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救救我
“你在胡說些什麼！”
喬嬙又看了一眼不停掙扎着的女人，奮力甩脫了自己的胳膊，“她明明還在動，你看不見嗎？！”
“動的不是她，是她體內的東西。”
“你在跟我打什麼謎語？什麼叫‘她體內的東西’？”
“蟲子。準確地說，應該是即將孵化的蟲卵。你所見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人形的孵化器而已了。”
周楓指着頭頂的“女人”，或者說孵化器道。
“小楓說得沒錯，她已經不能說是人了。”
林湛和康蕭也到了，卻沒有見宋恪禮。
周楓正要問宋恪禮去哪兒了，卻突然頭頂被他認為已死的女人發出了極為微弱，而且扭曲得不似人聲的求救聲，“救……我……”
這一下，本就不相信女人已死的喬嬙更加激動了，“你們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聽到了。”
周楓面色凝重，方才如同機械摩擦一般的古怪聲音讓他打起了更大的警惕，“看來已經有蟲子孵化出來了。”
轉過頭，周楓與林湛對視一眼，“隊長，用你的能力燒掉她的身體，將她從這種折磨中解放出來吧。”
“正有此意。”林湛同樣凝重地點頭，掏出了打火機。
喬嬙一看這架勢，更加着急了。
在她眼裏，周楓固執己見強自認定活生生的人體內都是蟲子，而林湛竟然也相信了這種天方夜譚，此時更要用火將人燒死，這簡直不可理喻。
喬嬙的執拗勁上來了，張開雙臂就擋在了林湛身前，堅定的望着已經將打火機打着的林湛，“我不許你傷害她。”
“拉開她。”林湛雙眼都定在木柱頂端的女人身上，面對喬嬙的堅持，他連看都沒看，只冷着臉隨意吩咐了一句，“現在沒有時間解釋了”。
木柱頂端的女人掙扎得越來越強烈，然而無論她怎麼掙扎，一聲又一聲同樣彆扭沙啞的“救救我”仍是語氣不變得從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嘴中發出。
而隨着林湛手中的火焰越發膨脹，女人的“救命”聲也發出得更加頻繁。
然而奇怪的是，聲調卻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看在周楓眼裏，這是蟲卵即將大規模孵化的前兆。
而聽在喬嬙耳里，這是女性最後的呼救。
而這呼救，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心裏。
這讓她突然有了一種為了真理而對抗全世界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讓她感到無比孤獨，而林湛冷冰冰的命令更讓她覺得遭到了背叛。
於是在周楓上前拉開她的時候，卻被一把匕首擋住了。
看着眼前對着自己的匕首，周楓面無表情。
在這個距離上，他有一萬種辦法奪過一個沒有經過嚴格軍事訓練的人的武器。
喬嬙見周楓不為所動，眼中狠色一閃，將匕首的尖端調轉方向對準了自己。
“如果你們非要傷害她，我就先傷害自己！”
喬嬙握着匕首的右手不住顫抖，連帶着她整個人都在不停抖動。
手心的汗水讓匕首很難控制，這讓喬嬙不得不以雙手握住匕首，但無論多麼困難，她也已經做好了面對的準備。
然而準備頑抗倒地的喬嬙沒有能夠撐過一秒。
一陣能夠輕易讓肌肉失去控制的電流突然從地面上她踩着的血水中湧出，瞬間就麻痹了喬嬙的全身。
早在喬嬙拿出匕首的時候，周楓已經做好了用電流麻痹她的準備了。
在倒地的剎那，喬嬙只能不受控制地圓睜着雙目，看着一團火球從林湛的手中釋放而出，發射到了她視線以外。
喬嬙的淚水噴薄而出，而她連閉上眼的能力都沒有。
“我們走吧，這裏已經沒活人了。”
雖然已經明知這一點，但聽到林湛親口說出，仍是讓人有些難過。
最難過的可能就是喬嬙了。
被康蕭扛在背上的她此時渾身被電擊的酥麻勁還沒有過去，只能用眼神表達不滿。
那眼神彷彿在說：唯一的一個活人還不是被你們殺害了？
處理掉了正要孵化的蟲卵，不必擔心蟲群孵化的林湛此時有了時間，為了避免喬嬙繼續鑽牛角尖，他終於開始對自己的行為做解釋。
“我之前告訴過你，安息教不怕蟲子，但蟲子也不會因為他們的‘善意’而對他們網開一面，或者俯首聽命。”
雖然不想再跟她眼中的“殺人兇手”說話，但此時被扛在背上的喬嬙無力阻止林湛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耳中。
“可是安息教從未放棄過控制各類蟲群的打算。”
“什……么意思。”周楓所用的力量不強，很快，喬嬙感受到的麻痹感漸漸散去，已經可以勉強說話了。
只是她一張口，一灘不受控制的口水就順着下巴淌了下來，將康蕭的背上濕了一片。
因為喉頭的肌肉不受控制，多餘的口水只能在嘴裏越屯越多，此時一張口，就全部流了出來。
康蕭背上一涼，回頭看了看，沒說什麼。
雖然康蕭沒有責怪，但喬嬙還是為此羞憤欲死，“對……”
對不起沒說完，因為她發現自己只要一張嘴，口水就又控制不住的下流，只能住了口。
“安息教認為蟲群之所以不受控制，是因為它們沒有靈魂。”林湛的嗓音染上了明顯的冷意，“按照這個邏輯，只要能夠賦予蟲子靈魂，那麼就可以控制了。
“你看到那個女人頭上的圖騰了吧，那就是儀式的一部分。作為儀式的另一部分，那些沒有被燒掉的屍體同樣被成堆擺放成了對應的六芒星。
“安息教認為，通過這樣的儀式，他們就可以將本來在人身上的靈魂，灌輸到還沒有孵化出的蟲卵中去，讓出生的蟲群擁有人類的靈魂。
“用你的話來說，這是很符合他們的邏輯的。”
林湛的語氣說不出的陰森，“從另一個角度而言，也許你沒有說錯，在剛剛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她或許的確是‘活着’的，因為蟲卵可以在她的體內流動。
“她甚至或許還有着心跳和呼吸，來保證一個適合孵化的體溫。”
“嘔！”
剛剛恢復了行動力的喬嬙被康蕭放下之後，立刻就是一陣強烈的乾嘔。
而此時，那個已經被火焰吞噬了全身的女人嘴唇還在機械地一張一合。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