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名為開端的偶遇
夏末秋初,雨,淅淅瀝瀝的滴答了一夜,直至雞鳴三聲,這才有了些漸漸收斂之意。
接近晌午,隨着微風吹散了天空中的烏雲,這場通宵的降水,才算是徹底消停了下來。
少傾,隨着那金黃色的陽光,穿透空氣中的水霧,散向大地。
這被雨聲壓抑了將近大半夜的群山,頓時活絡了起來。
不遠處,一群喜鵲,撲扇着翅膀,自樹尖上飛過,轉眼便消失在了那片墨綠之中。
枝椏上,一隻點着頭的啄木鳥,正‘噔!噔!噔!’的,死磕着那粗大的樹榦。
其邊上,兩隻不知名的小鳥,為爭奪一隻小蟲的所有權,是‘嘰嘰喳喳’吵的不可開交。
殊不知那險些化作零食的小蟲,卻早已是鑽進了老樹的枯皮之中,不見了蹤跡。
另一邊,一隻獨腳站立、閉目養神的貓頭鷹,儼然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任憑這風吹雨打,我亦泰山,風雨不動。
樹旁,一塊不大的空地之上,伴隨着‘哼哼唧唧’的響動,一對一邊拱着土地,一邊討論着‘豬’生理想的野豬父子,緩步出現。
全然不知,就在它們身後的灌木叢中,一隻一尺來長、通體雪白的小狐狸,正吞咽着口水,盡其所能的接近着小豬那圓乎乎的后鞧。
單看這狐狸,雪白的四爪,輕踏着枯枝腐葉。
行動間身形優雅的它,好似在自家後院中,閑庭信步一般。
忽隱忽現的身影,穿梭於各個奇形怪狀的灌木枝丫中,避開樹枝、繞開荊棘,不但沒有半分多於的動作,甚至也不曾發出絲毫的響動。
好像是發現了美味的吃食,野豬父子忽然止住了步伐,專心致志的刨起了土來。
機會來了!隨着那‘父子倆’的同時止步,暗中觀察的小狐狸,也就此穩住了身形。
完美的角度,完美的風向,完美的距離,弓起的身子,蓄勢待發。
可就在那銀狐,準備奮力一撲之時。
‘吼~吼~~吼~~~’群山深處,卻傳來了一連串,蕩氣迴腸的吼叫之聲。
這似虎鳴又似熊吼的聲波,合著空氣中那雨過天晴后特有的芳香,在這片群山之中,久久不曾散去。
而那正在拱地覓食的野豬父子,卻也着實被這吼聲嚇了一跳,一大一小的兩個豬頭猛然抬起,四顆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眉宇間的恐懼之情溢於言表。
也不含糊,在本能的驅使下,‘嗖、嗖’兩聲過後,這‘父子倆’便朝着聲源的反方向,撒開四肢,沖了出去,僅僅一溜煙的功夫,就已消失在了,這茫茫的參天樹海之中。
‘嘩啦……’隨着獵物意料之外的逃離,在灌木叢的搖晃中,那雪白色的狐狸,縱身躍出了藏身之地。
狐頭扭轉,就彷彿是一個,被打擾了午睡的小孩一般,望向那聲音傳出方向的小狐狸,滿臉都是那大寫的哀怨之情。
可也只是稍稍瞥去了一眼,隨之便收回了目光的雪狐,低下了它那拳頭般大小的狐頭,用那漆黑的鼻尖在野豬父子‘犁’過的土地上,掃來盪去,收集起一切可以利用的信息。
須臾之間,似乎是捕捉到了那‘美味’所留下的蛛絲馬跡,那顆猛地抬起的小狐頭上,湛藍色的雙眸中,卻已是綻放出了奇異的光彩。
與此同時,如彎弓一般的狐身,隨着後肢的用力蹬地,瞬間便釋放出了積蓄的全部力量。
‘噌!’的一聲,那化為了一束銀白的‘電光’,便向著那野豬父子離開的方向,激射而去。
……
背對着陽光投來的方向,在一座高大山峰頂端的一個隆起的小土坡上,一位身材圓潤的老頭兒,喘着粗氣,手腳並用的攀爬了上來。
只見那老頭,身着一件破舊的道袍,不知是多年沒洗,還是因為洗了太多次,那衣服並不是平常所見的藍色,而是一種灰撲撲的青灰色。
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在這道袍之上,居然還有着一條條,暗紅色的花紋。
