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自由（九）

巴恩斯這話說的實在有些嚇人。

一開始的時候，霍華德還以為給奧莉薇亞喂巧克力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傷害。

寶寶才那麼大一點，幾個男人一起勞心勞力的才養得小肉臉紅潤潤，要是有了什麼災病，簡直是要在大人的心尖上挖掉一塊肉去。

天才的大腦也有停擺的時刻。霍華德完全來不及思考，其實他冷靜的想一下就能明白，如果真的會傷害到奧莉薇亞，巴恩斯又怎麼會這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這會兒霍華德甚至顧不得自己手是臟還是乾淨，第一反應就是衝著奧莉薇亞伸出了手，想要從她嘴中摳出來那一小點兒還沒有完全融化的巧克力。

且不說半融化的巧克力被硬生生的從嘴裏摳出來會是什麼樣的視覺衝擊效果，便是剛剛品砸出一點巧克力的美味的奧莉薇亞就不可能讓到了自己嘴邊的東西被人搶走。

從奧莉薇亞的嘴邊奪食什麼的……怎麼想的呢？

巴恩斯恨不得向天翻了個白眼，他伸出一隻手去拉住了霍華德。

眼瞅着霍華德就要往奧莉薇亞的小嘴裏塞的手指，巴恩斯快步走了過去。

到底還是想起來斯塔克家的男人一貫都是小肚雞腸，所以巴恩斯沒有往霍華德手背上拍那麼一下，他可不想自己一巴掌就把今年的的武器供應都拍沒了。

更關鍵是……他這一巴掌下去，這個小鬍子富豪可能會哭很久吧。巴恩斯默了默，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

總之，把霍華德的手從奧莉薇亞的身邊拉開，巴恩斯無奈的對他解釋：“奧莉薇亞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吃過帶甜味兒的東西，今天你就給她破戒了，以後這孩子就不好帶了。”

雖然嘴上說著“孩子不好帶了”，可是巴恩斯在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的樣子，除了一點點幸災樂禍之外，巴恩斯心裏眼裏滿滿是看到孩子健康快樂的成長的欣慰。

幼兒無不嗜甜，這是孩子的天性。如果奧莉薇亞吃過糖之後沒有表現出喜歡，那麼巴恩斯反而要擔心一些。

當他和史蒂夫將奧莉薇亞從那個冰冷的實驗台上抱下來的那一刻起，巴恩斯和史蒂夫就比任何人都希望奧莉薇亞可以健康順遂的成長——像是普通孩子一樣的成長就已經足夠，他們不需要奧莉薇亞表現得多麼天賦異稟，也不需要她在成長的過程之中激發出自己什麼樣特殊的力量。

小小的寶寶只需要按部就班的長大，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就很讓人開心。

所以巴恩斯一點都不希望奧莉薇亞是特殊的。

也不想想，如果小小的孩子連嗜甜的天性都被實驗室摧毀了，這幫老父親和老叔叔恐怕炸了美國軍方的心都有。

奧莉薇亞吃東西的時候從來都是小貓似的。雖然現在寶寶可以自己喝奶粉喝的很好，不過對其他的輔食總是很挑剔，難免需要史蒂夫和巴恩斯千方百計的哄才能吃下去一點點。

霍華德身邊的這塊巧克力是他用來在實驗室里補充糖分用的，巧克力的含量並不多，更多的是奶與糖。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化開的時候迅速填補了內心的空虛，也可以讓霍華德高速運轉的大腦補充糖分。

也正是因為這樣，奧莉薇亞陰差陽錯地在霍華德手裏吃到了自己這輩子第一口甜。

小小的寶寶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神奇的口感，奧莉的眼睛驀然就瞪得老大。一會兒的功夫，方才還隱隱帶着些許淚痕的眼睛就彎成了一條月牙。

一隻開心的小胖團在霍華德的懷裏，不一會兒就開始手舞足蹈了起來。

巴恩斯不能再展現他的“吧唧式抱娃大法”，把奧莉薇亞當做一個啞鈴舉在手裏。他只能從單手抱娃的霍華德懷裏把奧莉薇亞重新搶了回來，老老實實的抱得穩穩噹噹。

伸出一根食指輕輕的點了點奧莉薇亞的小鼻尖，巴恩斯的手上還帶着持木|倉磨出來的繭子，可是他力道卻又那樣的輕柔小心，絲毫不會划傷寶寶幼嫩的肌膚。

巴恩斯用自己沒有帶着疤痕的食指骨節輕輕地颳了一下奧莉薇亞的鼻樑，惹得小小的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奧莉薇亞一笑，巴恩斯就看到了奧莉薇亞像珍珠一樣排列在牙床上的兩顆小乳牙。

