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4）
“霜霜……你會不會是看到了幻覺？”穿着襯衫裙的女生想了一會，小心地說。
“我沒有！！”萬分確定自己的的確確看到顧從楊躺在那的譚霜霜不帶停頓地反駁：“是真的！！”
“那顧從楊呢？”因為譚霜霜十分肯定，因此穿着單色條紋及膝裙的女生問了一句話。
注視着光潔如新的地磚，譚霜霜尖叫着回答：“我看的時候，我看到的時候她就躺在這裏！”
和身旁的女生相視一眼的捲髮女生提醒道：“這裏什麼都沒有。”
完全不知道她走了以後發生了什麼的譚霜霜緊張到開始咬指甲：“我真沒說謊，她真的從樓梯上掉下去，流了很多血……”
因為地磚上什麼都沒有，就算是一開始還站在譚霜霜那邊的女生也有了懷疑。
將整個樓梯通道上上下下走了幾遍，沒發現一點痕迹的藍婉看向慌慌張張的譚霜霜，問她：“顧從楊到底在哪？”
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的譚霜霜：“我真沒說謊，藍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摔下去了。”
“那好，我相信你，可現在人呢？”面無表情的藍婉語氣里是壓不住的火氣。
“我不知道，我走的時候人還在這……”一說到這件事就完全陷入迷茫狀態的譚霜霜咬着嘴唇，無比委屈地看着藍婉。
見到藍婉突然離開，穿着單色條紋及膝裙的女生立刻喊道：“藍婉你去哪裏？”
置之不理的藍婉急匆匆走到化妝間，她之前收到顧從楊的短訊，說她已經在化妝間等她了。
找了一圈，藍婉都沒在化妝間找到顧從楊，於是馬上離開化妝間去了不遠處的衛生間，只是那裏依舊沒有人。撥通顧從楊的手機，藍婉一邊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聲，一邊去其他開着的房間找人，可惜仍舊沒有人，電話也無人接聽。
因為好幾個地方找不到顧從楊，於是停下腳步的藍婉莫名想到前兩天顧從楊去她學校找她的事情。那天，正在上課的藍婉忽然收到顧從楊的短訊，對方在短訊中告訴她，放學后她會過來看她。
由於藍婉已經好一陣子都沒見過對方，再加上消息的內容讓她感到有些奇怪，所以一見到本人，發現顧從楊氣色明顯不好的藍婉立馬詢問她：“你怎麼來了？不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嗎？”
當時，披着長發的顧從楊提着一大袋東西，不好意思地朝着藍婉笑了笑：“我感覺好多了才出來的。”
仔細瞧了瞧顧從楊的臉色，一個字都不信的藍婉應了一聲，便問她有什麼事。
將那一大袋東西遞給藍婉，顧從楊軟軟地說：“我給你帶了吃的，都是你平時吃的那些。”
瞅了瞅那些東西和提着東西的人，藍婉過了半晌才接過：“怎麼突然帶這麼多東西過來？”她不是沒收過對方的東西，可顧從楊從未像現在這般親自送到學校來。
“我就是想……”六月份還穿着娃娃領毛衣的顧從楊視線飄忽，吞吞吐吐道：“想給你道歉來着。”
看着眼前滿臉歉意的顧從楊，藍婉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啊，一開始接近你的時候不懷好意來着。”看了看遠方的景色，顧從楊深吸一口氣方才轉頭，認真地看向藍婉：“一直以來都十分感謝你容忍我做出的各種唐突又奇怪的行為，對於那些行為給你帶來的麻煩，我……真的很抱歉。”
注視着道歉的顧從楊，藍婉挑了挑眉，沒說話。
不懷好意？藍婉覺得她可能需要重新審視一下這個詞的意思。
“我知道，不懷好意地接近讓人很生氣，雖然我一直都在努力彌補，但這都沒辦法消除我最開始的動機不良……”說道這裏，顧從楊的肩膀塌了塌，將手背在身後握住。
與此同時，完全聽不懂的藍婉覺得顧從楊可能……
“對不起，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停頓了一會，顧從楊方才繼續：“你平時要是有什麼好的事情發生，我都當做沒看到，對不起……”
藍婉注意到顧從楊似乎有點冷，背在後面的手又鬆開，而後抱住了她自己。
“這兩年似乎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斷地騷擾你，你也沒生氣……。”說話的顧從楊垂眸看了一眼腳邊的花朵：“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沒有做到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
走在一旁的藍婉沉默着沒出聲，因為她有些地方沒想明白。
等顧從楊道歉完，又開始感謝：“也很謝謝你，一直以來幫助我的事……。要是沒有你，我大概也沒辦法堅持到現在……真的很對不起……”
