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紙人與茶
‘這……’急忙向著院裏張望,可除了那身着白衣,站立呆笑的胖子之外,卻不曾再見到這一根‘狗毛’,更別說是那圓乎乎的肉球了。
‘難倒是,這傻狗又被這胖子用了什麼障眼法給收起來了?’雖然心裏很是不解,但是想着想着老陳頭也就釋然了,‘若真能被我們這尋常百姓看穿,那也不是什麼隱士高人了。’
可就在老陳頭暗嘆之際,身邊突兀出現的聲音,卻好似是在與他說話,雖然是細聲細氣、陰陽怪調的,可聽在耳里卻如同春天炸雷般,頓時令老陳頭驚的是一身冷汗。
“喂,看啥呢?都擱着看了這麼半天了,還沒看夠哇?”
打着顫,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老陳頭吃驚的發現,原本應該趴倒在院裏的貔貅,此時正蹲在自己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它那雪白鋥亮的毛髮。
“你,你是在跟我說話?”老陳頭張口詢問着,可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這聲音竟然變了腔調。
聞言,停下了動作的貔貅,非常鄙視的白了一眼面前有些發抖的老陳頭,“你也不看看,四周能出氣的也就你我兩個,不是和你說,難道我在跟空氣講話啊?你這人啊,真是越老越糊塗!”說完便不再理會,又開始自顧自的舔起毛髮。
老陳頭聽之一窒,頓時是一陣肝火,想自己從小到大也沒有一個外人敢跟自己這麼說話,剛想張嘴回罵上兩句,可轉念一想,不由的想起了胖道士這兩天所變‘戲法’的他,於是硬生生的,把這快到嘴邊的話又是給咽了回去。
‘哼!’雖說是嘴上說不得,但老陳頭心裏卻暗罵了起來,‘這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你這臭狗休要得意,老夫今日暫且饒你一回,他日定叫你以十倍償還!’
見老頭不說話,貔貅頓時得意起來,扭過頭,懶洋洋的說道:“俺老大說了,不管你是無意也好,有意也罷,既然老大練的拳你從頭看到了尾,老大也理應請你過去坐坐,所以,老先生,請吧!”
“什麼?”聽到貔貅這番言論,老陳頭驚呼一聲,心裏頓時掀起了滔天巨浪,‘竟然隔着這麼遠還是被發現了么?還說要叫我進去坐坐,這如何是好?’下意識的看向下面的院子,卻剛好瞧見那胖道士對着自己的方向擺了擺手,算是打了個招呼,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屋子。
其實對於自己是怎麼暴露的,老陳頭心裏並無過多的疑問,畢竟在他眼裏,現在這胖道士已經和那些能人異士畫上了等號。
‘就算自己看走了眼,這胖子只是個騙子,可至少能養着這隻口吐人言的胖狗,也算是十分了得的了!’。
可問題卻偏偏就在於此,現在這老陳頭滿腦子想的,卻都是那自己要是進了這院子,恐怕是凶多吉少的場景。
念至於此,老陳頭不免唏噓感嘆,真是白瞎了自己家中那如花似玉的老婆子,和那聰慧機靈的小孫子。
“你還在愣着做什麼?沒聽見我說話啊,我看這人一老啊,不光是腦子不好使了,就連那耳朵啊,也不工作了。”等的有些不耐煩的貔貅,不由的抱怨了起來。
“哼!”老陳頭冷哼一聲,高聲道:“死狗,頭前帶路!”
“哎!他大爺的,還反了不成!”聽到這老頭居然叫它死狗,貔貅頓時炸了毛,呲着牙,兩眼死死地盯住了老陳頭,正準備一躍而起,撲上去先咬他個二兩肉下來,可是腦海里的一段話卻不合時宜的飄了出來。“你給我聽好了,剛剛你偷懶的事先放到一邊,你快去把山上那個老頭請過來,記住,是用請的,要是乾的好了,沒準我一開心,就吧剛剛的事情忘了。對,就是上回見到的那個死老頭,好了,快去吧,我在正房等你們哦!”