而那花紋,除了看起來像是一幅沒頭沒尾、首尾相連的一筆畫作外,卻也更像是那日積月累而來的雜亂污漬。
一條三指粗細、深黑色的布帶子,束縛住了,他那圓鼓鼓的肚子。
在那大肚子最為突出的地方,也就是那肚臍眼處,一塊一寸來寬、小拇指長短的血紅色的玉石,‘貼粘’在了那一條深色布條的正中間。
美中不足的是,除了那圓鼓隆咚的大肚皮,實在是影響形象以外,還有便是那鮮艷欲滴的寶石之上,居然有着幾條肉眼可見的細微裂痕。
也許是由於劇烈運動的緣故,剛一登頂,這胖道士便左手叉在貌似腰部的地方,右手杵着一根,不知是從哪裏撇來的粗樹枝,彎着身子,喘起了粗氣。
略顯灰白的短髮上,不知是汗水亦或是昨夜雨水的來歷不明的水汽,正逐漸聚合成珠。
順着鬢角,滑過那有着完美弧度的臉頰,最終匯聚在了,那雙層的下巴之上,而後又一滴滴的,墜落在黑色布鞋周圍,濺起了細小的水花。
喘了將近十分鐘,又被這土包頂上的秋風這麼一吹,總算是逐漸緩過了勁來的胖道士,一把將手中的樹枝,插入腳下鬆軟的泥土之中,隨後雙手扶着后腰,緩緩直起了身子。
迎着陽光,再看這位胖道士,撇開那異常凸出的肚皮不說,光是這張鶴髮童顏的圓臉,再加上這一身的行頭,確實也有幾分,道骨仙風的模樣。
濃密粗黑的眉毛下,原本該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卻被臉頰上那兩嘟肉,擠得只剩了雙‘下弦月’。
薄厚適中的嘴唇,合著唇上的,那一層淡淡的鬍鬚,似乎是無論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都能給人一種,和藹可親之感。
雪白之中略帶粉嫩的膚色,卻是每個女性,夢寐以求的色彩。
“嗯!這個地方確實不錯!”略顯低沉的聲音,中氣十足。
“看看這山,嘖嘖……有飛龍騰天之勢。這水,不錯、不錯!蜿蜒崎嶇,一副蛟龍戲水之態……”
轉頭眺望四周,離開腰部的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他那雙層的下巴,自言自語的胖道士,逐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不過,還沒捏上個七、八下,這胖道士卻是猛然一怔,看神情,好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般。
只可惜,實在是局限於臉上肉多,雖有奇異之彩從那雙黝黑的瞳孔中冒出,可那雙眸子的外觀大小,卻並未能因此增大多少。
“這……我還真是白活了這麼些年,居然一眼沒能看出來!這、這竟然是一處大龍之局!”
“以山為龍骨,以水為龍脈,以樹為龍鱗,而這一片湖泊是……”
“龍珠!對!有龍的地方怎麼能少了龍珠?好一個巨龍戲珠!好一個巨龍戲珠!再加上這得天獨厚的山中清霧,好!好!好!好一派山水,好一片仙境!”
“水、土、木、完美結合,看似毫無聯繫,卻又相輔相成!要是換成別人,一定會被這表現所迷惑,以為看見的只是一條山脈、一條水脈......”
“卻不知,這只是管中窺豹,坐井觀天罷了。”
“水乃魂也、是謂龍魂,山乃骨也、是謂龍骨,再配以這群山之中,看似雜亂無章,卻又暗合吐納的山風。‘龍’之氣,得以在這群山之中回蕩不歇,滋以樹木、潤以萬物。以氣養木,以木守魂,藉助植被的生生不息,保其身,護其魂!”
“龍氣以這水為始,經由這水霧為載體,隨着山中迴旋的清風,徐徐而上。”
“先是被這低矮植被吸收,卻又會在短時間內,再次回返於龍脈,而這回返之時,便又會多了些,生命的氣息。”
“剩下沒有被完全吸收的龍氣,則是繼續向上,落葉闊葉林,一年一次的季節性回饋,而其中所蘊含的生命氣息,定會是多於那些低矮植被的。”
“再往上,常綠闊葉林、針葉林,這就是幾年一次,甚至是十幾年的大循環了!”
