳氏的名字,只聽見外面應了一聲。
兩相一對比,不禁讓人對葛七斤家搖頭不已。
陳省之板著臉說道,“既然生不起病,就少作點。本來女子的身體在月事來的時候就較之平時虛弱,你們這時候還讓她去山上勞作,真是糊塗。”雖然他不待見葛如沫,可葛七斤夫婦的作法也是過了。
“師傅,本來爹讓五妹去山上除草一事就是一句氣話,哪裏知道她當真了。且爹娘平日裏忙,也不知道五妹的身體情況,要是知道,定是不會由着她性子胡來的。”葛如璽紅着眼眶繼續說道,“咱們爹娘養的閨女也不少,要是爹娘是那等狠心的人,我們幾姐妹也不能平安長大至今。”
葛如璽這廂盡量幫葛七斤夫婦描補,模糊此事焦點卻不料給剛清醒過來的葛如沫聽個正着,心底冷冷一笑。
忍着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痛,她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爹,別打我,女兒知道錯了,別打了,好疼,嗚嗚嗚——聽話,以後我都聽話,嗚嗚嗚——”
葛如璽一呆,其餘人吃驚地看向發聲處。
祥貴嬸直接將布帘子一掀,只見葛如沫蜷縮着身體,閉着眼似痛苦似夢囈,額頭上沁出了一層細汗。
見她這樣,讓人無端地想起那天葛七斤對她毫不留情地抽打。方才因葛如璽的話對葛七斤產生的心軟消散無蹤。
“五妹,你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葛如璽上前握住葛如沫的手。
葛如璽的話,讓所有人都盯着葛如沫看,皆以為她真的醒過來了,不過可惜,她仍是沒有睜眼。
“師傅?”
陳省之又給葛如沫摸了脈,朝葛如璽搖頭,“還昏迷着,方才只是夢囈吧。”
葛如璽抿了抿嘴,眼中劃過一屢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