想到此處,貔貅頓時疲軟了下來。
而那老陳頭則是,話一出口就悔青了腸子,又見貔貅炸了毛,心中是更覺不妙,‘這話心裏想想就好了,我咋給說出來了,雖然料到這胖狗得到了它家主人的命令,定不會就地將我解決,可是俗話說得好,死罪能逃活罪難饒,我這張臭嘴,真是自討苦吃!’想到這,趁這胖狗還沒撲上來之際,老陳頭是先護起了面門。
可是等了半天,身上也無反應,老陳頭奇怪的放下手臂,卻看見那貔貅正蹲在自己前面,鄙夷的神色溢於言表,彷彿是咬了這老頭都會髒了自己的嘴一樣。
“走吧!”說著,貔貅轉過了身子,向著山中院子走去。
暗暗的擦了把冷汗,老陳頭心裏算是平靜了許多,‘還好、還好,這胖狗算是比較有涵養,就是不知他那酒罈子身材的胖主人會對老夫怎樣。’
向前走了兩步,見身後並無動靜,貔貅扭頭不快的說道:“快走啊,愣着幹啥,一會兒回去晚了,老大生氣了,你頂我頂啊?”說完,又繼續一瘸一拐的向下走去,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嘟囔着:“老大真是心狠,我不就是一不小心睡著了嘛,他也不用這樣對我啊,再說了人家春困夏乏冬無力,這黃金般的秋天,正是睡覺的好時候哇,再加上這催人入睡的暖陽,合著那陣陣果實芬芳的涼風,就是我不想睡,這不是也逼着我睡么!哎呦,我的肚子啊,哎呦,我的小腰啊,哎呦我的屁股啊……疼死本貔貅了!”
看着前面快變成殘疾狗的貔貅,老陳頭心裏是一陣的暗爽,‘死狗!真是活該,普天之下真是一物降一物,別看你在你大爺面前耀武揚威的,哼,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收拾你,真看不出來,那大胖子居然把這小胖狗訓練的是服服帖帖,要不是這狗會說人話,還真就懷疑那傢伙是表演雜耍出生的了……’
彷彿是有所感應,正在前面抱怨的貔貅,忽然又轉過臉來,惡狠狠的衝著老陳頭吼道:“瞎想什麼呢?像你這樣慢慢悠悠的,我們幾時能到?”
雖然只是埋怨老陳頭走的慢,但是卻還是把他嚇了一跳,當下,收拾了一下心情,排除了一些雜念,略帶忐忑的跟在了這‘白皮球’的身後。
走着走着,老陳頭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跟在了這小胖狗後面。
看着這不知是因為太胖,還是那胖道士實在是手重,而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心裏就是一陣的好笑。‘你看這屁股扭的,丫的,太厲害了,都快趕上俺家拱地的小豬娃了!真不知道這小東西到底是狗啊、還是豬啊、還是它嘴裏自稱的貔貅,’不過老陳頭也就是這麼一嘆,也並未多想,一來是怕這胖狗真的會什麼讀心術,到時候節外生枝、異變叢生。二來是他們這一人一獸已經來到了目的地,這半山腰的大院門口。
看了眼身後略帶笑意的老頭,貔貅冷哼一聲,擠開院門,扭了進去。而那老陳頭也緊跟其後,推門而入。
站在石板鋪成的小路上,老陳頭是一陣的感慨,‘這院子,就是他丫的闊氣,光是看着就讓人舒服。’
用力跺了跺腳下的石板,沉悶的聲響伴隨這腳後跟隱隱的刺痛,無不在訴說著這石頭是多麼的堅固厚實。
再看看這周圍的樹木,雖說不上是那些稀世佳木,但是這樹木所栽種的位置,給人的感覺就好像,若是稍稍偏離上一分都會破環這罕有的美好,就如同這樹自天地之初就應該種這一般。
抬眼看去,無論大小房屋,屋頂的橫樑處定是雕刻着祥雲瑞獸,而且每個都姿態迥異,各不相同。
環視一圈,心裏無不是由衷的讚歎,無論是整體的佈局,亦或是那些細微末節,都透出了一股濃濃的靈性,置身其中,彷彿一瞬間躍然於天府之上,雖沒有書中那般的金瓦玉砌、仙鶴異果,但是這普通的院落給老陳頭的感覺,甚至是比身處天宮還要好上幾分。