“龍脈之氣與生命之息的完美融合,通過樹木的吸收、轉化、凝合、釋放,再經由落葉、果實、山中溪水、空中雨水,回歸龍脈!”
“經由這幾千年來的沉澱,這生氣、這龍氣,估計已經滲入到了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真可謂是寸土寸金,寸土寸金啊!”
“要是能在這定居,合理利用這片山水,再加上我的得天獨厚的天賦,嘖嘖,雖然不能長生不死,但是再多活個百八十歲,也算是輕輕鬆鬆。”
一手輕撫在那突出的大肚子上,一手指向前方,粗胖的手指,在空中指指點點,這胖道士一邊胡亂的虛指着,口中還一邊喃喃自語道:“唔……這裏是龍頭,這是龍爪……龍目……龍尾……”
隨着胖子胖手的比劃,漸漸的,一幅由山脈、樹木組成的,好似一條飛天神龍的畫面,便就此呈現在了眼前。
“嗯?”
正在這胖道士因自己的發現而自鳴得意之時,忽然,在那胖手所指的“龍”身之處,一行行炊煙,裊裊升起。
“咦?這裏居然還有人住?稀奇、稀奇!”略微一愣,眉頭緊鎖,虎着一張大圓臉的胖道士,儼然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咕~~~’
就在那一臉嚴肅的胖道士正低聲嘟囔着什麼時,毫無徵兆的沉悶聲響,卻不合時宜的從他那突出的大肚子裏,擴散了出來,瞬間便斷了腦海之中所有的念想。
自從昨天傍晚的最後一餐:半個饅頭,外加一碗和淘米水沒兩樣的稀飯之後。
直到現在,這胖道士還依舊是粒米未進。
雖說昨夜這雨水,倒是喝了不少,但是對於一個,有着這樣身材的,成年吃貨來說,光是雨水,可是滿足不了他的那個,“巨型”的五臟廟的。
縱使是這水中的含“養”量着實是高的驚人,但是那些所謂的龍氣啊、生氣啊的,卻都只是一些,不能帶來飽腹感的‘寶貝’。
這人嘛,無論你怎樣的超然,怎樣的脫俗,怎樣的神功蓋世,卻終究還是離不開,那些五穀雜糧的。即便是修為可以辟穀,但是對於這胖道士來說,吃,可謂是人生的頭等大事了!
所以繼續挨餓?那簡直是天方夜譚!正好前面貌似有人居住的樣子,‘五臟廟’果斷代替大腦,驅使着胖道士,使勁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那根,貌似有着拐杖作用的粗樹枝。
稍稍整理了一下行頭,舉目認準了方向,咽了咽嘴裏的口水,可就在這胖道士準備再次上路之際。
頭頂原本明媚的陽光,突然卻暗淡了下來,緊接着,頭皮處所傳來的一陣涼意,驚的那胖道士,先是下意識的一縮脖子,隨後又忙向空中看去。
目光所見,卻是一隻正從他頭頂上方的低空處,飛速掠過的巨鳥。
只見這巨鳥,翼展足有三丈有餘,羽毛黑亮而油光,一雙鋒利的勾爪,在這漆黑的羽毛的映襯下,愈顯的是寒氣逼人。
其羽翼經過之處,必是狂風大作,樹搖草匐。
好似有意炫耀一般,這大鳥並未就此離去,反倒是,在胖道士附近,盤旋了起來。
待看清空中之物,乃是一隻羽黑、腹白的巨鳥,先是稍稍鬆了一口氣的胖道士,隨即是臉色一寒,低聲咒罵道:“你這隻扁毛畜生!它鳥奶奶的!跟誰學的?居然還知道欺生……”。
也不知是這鳥王飛累了,還是聽懂了那罵它的話語。‘嘭!’的一聲,就在那胖道士小聲絮叨之際,這巨鳥便降落在了,百米開外的,一棵不知名的參天大樹之上。
而這看似稀鬆平常的舉動,其後果卻是震的那碗口大小的樹枝,一陣劇烈的搖晃。
如尖刀般鋒利的巨爪,深深的嵌入了褐色的樹皮中,不見蹤影。尖勾般的鳥喙后,一雙通紅的鳥目,迸發著如激光般惡寒,直指那正滿肚子火氣的胖道士。
“看什麼看?就是在說你!你這個扁毛畜生!別以為你多吃了幾年的死耗子,就敢和你大爺我叫板!想當初你大爺我斬妖除魔的時候,你這小鳥,還不知道在哪裏耙地、找蟲吃呢!”
