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領袖魅力
“爺爺，這隻鳥會說話！它就是您說的鸚鵡嗎？”
“放屁！你丫才是鸚鵡！”
遠遠地，周楓兩人就聽到了前方的爭吵聲，其中一個當然是燭，而另一個則是小孩子的聲音。
燭這個嘴臭的火雞，彷彿隨時隨地都能與人吵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加快了追趕的腳步。
車燈沒有熄滅，靠近之後，周楓就看清了車頭，果然是與之前所想的一樣，是燒煤的蒸汽機火車頭。
這樣故舊的設備果然比現代高精尖的電子設備要更皮實耐操一些，即便面臨再嚴酷的環境，也能掙扎着動起來。
事實上，如今各個營地中能夠正常工作的設備，大多數也都利用的是蒸汽動力。
“站住，舉起手來！”
在車頂被黑暗覆蓋的地方，一個看不清臉色的身影端着一把獵槍指着靠近的周楓。
周楓依言舉起手，抬頭看向了車頂。通過聲音的蒼老程度判斷，這人應該就是方才小孩所說的“爺爺”了。
“把手舉到空中，慢慢轉過身來，不要做多餘的動作。老頭子心臟不好，經不起嚇，一嚇唬就容易手抖。”
“您好，我們沒有惡意的。”周楓聞言緩緩轉身，兩手高舉在空中。
藉著車頭的燈光，周楓看到了老人身上穿着厚重的防輻射服，這讓他顯得體態十分臃腫。
“有沒有惡意我說了算。”老者的聲音蒼老而有力，“你那個同伴呢？金牛說剛才還看到了一個人。”
“在您的身後。”
回答的不是周楓，而是從另一面悄聲爬上車頂的林湛。
兩人早猜到會有人暗中埋伏，故而先讓周楓走到明面去吸引注意力，再由林湛找機會控制局面。
“請把槍舉起來。還有，不要做多餘的動作。”
“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請不要傷害我和我的孫子。”老者很識相地舉手投降，將獵槍舉在了空中。
“您放心，我們的確沒有惡意，只是想請您把車停下來而已。”
為防萬一，林湛還是拿過了老者的獵槍，“避免擦槍走火，一會兒再還給您。”
老者仍沒有回頭，不知是否相信了林湛的話，不過此時他也只能選擇相信。
後方的混亂顯然引起了車頭正在拌嘴的一人一鳥的注意。
“爺爺！爺爺！壞人放開我爺爺！”一個應該就是老者口中的金牛的小男孩從駕駛室跳下，嚷嚷着就朝着周楓這裏沖了過來。
男孩同樣身穿防護服，只是超小號的。
周楓一臉無奈，抱住了張牙舞爪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
“你不要傷害金牛，一切都聽你們的！”
“我只是怕他傷着自己……好吧。”
在林湛的示意下，周楓放開了小男孩。
周楓剛剛鬆手，小男孩就極為嫻熟地爬上了車頂，撲到了爺爺懷裏。
“這輛車，還有車上的東西都是你們的了，只求你們把我們帶到下一個車站，然後放我們下車就可以了。”
林湛收起了武器，笑道：“不是跟您老說過了嗎，我們只是單純想讓您停車而已，因為前面，有我們的同伴在休息，您這麼開過去，可能會傷到他們。”
說著，林湛退出了獵槍槍膛中的子彈后，將獵槍重新拋還給了老者，“我叫林湛，我的同伴名叫周楓，我們和其他同伴一起，要執行一項任務。”
老者接過林湛拋來的獵槍，將信將疑道：“老頭子名叫岳保軍，這是我的孫兒，金牛。”
在林湛不依不饒的笑臉中，岳保軍不情願地補充了一句，“我們只是在這底下鐵路網中來回摸索遊盪的旅人而已。”
“那太好了！”林湛驚喜的語氣讓岳保軍又稍有警惕，“我們正愁找不到出口，如果您能讓我們搭一段車就再好不過了。當然，我們會為此支付一定報酬的。”
“說得好像我可以拒絕一樣。”
岳保軍嘀咕的聲音很大，讓林湛的笑容多少有些尷尬。
“快點兒的，東西呢！”
燭蒲扇着翅膀聒噪了起來，“車已經給你停下了！東西呢！”
“我身上沒有。”
林湛話音剛落，燭就炸毛了，“你敢耍本大人！”
“當然不是！”燭看起來雖然只是只火雞，但能跟巨型吸血蚊糾纏這麼久，顯然還是有點本事的，林湛立刻安撫道：“只是身上沒帶，等回了營地，立刻就給你！”
“這樣，作為延遲交付的利息，除了原本商量好的一克，我再加上0.5克怎麼樣！”
林湛跟燭，一人一鳥邊商量邊往車頭走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感情多好。
周楓注意到，燭一出現，金牛就將腦袋從爺爺的懷裏抬了起來，看起來對這隻火雞很感興趣的樣子。
有了火車代步，回去的速度遠遠超過了來時，沒用幾分鐘，他們就走完了之前數個小時的路程。
“就是前面，停一下。”
與想像的一樣，看到一輛能夠正常行駛的列車，馬汝槐等人也表現得十分震驚。
當看到從車上下來的是林湛和周楓后，這份震驚就變成了驚喜。
而讓周楓兩人也同樣感到驚喜的是，昏迷了很久的宋恪禮終於醒了過來。
雖然依然很是虛弱的樣子，但可喜的是，他神色中的光彩已經回來了，“嗨，想我了嗎？”
沒錯，依然是那個熱情洋溢的宋恪禮。