“咳咳咳!”不遠處,已經推開正房木門的貔貅,不耐煩的清了清嗓子,兩眼一眯,示意老頭趕快進去。
收起了心思,整理了一下衣物,老陳頭再也不看貔貅一眼,昂首闊步大踏步的走進了屋內。
與尋常人家一樣,進門處便是一間客廳,幾把木製座椅和一張巨大的茶几一同擺在了屋門那面靠牆的方位,一張紅底黑字的‘福’字,倒貼在了對面的牆上,其筆法蒼勁有力,筆鋒龍飛鳳舞,字形矯若驚龍。
雖然腦中急轉過許多與這胖子見面時的場景,但是此時顯然一個也對不上,因為此時房廳中空無一人。
“別站着不動啊,我老大在書房等你。”說完貔貅一溜煙的竄進了一扇木門后,不再出聲。
推開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造型古樸的大書桌,筆墨紙硯一一整齊擺放,書桌後面則是那‘酒罈道士’,只見他一手拿着一本已經發黃了的破書,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着一團雪白。
聽到門響,胖道士抬起頭,微笑着看着來人說道:“這次冒昧將老先生請來,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聽到對方這麼說,老陳頭心裏頓時略有不爽,‘明明是你叫這胖狗逼我前來,現在倒好,擺出這般嘴臉,你以為是我想來的么?’剛想開口暗諷兩句,怎料此時胖道士卻搶先道。
“嗯,還行,這次你還算乾的不錯,你先出去吧,我和這老人家還有些話要說。”
滿臉得意的接受了表揚,貔貅跳下桌子,昂着腦袋、大鼻朝天,扭着身子向外走去。路過老陳頭的時候,還有意無意的打了個響鼻,似乎是在示威,多半是在炫耀。
可就在它轉身關門之際,悠悠的聲音再次傳來,“記得,出去后將我早上所打拳法練上十遍。”
原本高興得意的表情,瞬間在貔貅的臉上凝固了下來,“老、老大,你、你、你不是說……”
“沒聽見么?趕快去,若一會兒我發現你有偷懶,哼!家法伺候!”
“可是老大……”貔貅一爪扶門,還想辯解什麼。
“二十遍!”
“老~~~大~~~!”
“三……”
“行行行,二十遍就二十遍,貔貅我自認倒霉,哼!遇到這麼一個騙子老大,我的命咋就那麼的苦哇!”不過轉而,一臉的苦逼像化成了一臉的忿恨,“俗話說的好,食言者肥!老大,依我看來,您老人家再這麼來幾次,咱家的洗澡盆可就又該換了!”
說完‘嘭’的一聲,貔貅摔門而去。
“哈哈哈,小傢伙不懂事,不知適才有沒有惹老人家生氣。如果有的話,貧道這個做主人的,在這給您賠個不是,還望老人家見諒。”說著,胖道士合書、放下、起身,兩手抱拳,微微鞠躬。
雖然是想了許多種,自己與這胖子見面時候的開場白,可是任這老陳頭怎麼想,卻未曾料到是以這賊胖子先行‘賠罪’,作為開始的。
當下,心念電轉,老陳頭略微推敲了一下,急忙開口道:“先生言重了,這胖……貔貅待人還算友好,且並無半分不敬之意,先生不必行此大禮,這不是折煞我老陳頭么。”說著也學着胖道士的樣子回了一禮。
“聽老先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來,我們也別光站着了,老先生快請坐。”胖手一擺,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示意老陳頭坐下聊天。
“先生也坐。”
住客二人紛紛坐下,可是這一坐,彷彿坐在了‘啞巴椅’上,兩人都不再出聲,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啪!啪!’最後還是胖道士先有動作,拍了兩下手,大吼道:“上茶!”