奧莉薇亞比一般的孩子發育要更加遲緩一些，到了20個月才開始逐漸長出小牙齒。

這乳牙生長出來的得來不易，做大人的自然要好好呵護。

奧莉薇亞喝完奶之後，史蒂夫總是要將醫用紗布纏在指尖，然後在小寶寶的牙床上面蹭一蹭。

這是他從鄰居，也就是那位熱心的告訴他如何烤麵包的老奶奶那裏學到的方法。

謝天謝地！

雖然霍華德的確是一個有錢人，不過還沒有有錢到那個地步。他為了清靜在一個別墅區內直接買了兩棟房子，一棟賣給了史蒂夫，而另一棟則自己住。

值得慶幸的是，在斯塔克家的周遭雖確實是存在鄰居的，雖然不常見面就是了。

而那位熱心腸的老奶奶正是其中之一。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位熱心的鄰家奶奶傳授的很多育兒和生活小技巧，幾個生活技能沒有點滿的男人很可能把日子過得雞飛狗跳。

一開始史蒂夫聽到將紗布纏在自己的手上然後幫助嬰兒擦洗牙床的操作的時候，整個人都不由驚呆了。

他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與奧莉薇亞的小嘴，深刻的懷疑自己這一手指塞進去，會不會把女兒的小嘴撐壞。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總是多餘的，只要能成功的誘騙奧莉薇亞張大嘴巴，擦洗牙床的工作其實也並不困難。

所以，在“防止奧莉薇亞蛀牙大業”上的最大絆腳石就在於……奧莉薇亞每一次看到爸爸手指上纏着紗布向她走來的時候，就總要把小嘴巴閉得緊緊。

紗布粗糲地刷過，磨蹭在牙床上的感覺並不好。哪怕奧莉薇亞正在長牙，時不時會感覺牙床上有些癢意，可是她還是用自己整個小身子表現出拒絕。

拒絕是沒有用的。

最終奧莉薇亞少不得被終於狠下心來的老父親捏住了下巴，然後強硬地把那紗布塞進她嘴裏蹭起來。之前的經歷實在是太過慘烈，以至於現在奧莉薇亞想起來還忍不住小身子顫顫。

雖然奧莉薇亞最害怕刷牙，但是巴恩斯看了一眼她粘在小牙齒上的巧克力，那還沒有完融化全的巧克力黑漆漆的一坨，怎麼看怎麼讓巴恩斯叔叔覺得……為了保護奧莉薇亞珍貴的小奶牙，實在有必要督促這個小的仔仔細細的刷牙。

奧莉薇亞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是想吃一塊甜的就要歷經這麼多的波折。

——先是被虎口奪食，然後又被叔叔巴恩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凝望着。

雖然奧莉薇亞小小的心並不能夠理解巴恩斯複雜的腦迴路，但是她本能的覺得對方似乎不懷好意。

明明是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叔叔“”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會露出這樣嚇小孩的神情。最終，不足兩歲的幼兒決定放下這些糾結，下了一個鄭重的戰略性決定——不管怎麼樣，先吃掉到了嘴邊的好吃的才是要緊事。

這也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典範了。

不理會叔叔們的憂心忡忡，奧莉薇亞專心地享受着這一口甜甜的滋味。

此刻在廚房之中忙碌的史蒂夫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今天，收穫了一個新的技能。今天之後，奧莉薇亞她除了要奶之外，開始學會向她爸爸討要各色的小零食了。

