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彈盡
火焰。
自普羅米修斯從天上將其盜竊而來送給人類之後，火焰就成了人類文明的重要推進劑。
火焰象徵著光明與希望。
人類利用火焰烹煮食物、抵禦寒冷、延續文明。
直到災難來臨前夕，人類還在使用這種上天的恩賜，企圖讓自己的文明永遠保留。
然而在大多數時候，火焰都象徵著毀滅。
比如今天。
隨着指尖火苗的躍動，林湛伸手一指，將只剩下一個煙屁股的煙蒂徹底點燃，在空中爆成一團火焰。
遙遙用雙手捧着這團火焰，林湛的雙手突然在空中張開了些許，如同在拉扯。
而隨着他的拉扯，原本凝結成一團的火焰也隨之改變了形態，彷彿被人拉扯成了一張用火焰編織而成的漁網。
“去！”
隨着林湛的一聲敕令，這張並不寬廣，也不如何明亮的火網迅速飄向了蚊群。
面對火焰，生物總會有生理上的逃避衝動。
即便已經經過了多次進化的吸血蚊也一樣。
然而火網太小，蚊群又太大，雖然部分吸血蚊已經對此做出了應對，但想要躲避這樣一張小網，還是力有未逮。
很快，火網就撞上了蚊群。
剛開始，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張本就不起眼的火網在撞上波糖洶湧的海水般的蚊群之後，彷彿真的如同鑽到海水中的小火苗一樣熄滅了。
林湛保持着雙手向前，稍稍分開的姿勢，右手又打了一個響指。
很快，隨着這個響指，火焰又重新佔據了人們的視野。
還是從一張不起眼的火網開始。
眼前人類所編織的那張暗淡無奇的火網甚至沒能讓蚊群有絲毫的警惕。
然後緊接着，那張極盡目力，卻也只能在蚊群中稍稍看到一點邊角的火網猛然開始變得明亮了起來。
如同有人在你面前打開了奧迪的遠光燈。
原本紅黃色的火焰逐漸轉變為青白色，並在點燃了周圍幾隻吸血蚊之後，彷彿得到了養分一般開始了迅速的膨脹。
林湛踏前半步，雙手順勢往身體的兩側猛然拉伸，臉上的表情也從輕鬆轉向了凝重。
隨着林湛的動作，那張彷彿被他用雙手遠程操縱着的火網也開始順着他雙手所拉開的方向進行迅猛的展開。
在被火網觸碰到的瞬間，吸血蚊紛紛被迅速汽化，然後也成為了促進火網繼續增大的養料。
意識到危機的來臨，如同剛才應對爆燃彈類似地，不知從哪裏接受到了命令，吸血蚊群開始有意識地進行着躲避，想要離開火網蔓延的範圍。
然而已經見識過一次的林湛，卻不會給它們這個機會。
“想跑？！”
察覺到吸血蚊群動向的林湛嘴角冷笑，張開的雙手迅速靠近，十指交叉合攏在一起，貼近了自己的額頭。
林湛雙目緊閉，面露虔誠，嘴中念念有詞。
與他的動作相對應，原本空中迎風而漲的巨大火網也隨之凝結成了一團。
遠遠看去，如同一顆……巨大的雞蛋？
只是這雞蛋表面燃燒着熊熊火焰，讓人難以直視。
隨後，“雞蛋”表面層層破碎，緊接着，伴隨着一聲清脆嘹亮的鳳鳴，整個蛋殼轟然碎裂，瀰漫出的火焰洶湧澎湃，令周楓不由伸手擋在眼前，遮擋這耀眼的光芒。
林湛這小子，不會真的召喚出了一隻神獸吧？
懷着敬畏的心情，周楓小心地抬頭，從依然明亮，但比之前迅速暗淡下去的空中搜索着鳳凰的身影。
然而在原本“雞蛋”所在的位置，周楓只發現了一隻除開體表覆蓋的火焰之外，與尋常家雞一般大小的火……雞。
所以那真的是個雞蛋？
周楓疑惑地看向了身旁還保持着虔誠姿勢的林湛，眼中滿是不解。
這就是你費勁巴拉召喚出來的東西？
林湛心中也是咯噔一聲，自己初次嘗試召喚神獸，沒想到整出這麼個玩意兒來。
“渺小無知的人類，你們竟膽敢召喚出我偉大的燭大人！希望你們已經準備好了貢品！否則就等着被本大人的烈焰焚燒成灰燼吧！”
小雞口吐人言，奶聲奶氣地威脅着。
個子不大，脾氣不小。
然而還沒等林湛前去與“神***涉，一邊擺出警惕架勢的蚊群便做出了反應。
蚊群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圍在火雞……或者說燭的周圍，一部分繞開燭身周的火焰，向著眾人繼續追擊。
而此時，蚊群與眾人的距離已經不足千米。
近到周楓甚至已經能夠看清吸血蚊腿上的絨毛。
林湛顧不得與神獸說話，點起打火機，凝聚起體內僅剩不多的些許體力，勉強在正對面構建了一個半圓的火焰護盾。
不用林湛分心吩咐，早已配合默契的周楓架起自己的溫徹斯特，用爆裂彈幫助林湛添補上沒能顧忌的左側空隙。
而另一側的空間，則由馬汝槐一手扛着一挺重機槍瘋狂掃射。
瘦弱的馬汝槐此時架着兩挺重機槍，總有一種不和諧的怪異感，但此時也沒人有心情調笑他。
康蕭也放下狙擊槍，掏出隨身的手槍，利用自己出色的動態視覺對兩邊的漏網之魚進行着點殺。
然而即使如此，仍然有不少吸血蚊突破了幾人的防線，盯着宋恪禮變身的巨熊就是一口。
短短几秒，吸血蚊的身體就肉眼可見地從淡紅色轉為了深紅色。
想來是吸得很爽。
僅是一小會兒的功夫，在宋恪禮身上吸走血液的吸血蚊就不下十隻。
但宋恪禮似乎對此毫無所覺。
吸血蚊的口器中擁有麻痹毒性，能夠輕易地麻痹被叮咬的生物的末梢神經，令其感受不到痛覺，以方便完成吸血的過程。
因此宋恪禮未感到疼痛，並沒有使得奔跑速度減緩，讓更多吸血蚊靠近上來。
但這並非全部都是好事。
吸血蚊的毒液在麻痹神經的同時，也有麻痹肌肉的效果。
如果是一般人，在受到十隻吸血蚊的叮咬之後，恐怕已經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此時宋恪禮體型龐大，相對而言受到的叮咬也不算多。
但如果再按着這個速度繼續下去，即便是巨熊，也很快就會難以抵擋。
更要命的是，本就急着逃命的幾人最多只攜帶了兩隻奇奇魔身上的彈藥，其他的備用彈藥，早就隨着之前放棄的奇奇魔一起被拋棄了。
於是很快，馬汝槐那邊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這是子彈打光了的空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