這一吼叫,着實是把老陳頭嚇個不輕,倒不是那胖道士聲音有多洪亮,只是被他這個舉動給驚出了一身冷汗。‘好傢夥!’老陳頭暗想,‘難道說這‘酒罈道人’不是一人前來,其暗中還藏有同夥?嗯,定是這樣,要不然那天怎會又吃又拿的,還有這房子,怎麼會這麼快就能建好。’
‘吱呀!’門開了。老陳頭扭頭看去,想看看這上茶之人到底長成何種模樣。可是這目及之處除了一條漆黑的門縫外,其他再無一物。
‘難道那胖狗還會沏茶?’老陳頭有些驚異的向下看去,卻只見得一個巨大的托盤,托盤上擺放着一個茶壺和兩口杯子,壺口處冒着徐徐熱氣,淺褐色的陶瓷茶杯端莊典雅。好像是被一個老陳頭看不見的隱形矮人所端持着,整個盤子離地一公分有餘,向著二人緩緩飄來。
此情此景,嚇得老陳頭是如坐針氈,‘他大爺的,這不是明擺着在嚇老子么,整個透明的鬼物出來,以後還讓不讓老夫好好睡覺了?’
“把茶擺過來吧。”說著胖道士對着空氣勾了勾手,然後又‘噔噔噔’的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就在老陳頭詫異的目光注視下,那托盤竟然一面向前,一面緩緩地飄了飛起來。待盤子快接近書桌的時候,老陳頭終於看清了,原來這盤子不是被一個隱形的矮人所端,而是這盤子底下有個約莫十幾厘米高的小紙人。
只見這空中的紙人如同在陸地行走一般,雙腿一前一後的交替着,薄薄一層的手臂支撐着巨大的托盤。
輕輕的落在桌面之上,紙人將手臂上的托盤遞到了胖道士面前。
拿下托盤,胖道士對着紙人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了,這也沒你什麼事了,你下去吧,哦,對了,還有,讓它們開始準備午飯吧。”
小紙人聽令,深深的鞠了一躬,轉身飄然而去。
看着這如同妖孽一般的紙片子,老陳頭真有一種想要將它一把抓來,撕個粉碎的衝動,可他的身體卻又十分抵觸這種碰觸,就這麼一耽擱,紙人已經飄出了木門。
‘吱……呀……’門又一次關上了。
“老人家,請用茶。”說話之間,胖道士已經將兩口茶杯注滿,一杯遞到了老陳頭面前。
看着那碧綠清澈的茶水;聞着那沁人心脾的茶香;想着那唇齒留香的茶味,老陳頭卻是一丁點都不敢喝。
滿腦子的都是,小時候大人所講的,那些妖魔鬼怪誘人吃食污穢之物的故事,再這麼對號入座一下,那茶水就好似毒藥,那茶香以惡臭撲鼻,那茶味定是黃蓮苦瓜。
對面的胖道士可不管這麼多,端起茶杯,一個仰頭,一飲而盡,再次提起茶壺,又填滿了一杯。這才笑眯眯的對着老陳頭說道:“老先生,請用茶啊,這陳年老茶,估計是入不了老先生的法眼,只可惜今日匆匆準備,他日定好好請先生過來一聚。”
“啊?啊!”老陳頭這才反應過來,“哪裏,哪裏,是先生您客氣了,我一個莊稼漢子,哪裏懂得什麼新茶舊茶的,有的白開水喝就已經知足了。”說著,端起杯子,在胖道士月牙般的眼睛的注視下,鼓足勇氣,輕輕的抿了一小口。
剎那間,一絲苦澀夾雜着芬芳徑直的撲進了老陳頭的口中,喉結微動,原本青澀的茶水卻在喉嚨里劃出了一道甘甜,就好似喝了一大口冰涼的蜂蜜水一樣,與先前的那般苦澀大相逕庭,可就是這種反差,才是這杯清茶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下意識的又來了一大口,含在嘴裏細細品味,茶水溫度略微有點燙舌,滿口的苦澀中,一道輕甜好似有靈性的綢帶一般,碰擊着老陳頭的每一個味蕾。
一點點的咽下,頓時,老陳頭感到自己的七竅就好似沉寂多年的火山得以噴發,閉塞多時的河流得以疏通。
雙眼一下子明亮了起來,兩耳也越發的敏銳,連呼吸都如同是蘭花吐氣,更別說是張口說話了,老陳頭只怕是自己這一張嘴,那股子香氣會趁機溜走、不見蹤影。
還欲再喝一口,卻發現手中這小巧古樸的茶杯已經見底,只餘下這徐徐冒出的蒸汽。