注視着顧從楊道歉和感謝的神態，藍婉分神地思考起其他事情……
那天，顧從楊又說了很多話，不過藍婉已經完全不在意內容了，因為對方說的那些事情在她聽來非常奇怪，比如，她從來沒當她是朋友，為什麼她要為沒當她是朋友的舉動沒做到朋友義務而道歉？
望着不遠處手拉手一起在走的女生們，藍婉疑惑地想：顧從楊到底在想什麼？真是個傻子。還有，顧從楊到底是怎麼想的她自己，她以為就她那樣子能做出多大的錯事？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早就不記得了，顧從楊居然還能記得……。不過是隨手做的小事，顧從楊竟然能感動成這樣，是不是太好騙了一點？
她是好人？第一次收到這種評價的藍婉想着親媽罵她的那些話，想着她的同學對她的評價，再想想顧從楊嘴巴里的她，冷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該是有多眼瞎才能把她看成好人？藍婉無語地想。
“以前一直錯怪你了，雖然我到現在還為那件事生氣來着……”說話的顧從楊抽了抽鼻子，沉默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能最後再給你添一個麻煩嗎？”
“說？”注視着顧從楊濕乎乎的眼睛，其實很想罵罵她的藍婉沒來由地心一軟。
“對自己未來的戀人好一點好不好，讓他更幸福一些好不好？”
聞言，藍婉徹底沉默，她不明白顧從楊為什麼突然說起這種事情，錯愕地思考着對方到底在想什麼。而顧從楊似乎並沒有解釋的意思，她看着藍婉，期待滿滿地等待她的回答。
注視着一臉期待的顧從楊，藍婉笑了起來。雖然藍婉知道這種事情敷衍着答應就行，畢竟對方以後也看不到，可她沒有答應，因為現在的她完全弄不清楚顧從楊到底怎麼了。
可能是等了一會沒能等到答案，顧從楊有些失望，而後直到分別再也沒提這件事。
分別的時候，顧從楊忽然喊住藍婉：“小婉。”
“嗯？”提着東西的藍婉扭頭看向對方。
對上視線的顧從楊揮了揮手，告別：“再見。”
“嗯，再見。”
拎着東西，看着顧從楊離開的背影，藍婉莫名有種對方在和她訣別的意思。
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吧，當時的藍婉想，怎麼可能是訣別？
……
把回憶從前兩天拉回來，藍婉握緊手中的手機——那時的她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現在卻出了這種事。一想到前段時間顧從楊的失常，並不覺得談霜霜是在說謊的藍婉看着空蕩蕩的走廊，想：那麼顧從楊呢？顧從楊在哪裏？
就在這個時候，保安同終於抵達禮堂的許喬子等人一同抵達。其中，得知有人出事的保安一馬當先地衝到女生附近，張望樓梯。發現樓梯上什麼都沒有，穿着制服的兩位保安奇怪地抓了抓頭髮，隨即看向站在那的女生，問他們：“人呢？不是說有人出事了嗎？”
被問話的女生們也是面面相覷一臉茫然，隨後看向唯一的目擊者，譚霜霜。
收到所有人狐疑的目光，成為焦點的譚霜霜也是一臉惶恐而緊張，她既解釋不清顧從楊為什麼不見，也說不清她看到的人現在在哪裏。
站在女生中間的許喬子看了一會譚霜霜，擰眉看着乾乾淨淨、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的樓梯間，問某個女生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霜霜說顧從楊從樓梯上摔下去，可這裏什麼人都沒有……”一身白色修身直筒裙的女生和奈奈子老師解釋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老師，我沒說謊，我剛才真的看見了……”見奈奈子都流露出了狐疑的目光，譚霜霜趕緊為自己辯解，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顧從楊不見了。
注視着譚霜霜爭辯的模樣，再看看沒有說話的藍婉，一身黑的許喬子皺起了眉。他剛才來的時候就被告知顧從楊已經拿着證件到了後台，如果顧從楊真像譚霜霜說的那樣從樓梯上摔下去流了很多血，這裏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但如果是譚霜霜說謊……，許喬子奇怪地想，為什麼譚霜霜要說謊？
早上七點左右，裝修不錯的複式樓里，一名少年正注視着鏡子的自己，細心檢查身上的衣服，順便還時不時問問身邊的少年，他看起來怎麼樣。
被問話的少年有張被被上帝偏愛的臉，精緻到無懈可擊好似雕塑一般：“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