本來就處在看到什麼都想往嘴裏塞一塞的階段，這一會兒嘗到了甜頭，十分具有探索精神的奧莉薇亞即將踏上對着大千世界種種美食的探索旅程。

在不久后的將來，史蒂夫就會發現，其實他家的小姑娘並不是不喜歡吃，之所以吃飯要人輪番喂，只是因為不喜歡吃寡淡無味的輔食罷了。

而那些有天然的甜味的蔬菜，比如說玉米和水果，或者是糖和芝士，奧莉薇亞總是能夠吃得很好。

只不過對於前者，史蒂夫要選擇營養，精心搭配；而後者，則必須要嚴格把控，限量供應才行。

特供斯塔克工業董事長的高糖高熱量的巧克力雖然被一分為二，但是對於第一次吃糖的寶寶來說還是有些甜膩太過了。

巴恩斯如臨大敵的小心翼翼看着奧莉薇亞將霍華德遞給他的那1/2塊巧克力吃完，然後就取過霍華德手上剩下的那半塊。

奧莉薇亞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小小在的眼睛裏寫滿了大大的渴望的時候，巴恩斯動作迅猛的把剩下的巧克力塞進霍華德嘴裏——想也知道，這種得罪奧莉寶寶的事情，巴恩斯叔叔是絕對不會幹的。

看着霍華德一臉懵的吃完了這塊巧克力，巴恩斯向著奧莉薇亞攤開了空空如也的掌心，又指了指霍華德，對奧莉薇亞說道：“沒……”

他說得很慢，又重複了好幾次。奧莉薇亞這樣專註地盯着巴恩斯，眼睛一錯不錯。聽了幾遍之後，奧莉薇亞就拖着軟軟的小聲調，學着巴恩斯的樣子，也說了一聲：“沒。”

又學會了一個新的單詞。並且通過這一場別開生面的教學，奧莉寶寶實打實的體會到了“沒”的滋味。

再三確定眼前的這兩個叔叔不可能再給她嘗一口甜甜的了，奧莉薇亞躺在巴恩斯懷裏揣了揣小胖手，很快小身子又彈動了起來。

寶寶伸出一隻帶着四個小肉坑坑的小手，往史蒂夫的方向指去。

奧莉薇亞還不能很清晰地叫出一聲“爸爸”，只能含糊的喚類似於“媽媽”的音節。這是人類的本能，生理結構決定了嬰兒發出的第一個音聽起來總像是在叫媽媽。

史蒂夫沒有辦法對自己的小女兒解釋為什麼她的媽媽不在她身邊。

史蒂夫並沒有辦法給奧莉薇亞編出一個媽媽來，甚至於到了現在，他還不認識他女兒的媽媽。

除了一個名字之外，史蒂夫完全都沒有見過那位美國空軍飛行員女士長什麼樣子。

不僅對於美國隊長，對於每個家庭來說，向寶寶解釋他們的來歷都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而在這個特殊的家庭之中，這個問題又格外的敏感與尖銳。

史蒂夫並非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他不會對奧莉薇亞隱瞞她的身世和來歷，可是之所以史蒂夫到現在還沒有跟奧莉薇亞鄭重其事的說明過，是因為他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奧莉薇亞實在是太小，這麼小的孩子很難理解他們的這個家庭與別的普通家庭的不同。

無法理解就更不用談接受。

雖然奧莉薇亞總有一天要面對這種不同，可是史蒂夫總是想再等一等。

像是奧莉薇亞這種出生在人工選擇之下，在實驗室中被當作實驗對象而出生的孩子，明顯是不會有什麼安全感的。

因為心裏對小小的女兒的憐惜疼愛，所以史蒂夫還是決定在他給予了這個孩子足夠的愛和安全感的時候，再將奧莉薇亞的來歷對她娓娓道來。

那個時候，雖然奧莉薇亞會知道自己並不是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從媽媽的肚子裏生出來，可是卻也不會覺得惶恐。

因為她已經得到了很多很多的愛，有強烈的安全感，所以可以坦然的面對這種人為造成的家庭成員的缺失。

而在此之前，史蒂夫只需要好好的愛他的小女兒，日復一日的讓她覺得很安心就足夠了。

奧莉薇亞其實只是本能的想要去找一下爸爸，可是在巴恩斯抱着她久久都沒有動作之後，小孩子不由多了一份焦急。

奧莉薇亞用手更用力的指向了廚房的方向，嘴邊里也發出了“嗯嗯”的聲音，

這聲音像是最後的警告，告訴巴恩斯——如果他再不帶寶寶去找史蒂夫，寶寶就要鬧了。

上帝！如果你能眼睜睜的看着奧莉薇亞在你面前哭得上不來氣，那麼此刻你只需要抱着奧莉薇亞繼續坐在沙發上就好了。

可是，巴恩斯顯然不能。眼看着懷裏這個小的實在要去找史蒂夫，巴恩斯只能抱着奧莉薇亞從沙發上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廚房。