鼻頭一動,這茶香再次循着氣管遊走全身,老陳頭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被這股子氣給舒展開來,身子頓時輕了幾分,可即便如此,這老陳頭還是覺得,不如實實在在的喝上一口來的更加的爽快。
放下茶杯,心裏不知怎麼的居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雖然看那茶壺裏應該還有不少,而且自己還想再痛飲幾杯,可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無形中老陳頭感覺,無論做什麼事,好像都很拘謹,不如自己家中那麼自在,更別說是提壺加茶了。‘可是我真的還想再喝上幾杯啊!’老陳頭心裏怒吼道。
倒是那胖道士還算懂事,見老頭也喝完了杯中之物,又提起茶壺將其加滿。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山中野茶也不名貴,若是老先生喜歡,待走時,我就送你一些亦可。”
這一舉動,倒弄得是老陳頭不好意思了,低頭看着那微黃清澈的茶水,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溫度,開口道:“多謝先生款待,老朽在此能喝到如此好茶,已經三生有幸了,更不敢再奢望拿走絲毫。”
“你瞧,先生這是哪的話啊,前日貧道去你家拿走眾多食材,先生也不是啥也沒說,眼也未眨么,今日貧道見先生喜歡此茶,也因送之一二,先生受之無愧啊。”
說著,端起自己的茶杯,示意老陳頭,二人舉杯同飲。
茶水入肚,胖道士手快,先行提起茶壺,又給二人滿上。倒水之際,老陳頭開口問道:“不知先生這次請老朽一坐,所為何事啊?”
聞言,胖道士提茶壺的手一滯,轉而笑眯眯的說道:“其實也無什麼要緊之事,這次請老人家前來,只不過是嘮嘮家常而已。”
院中,陽光掃到的地方,一陣的溫暖,稍稍出汗時,再加上秋風送爽,這樣的天氣萬分怡人。
來到太極八卦圖旁邊,貔貅閉目站立了許久,表情恬淡安靜,應該是在回憶之前胖道士的動作。
騰然間,貔貅雙目猛睜,兩隻前爪向前平伸,緩緩抬起。
乍一看這動作與那胖道士無異,只不過這後腿倒是蜷的厲害,也不知是天生如此,還是這‘小身材’太重,直不起來。
反正是那園鼓隆咚的小肚子只離地了幾厘米,再加上那雪白的毛髮,不知道的定會認為這‘胖狗’正蹲坐在地上。
不言其他,單看這貔貅開頭的架勢,倒還算有模有樣,能唬弄上幾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可越打到後面,身形越是走樣,直至最後,這貔貅的太極拳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了,那就是‘慘目忍睹’。
在老陳頭看來,若說這胖道士先前的起手,像是在表演雜耍、嘩眾取寵,可是越打到後面,老陳頭越是吃驚、敬佩,甚至是有一段時間,自己着實怔怔的痴迷進了,胖子那神鬼莫測的身法。
可老陳頭要是看了現在的貔貅,定會覺得這它丫的哪是在打拳,分明就是那在街頭賣藝的可憐胖狗啊!該伸展的地方沒伸展,該到位的地方沒到位,就算真的是讓那街邊的小猴過來做,估計也會比這做的好,至少人家手腳靈活,哪像它,笨手笨腳、醜態百出。
可畢竟老陳頭正在屋裏喝茶聊天,沒有見到這滑稽的一幕,也不好說其心裏的想法,在此也只是推理論證、妄加猜測一番。
“呼~~~”貔貅舒了口氣,漸漸收勢。待身形站定,又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怎麼說也算是打完了一遍,離完成老大他所規定的二十遍,已經算是近了一步了。
四肢着地,輕輕一躍,貔貅跳出了自己所‘畫’的太極八卦圖,可等它扭頭一看,心裏不免是一陣的刺撓。
為何本熊的雙眼會飽含熱淚,因為對於這片熱土愛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