“戾!”一聲清脆但不乏尖銳的鳴叫,從那巨鳥口中傳出,回應着這胖道士的嘲諷。
“叫什麼叫,你叫也沒用,就算是你能聽懂我說的話,但抱歉,貧道可是怎麼都聽不懂你的這些鳥語的!所以你也就別白費力氣,傻站在那裏瞎BB了。”
“不過,有一說一,要不是你鳥膽包天,先在你爺爺我頭上囂張,依着爺爺我的脾氣,定不會沒事找事,浪費我寶貴的時間與口水和你這種畜生說教的!”
“再說了,依照你們這種扁毛生物的尿性,就算是貧道我說破了大天,估計也是很難馴化得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真佩服那個叫什麼來的老禿驢,居然能用自己的肉,去餵養你們這種扁毛畜生,依我看啊,他還真是肉多的沒地兒擱了!”
“至於那隻傻鳥嘛,倒也真是的,不知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么?這麼著就上道了?還真是傻鳥跟着傻主人,倒也是挺般配的……”
‘咚!’還未等這胖道士的話說完,巨鳥猛的一踩樹枝,雙翅一展一收,僅一個撲扇便已竄至空中。
而那粗大的樹枝,卻自巨鳥所站之處開始斷裂,斷口處雖是參差不齊,但卻還是能清晰的看見,那足有數寸之深的爪痕。
一躍而上,瞬間便接近了百米的高度,直到那一蹬、一扇的上升之力消失,巨鷹這才停止了攀升,收攏了翅膀,好似一顆黑色流星般,朝着胖道士俯衝而來。
再反觀那胖道士,負手而立,面不改色,一副氣定神閑、處變不驚的模樣,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縫在了一起,蔑視的表情顯露無遺。
相比於那尋釁滋事的地痞流氓,就差再喊上一句‘來呀小麻雀,來讓本大爺我,好好調教調教你一番!’的嘲諷言論了。
但要是從背面看來,這胖道士到不像是表面那般淡定。
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而握着樹枝的右手手指緩慢的一張一合,給人一種緊張到不知所措的感覺。
九十米,八十,七十……近了!越來越近了!以至於胖道士甚至連巨鳥頭頂之上,那被風吹亂了的雪白色的絨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了,可對方卻沒有絲毫想要減速的意圖。
就在那胖乎乎的右手第九次握緊的時候,這巨鳥卻突然張開翅膀,變俯衝為滑翔,硬生生的擦着胖道士的頭皮飛過。
翅膀帶起的勁風,除了吹動着衣角獵獵作響外,還令胖道士那張完美的圓臉,變了型。一根根短髮還皆如觸電似的,‘站’立了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數丈長的鳥身,便已飛過了道士的頭頂。
放鬆了緊握着的樹枝,轉身望向遠去的大鳥,胖道士得意的大吼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怕了,量你也不敢和你爺爺我動手!我看你真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自不量力、蚍蜉撼樹、腦子進水……”
回應他的,依舊還是一聲清脆的鳥鳴,以及一個華麗的空中轉身。
“怎麼?還想來!貧道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和我斗!小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看貧道這次,定把你揍得連你鳥奶奶都不認得!”吼叫着,胖道士張牙舞爪。
可是,這次如意算盤,好像有點不怎麼靠譜,只見那巨鳥並沒有俯衝而來,只是在離地近五、六米的低空,飛向了道士所在的方位,而且其速度,也並不像先前那般迅猛。
“哼!”
