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風雪(一)
“茵茵你這是在幹什麼!”
一把拉過還在愣神的茵茵,趙姓男子神情嚴厲。
“你知不知道,若是你真的毀壞了這件異寶,那咱兒子以後可怎麼辦!”
“趙哥,我……”
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寶寶,茵茵不免潸然淚下。
“阿彌陀佛,施主們請不必擔心,略微過上幾個時辰,令郎便會自然好轉。”
佛台上的‘玄燁’大師開口安慰道。
見是大師說話了,趙姓男子是急忙賠禮。
“我家茵茵也是過於擔心孩子安危,行動有所過激,還望看在這孩子的份上,請大師莫要怪罪。”
說著便彎下身子,準備將那石縫中的聖物摳出。
力氣逐漸加大,青筋自額頭處蔓延開來,指甲與指尖契合的地方,隱隱傳來的疼痛,讓趙姓男子心裏不由的升起一股子無奈。
‘第一次沒有拿動這玉石,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人家大師說了,在聖物認主之前,非參佛修道者,是怎麼也拿不了的。’
‘可是在吸取了寶寶的精血之後,看茵茵一系列的表現,這玉石應該是恢復到了正常的重量。’
‘但是現在,被那丫頭看似隨意的一摔,自己卻還是無力將其從地上摳出。’
胳膊被一旁站着的茵茵,輕輕拉扯了一下,扭頭還未詢問何事,茵茵卻顫抖着慘白的雙唇,滿臉的死灰,輕聲喚道:“趙哥,你,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什麼?”
趙姓男子見狀不由得停下了無畏的摳撓,站起身子,關切的問道。
“龍吟!”
回答他的,並不是驚恐到快要暈厥的茵茵,而是香案邊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僧。
“依老衲我觀之,之前的聖物,其周身圍有一層無形的保護結界,使得凡夫俗子、妖魔鬼怪無法輕易將其移動。”
“而在吸血認主的過程中,這結界由內而外自行破損,消失不見。故這位女施主,便可將其輕鬆把握。”
見佛台上的‘玄燁’大師也點頭肯定,趙姓男子心底不由得是鬱悶無比。
‘難道身為一個男子漢的我,這力氣還比不上一個小丫頭。’
旋即疑問脫口而出道:“大師,剛才我已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可還是無法將這寶貝拿起,難道說這玉石只允許女子觸碰?”
聞言,老僧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毫無徵兆,持禪杖的右手忽然鬆開,在眾人的一陣莫名其妙中,離地僅有三寸的禪杖末端,順勢落向了石板鋪成的地面。
‘咚!’
撞擊除了揚起一片細灰以外,還產生出了直震的這群凡人,耳骨生疼,難受至極的悶響。
伸手扶住了欲要倒下的禪杖,也不見有任何用力的跡象,老僧輕輕一提,便又將其提在了空中。
凝神望去,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白色印記,出現在了剛才杖尾與地面接觸的地方。
“大師,您這是何意?”
趙姓男子一臉的迷惑。
用腳跐了跐那稍稍凹陷的地面,瞥了一眼茵茵的老僧,語氣依舊平淡。
“恕老衲直言,此杖名曰‘昊慈開陽杖’,是由無數至陽火鋼,參雜些許至陰寒鐵,在輔以琉璃寶石,經過千年錘鍊,百年打造,才有了如今的這副模樣。此杖,身長六尺五,重達一千七百七十七斤。”
頓了一頓,看了眼,依舊‘鑲嵌’在石板中的聖物,老僧臉上的不快一閃而逝。
跺了一下腳下的石板,老僧繼續道:“雖然適才離地不高,但如此重物尚且也只能蹭其表面。”
“並非老衲我小瞧這位女施主,若老衲沒看走眼的話,就是這禪杖的十分之一,想必女施主單臂也很難拿動。”
看了看灰白的砸痕,又看了看躺在石板之中的玉石,趙姓男子施禮道:“還望大師明示。”
“哼!”
老僧輕哼一聲,臉色驟然冷淡。
“說起這聖物與尋常物件唯一的不同,不是在於材質,不是在於製作工藝,更不是在於出自誰人只手。只是這聖物有靈,而其它則無有。”
微微舉了舉手中的禪杖。
“單看這把‘昊慈開陽杖’,論質地,論鍛造,都可謂是一件絕世罕見寶物,可它並不是聖物,只因其內部還未有靈智產生。”
“通俗點說,之前聖物周遭的結印,只是為了使其不會隨便被它物所打擾。”
“而現在,雖然結界已破,也然做出了認主的舉動,但是這聖物終究還是保有自我靈識,不願也不能被隨意褻瀆。”
老鷹般銳利的雙眼,直勾勾的瞪着面前瑟瑟發抖的茵茵,老僧呲着牙,寒冷無比的話語自唇縫間冒出。
“實不相瞞,就憑剛才的無理行徑,若不是此聖物已經認主於令郎,依着這神龍的脾性,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女施主的魂魄擊散,打入輪迴之外,永世不得超……”
“天智,不得對施主們無禮!”佛台之上,‘玄燁’大師忽然開口,將老僧的後半句話,硬是壓了回去。
“可太祖師爺,是他們先對聖物無禮的!”
就如同是在幼兒園告狀一般,老僧一手持着禪杖,一手指着正‘半掛’在趙姓男子身上的茵茵。
“雖然祖師您,已經將這聖物贈於他們,但是無論怎麼說,於情於理也都容不得他們如此隨意,棄如草芥!”
“你看看你,都好些年了吧,你這動不動就要犯嗔戒的毛病,還是一點都沒改。”
雖言語略有責難,但是‘玄燁’大師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多少呵責的神情。
不理會還欲要反駁的老僧,眼珠子一移,望向場中的男女,聲音越發的淡然輕柔,“還不趕快賠個禮?”
拉着茵茵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趙姓男子轉到面朝老僧的方向,正欲下拜賠罪,卻聽得,耳邊忽然響起了‘玄燁’大師那好像正在憋笑的話語。
“你們啊……也真夠那啥的……我又不是叫你們給這個不長進的傢伙施禮,你們看他作甚!”
看着滿臉尷尬,渾身極不自在的老僧,趙姓男子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拽着茵茵,快步來到了,靜躺在石縫之中的玉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