廚房裏，史蒂夫還在和麵糰搏鬥。濕軟粘連的麵糰沾在了史蒂夫的手上，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巴恩斯看了一眼料理台上已經被切掉了一大塊的黃油，又看了一眼史蒂夫情況有些糟糕的手指，只能在心裏在鄰居家的老奶奶友情提供的那個麵包配方上畫了一個叉。

都不用史蒂夫將整個麵包烤出來，就看他做到這一步，巴恩斯就覺得他的小夥伴的做麵包之旅又要翻車了。

奧莉薇亞歷經了“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了離開了好一會兒的爸爸。

她向史蒂夫伸出了兩隻小手要抱，可是史蒂夫到底沒有長出6條胳膊來，沒有辦法一邊揉面、一邊洗手、一邊抱寶寶。

所以史蒂夫他只能走到巴恩斯旁邊，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一蹭寶寶肉肉暖暖的小臉蛋。

在那香香軟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史蒂夫安撫道：“稍微等一下奧利，爸爸給做完飯就去抱你。”

美國隊長的嗓音低醇，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哪怕小小的寶寶也聽話的收回了自己兩隻伸長的小胖手。

小胖手握成了小拳頭，放在奧莉薇亞自己的臉邊，這小的笑得一臉的軟乎乎。

霍華德先是被搶了懷裏香香軟軟的寶寶，又被巴恩斯拋到了一旁，簡直實名最慘。

不過在懷裏的小的被抱走了之後，天才的斯塔克大腦又開始了轉動。他很快get到了巴恩斯一驚一乍的原因，並且迅速地分析出了巴恩斯心裏的那一小點兒“幸好奧莉薇亞像是正常的孩子一樣喜歡糖”的慶幸和“奧莉不肯刷牙”的隱憂。

若是擱在別的事情上，巴恩斯就是在霍華德面前急死，霍華德也不會看他一眼的——也是塑料兄弟情實錘了。

不過因為事關奧莉薇亞，霍華德就只覺得自己肩頭的責任更重了。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巴恩斯和史蒂夫的盥洗室，裏面擺放着的牙刷刷頭大的驚人，很難想像那麼大的一個刷頭硬往寶寶嘴裏塞會是怎麼樣的情形。

原諒毫無生活經驗的霍華德·斯塔克，畢竟沒有人跟他分享用紗布纏着手指給寶寶擦牙床的小技巧。

一提起給孩子刷牙這件事，他滿腦子想的就是那碩大的牙刷。

把那成人用的刷頭與奧莉薇亞紅紅艷艷的小嘴做了比較，不用別人說，霍華德就在心中給市面上的普通牙刷打了一個巨大的“×”。

恍惚之間嘩嘩地響起了自己之前見過的一種柔軟又衛生的材料，霍華德腦海之中靈光一閃，迅速就奪門而出。

“砰”的一聲巨響讓史蒂夫和巴恩斯一驚。

不過霍華德總是有一閃而逝的靈感，對於一個機械製造師來說，靈感也是很寶貴的。所以他們也沒有計較霍華德這有些失禮的離開方式。

史蒂夫和巴恩斯沒有想到的是，不到10分鐘的功夫，剛才奪門而出的小鬍子富豪就又風風火火的回到了他們的房子。

這一次，霍華德手中還捧着一個小小的玩意，一眼就能發現那東西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套在手指上。

而仔細看去一些，還能依稀看出來是一個牙刷的形狀。

做的這樣明顯，不難想像它的用途。而從有了構思到直接拿出來成品，霍華德居然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幾分鐘。

成果顯然十分驚人，一時之間巴恩斯居然不知道該吐槽斯塔克家的民居里也有一副不亞於斯塔克工廠的小型生產線好，還是該吐槽這位小鬍子富豪的動手能力一流好了。

雖然很想立刻就試一下自己的新發明，不過霍華德忽然頓住腳步。

他想起了剛才巴恩斯陰險的把奧莉薇亞喜歡的巧克力塞到他嘴裏的事情。

霍華德眯了眯眼睛，然後果斷地將這個手指套牙刷塞給了巴恩斯。

嗯，一人做一件讓奧莉薇亞討厭的事情，這很公平不是么【危險發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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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小朋友小時候能吃巧克力么？叔的醫生朋友說可以，但是做了母親的女同事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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