冷哼一聲。一雙小眼直勾勾的盯着,這鳥王的每一個動作,心裏已經盤算起了,等自己抓住這愛惹事的小鳥,到底是紅燒呢、還是燉湯呢的胖道士,看着那黝黑髮亮的羽毛、碩大的身軀,想到那勁道鮮美的鳥肉,這口水啊,便一個勁的往外冒。
可就在這大鳥即將接近胖道士近前之時,異變卻陡然發生。
一坨白色物體忽然從巨鳥的腹部以下、尾部以上的不可名狀的部位,飆飛而出,直奔胖道士的面門而去。
“哼!我還以為,會有什麼高深的招數呢!雕蟲小技、米粒之珠!”一臉的自負,站在原地的胖道士,蔑視的看着空中的飛禽,看着那逐漸變大的,白色的稠狀物,絲毫不為之所動。
而那巨鳥則是在掠過胖道士頭頂后,便頭也不回的飛向了大山深處。
就在白色物體,快要糊到那張圓臉之際,體態圓潤的胖道士,卻如鬼魅一般,向後退出了一小步。
隨即那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粉潤大臉的稠狀物,卻‘噗!’的一聲,貼在了那凸出的大肚子上。
可是令人驚奇的是,那漿糊似的鳥糞,此刻卻居然像是水滴滴在了瓷器之上一樣,正因為重力的原因,沿着胖道士那道“驚人”的曲線,緩緩流了下來。
若是細細看來,卻是因為這鳥糞並沒有實質性的碰觸到衣服,而是附着在了衣服之外的,那一層如同水幕般的透明屏障之上。
“就這?哼!還真不是貧道看不起你!要知道,經我手收拾掉的妖怪,可是比你吃過的死耗子都……”
還未得意完,這胖道士便察覺到了,這情況似乎是有點不對勁,準確的說,是自己的重心有點不對勁。
光顧着和那扁毛畜生慪氣鬥嘴的他,卻忘記了自己還站在一個土坡上,忘記了昨夜持續了一晚的大雨傾盆,忘記了剛才的自己,是如何深一腳、淺一腳,前進三步、滑下兩步,好不容易,這才爬上山來的經歷。
就是這一小步,退的迅速卻也沒有就此剎住。
眼看就要和這片黃土,來上一個親密接觸了。可這胖道士卻是臨危不懼,使勁把右手的樹枝向下一插,想藉此穩住身形。
可誰知,此舉所帶來的卻是一連串‘噼里啪啦’的斷裂之聲。
不過這也不稀奇,畢竟是經歷了一宿的‘高強度’勞動,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大力,縱使是堅如磐石,此時也定會是香消玉損,更何況是這一枝不知哪撿來的樹枝!
雖說淡定的神情驟變,但慌張中卻也不失理性,果斷放棄了手中那折斷的樹枝,胖道士化拳為掌,下意識的向濕滑的泥地拍去。
眼隨手動,看見的卻是那,剛剛滴落在地的,一大陀白色的物體,心中雖然想要收手,但無奈,本身的下墜之勢,此時已是無法改變,唯有硬生生的將那支點的位置偏離了少許。
結果可想而知,由於實在是地濕泥滑,本想靠手臂的支撐來穩住的身形,此刻卻因手掌的落點過偏,從而導致整個人,瞬間摔倒在泥水之中。
但要只是這樣,那還算是幸運。
在這無所不在的萬有引力,以及肚皮與地面撞擊后所產生的彈力的‘配合’之下,直接導致了這反彈而起的胖道士,如同皮球一樣,摔下了土坡,滾下了山峰。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追隨他去的,還有那勤勤懇懇了一夜的,半截樹枝……
就在臨近‘變身’之前,這心如死灰的胖道士,還不忘氣沉丹田,用盡平生的力氣,高聲叫喊着。
“我*你丫的鳥祖宗,早晚有一天貧道定要將你生擒,蛻你鳥毛,聚而為撣,撣灰塵、刷廁、啊、哦、喲……”
伴隨着一聲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一個類球狀的物體,自山峰頂部開始,一路下滾。
期間,在撞斷了多棵小樹,壓死了不少小草,穿過了無數灌木,驚擾了數頭野獸后,最終,‘咚!’的一聲,一頭攮在了,山腳之下的一塊大石之上。
隨之,只聽得一連串的‘咔咔砰砰’之後,那塊一尺見方的大石塊,居然從撞擊的部位開始碎裂。
片刻間,這癱倒的碎石,便埋沒至了那渾圓的雙肩。
而此時的胖道士,則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未卜。
為何本熊的雙眼會飽含熱淚,因為對於這片熱土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