“這位好心讓我們搭車的大爺叫岳保軍，這車就是老人家自己修理好的，老人家是很厲害的機械修理師。”
將宋恪禮抬到後面車廂休息后，林湛為聚到車頭的幾人介紹着老人和他的孫子，“他身邊的小男孩是他的孫子，岳金牛。”
“大爺您好，很感激您讓我們搭車。”
幾人都點頭示意，博士更是對老人家和金牛露出了笑意，“你好啊，金牛。”
即使是在車廂內部，老人與孩子仍然沒有脫下防護服，只是將頭盔脫了下來。
面對女士，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似乎都更容易放下心防，老人家駕駛着火車，只是輕哼了一聲，而金牛顯然比爺爺更加開心，第一次將雙手離開了爺爺的懷抱，向博士招了招手。
“我這裏有一塊巧克力，你要不要吃呀？”博士拿出了一塊錫箔紙包起來的巧克力，自己小心地咬了一口後向金牛招了招手，“很甜的，你來吃呀。”
金牛抬頭以眼神詢問着爺爺，看到孫子眼中的渴望，老人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去吧。”
金牛小聲歡呼了一聲，衝上前從博士手中拿過了巧克力啃了起來。
“金牛，接受別人的饋贈，應該說什麼？”
岳保軍老人慈祥卻嚴厲的聲音傳來。
“謝……謝謝。”一邊吃着巧克力，金牛含混不清地道着謝。
“不客氣。金牛真乖。”博士笑着點點頭，伸手去摸金牛的頭髮，卻被他躲開了。
博士收回了手，臉上的笑容仍不見尷尬。
“爺孫兩人在世上相依為命，您老一定很辛苦吧。”
“老頭子有些手藝，勉強還可以度日罷了。”相比於對林湛等人的態度，老人對博士顯然溫和了許多，雖然仍是一幅不太願意搭理的樣子，但至少言語之間不再那麼冰冷了。
當然，也可能是那塊巧克力立了功。
“老爺子，麻煩問一下，下一個出口在哪裏？”
見老頭子心情似乎不錯，林湛趁機問出了問題。
“市區裏的車站都被堵死了，下一個出口要到灞橋了。”老者似乎是習慣性地吧唧了一下嘴，“你們也是運氣好，趕上我們去補充水和食物的時候，要不然恐怕得走上好幾天了。”
“灞橋那裏的水還可以用嗎？我聽說那裏的輻射也很強烈。”
“爺爺做了可以凈化輻射的機器！”金牛在吃過巧克力后顯然活躍了許多，聞聽林湛的問題，很驕傲地替爺爺回答了。
看得出，在他的心目中，爺爺就像超人一般無所不能。
但岳保軍對於孫子的口無遮攔顯然有些不安，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有些緊張。
看出了這一切的林湛笑着安撫，“您不用擔心，我說過我們只是搭車，不會覬覦您的任何財產的。”
說著，林湛掏出了他即使在逃命途中都沒捨得扔掉的煙盒，從中挑揀了半天，挑出了一根長短適中的，走到老者跟前，將煙放到了駕駛座位的旁邊。
對於老煙民而言，這樣的誘惑實在是難以抗拒。
雖然還是對林湛等人心存警惕，老人還是伸出手指將煙叼到了嘴裏。
林湛笑着拿出打火機為老人點燃，“這煙是我自己卷的，味兒比較沖，您老悠着點。”
岳保軍不屑地白了一眼林湛，心道老夫幾十年的煙齡，多衝的煙沒抽過？
老人脾氣犟，林湛不說則已，這麼一說，他反而用力吸了一口。
然後，不聽勸的他就劇烈咳嗽了起來，眼淚都咳了出來。
林湛笑着地拍打着這個倔強老人的背部，“您老還好吧？”
咳嗽剛剛好轉了一些，岳保軍噴着煙霧流着淚，然後又猛地吸了第二口，隨之又是咳嗽不斷。
林湛愈發哭笑不得。
只見老人直起咳嗽得彎下的腰身，重重吐了一口煙，緩了緩才忍着咳嗽連道：“夠勁兒，夠勁兒。”
“您要是喜歡，我這兒還有。”林湛又摸出了他的寶貝煙盒。
“不心疼？”老人笑眯着眼。
顯然，煙民之間的友誼建立得一點不比女人和小孩之間來得慢。
“心疼。”林湛實話實說，“不過寶劍贈烈士嘛，您老喜歡我做的煙，也是咱倆的緣分。”
說著，林湛打開了煙盒，將其遞到了老人的面前。
從林湛的眼中看到了真誠，岳保軍點點頭接過了煙盒，“那老漢就不客氣了。”
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岳保軍從煙盒中挑出了一長一短兩根，然後將煙盒又小心合上，遞還給了林湛。
看林湛遲遲不收回煙盒，岳保軍笑道：“老頭兒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過只是想着偶爾抽一口保個念想就是了。”
“是啊，只有抽煙的時候，才覺得那片刻時間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小娃兒很不錯。”
“老頭兒你也不賴。”
周楓看着林湛將岳保軍的聲望從冷淡迅速衝到友善，心中感慨。
這才是林湛最強的能力。
人們似乎很難抵抗自己對林湛的好感。
周楓自己是這樣，隊伍中的其他成員是這樣，博士是這樣，岳保軍同樣如是。
這就是，領袖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