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陸地飛仙
吳燁子,牛高俊,柳月菲三人聽他說完,臉上都露出詫異敬佩之色。既敬張悅清一人一劍,於五毒門圍追堵截之下臨危不亂,又感慨葉欣欣情深意篤,為了張悅清甘心禁足深山,不由得都是喟然長嘆。
吳燁子嘆道,“好一個古道熱腸的女子,只是一旦成為拜月教聖女,要再想重歸平凡,可就難上加難了。”
張悅清想起大祭司冥河近乎鬼神般的實力,不禁深以為然,心中又是悲苦。吳燁子看在眼裏,安慰道,“拜月教大祭司以術法見長,實力固然很強,但也並非天下無雙。”
張悅清忙問,“吳大哥知道如何對付嗎?”
吳燁子道,“對付是談不上,但賢弟可曾聽說十多年前冠絕天下的三位陸地飛仙級的人物?這三人雖所學不同,實力卻都超凡入聖,其餘兩位的本事,當不在拜月教大祭司之下。”
張悅清年歲尚輕,加上本身不重虛名,對江湖上的隱世高手大都不知。心想吳燁子久歷浮沉,見多識廣,忙急詢問。
吳燁子深呼一口氣,臉上露出神往的顏色,道,“十多年前,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可不是現如今的蒼月山掌門段誠年,明月門門主言不二。別看這二人近年間威名顯赫,並列武林最強兩大高手,隱隱有分庭抗禮,兩騎絕塵之勢。”
“可若非那三位厭倦了紛爭,淡泊名利隱世不出,這偌大武林,怕還輪不到他二人稱雄。”
張悅清問道,“不知大哥所說三人,又是何人?”
吳燁子道,“這三人隱世已久,我原先也只有所耳聞。賢弟前些日子在明月山遇到的拜月教大祭司,便是其中之一,另外兩人嘛。一個是昔年鳴煙穀穀主,蒼月神劍裴連松。”
看了張悅清一眼,問道,“這稱號是否有些熟悉?”
張悅清點頭道,“似是跟蒼月山有所關聯。”
吳燁子微微一笑,道,“不是他與蒼月山有什麼關係,而是段誠年想跟他牽扯上些關係。”
張悅清不解道,“怎麼說?”
吳燁子道,“十幾年前,段誠年載藝出山,一心想要揚名江湖,到處挑戰武林中成名高手。這人武功也真極高,一連敗盡各門派數十位高手,一時間聲名鵲起,風頭大盛!可惜他仍不滿足,徑直跑到鳴煙谷,挑戰當時並稱三大陸地飛仙之一的裴連松,嘿嘿,嘿嘿。”
乾笑了兩聲,接着道,“結果你猜怎麼著?這裴連松只出一劍,段誠年就自愧不如,意興闌珊的回到江南,再也不四處找人比武,躲在山中閉關不出,一直關了三年。”
張悅清想到跟自己並稱江南四公子之一的段無情,就是此人門下弟子。四公子中言如風他是交過手的,深知其武功大是不弱,而向來飄忽無蹤的浪子神劍李誠如,聽吳燁子說來,武功也是很高。段無情既與齊名,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
裴連松竟一劍擊敗了段無情的師傅,該是何等驚天動地的實力?
只聽吳燁子接着道,“三年後段誠年破關而出,銳氣大減。開始收授弟子,開山立派,一手創立了現今最強大的兩個門派之一,取名為蒼月山。”
眾人說了許久,火堆有些暗了,柳月菲自去找了些柴火添上,牛高俊出去轉了一圈,過了一會,帶了兩隻山雞回來。拔毛破肚,放在火上烤熟了。眾人一邊吃,一邊說,就着明滅飄乎的火光,直如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閑話家常,絲毫看不出被人追進深山的窘迫。
吳燁子吃了幾口雞肉,精神大振。又見幾位義弟義妹都饒有興緻聽他說話,心中也是高興,接着道,“段誠年將自己的門派,取名為蒼月山,便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當年敗於蒼月神劍裴連松之手,意在鞭策自己,時時不忘追尋武學至高境界。這些年他武功與日俱增,成為當世明面上最強兩大高手之一,也是原來與此。”
張悅清大以為然,對這位段掌門忽就生出了幾分敬佩。
吳燁子道,“段誠年武功大進,卻一直不曾再去找裴連松一絕高低,此人好勝心如此之強,卻甘於隱忍,想來必是知道自己的武功,依舊遠遠不及了。”
牛高俊插口道,“還有一位高手是誰?”
吳燁子將一塊雞肉吃得精光,抹了抹嘴,嘆道,“另外一位,卻神秘得很。關於他的事,還要從張兄弟遇到的那位拜月教大祭司身上說起。”
張悅清道,“這其中有何關聯?”
吳燁子笑道,“說來有些好笑,拜月教歷代大祭司,人人都身懷異術,有操控鬼神,呼風喚雨之能。又福壽綿長,往往能活到兩三百歲,這樣的人,一般都不會耿於兒女情長,但這位冥河大祭司卻是個例外。”
“十年前他偶然遊歷江湖,竟然動了凡心愛上了一位並不如何美麗,也談不上多聰敏伶俐的女子。這樣的人物,不動情念則已,一旦喜歡上了,自然無論如何也要得償所願。可你說這世間之事,也真滑稽有趣的很!誰能想到那位看似普通的女子,竟是藏北血央山山主單增明珠的未婚妻?”
柳月菲本來一直因為心上人之死,心中凄苦,鬱鬱寡歡。眾人說話,她也只是默默聽着。但終究還是個少女,聽大哥說起情愛之事,便多了幾分好奇。“啊”了一聲,脫口而出道,“這可糟糕,兩人同時愛上一個女子,總免不了一番爭鬥了。”
吳燁子向來心疼這個年紀尚小的義妹,這些天看着她愁容不展,於背對時經常偷偷以淚洗面,心中百般憐惜。奈何他自己本就一生未娶,哪裏知悉女兒家的心事?往往上去安慰得幾句,陰差陽錯間,倒還適得其反,不敢再去勸說,只是空自擔心焦急。
突聽她插口問話,不由大喜,笑着點頭道,“六妹說得甚是,兩虎爭食,豈能善罷?單增痴心武學,對男女間風花雪月之事,可就沒那麼知意了,那女子天真爛漫,本身就不喜單增無趣,於是偷偷跑下山來,說來也巧,正好遇上了遊歷江湖的拜月教大祭司冥河。”
“大祭司壽命久於常人,那時候冥河已經四十多歲了,看起來卻依舊是個英俊瀟洒的少年模樣。拜月教中雖不乏姿容艷麗的少女,卻都攝於上位的威嚴,對他只是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僭越。反而這女子涉世未深,年紀又輕童心未泯,對人從不委言屈就,冥河只道遇到了世間絕無僅有的女子,無法控制得墜入愛河。”
“冥河相貌英俊,又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跟單增相比,可對女人胃口多了。那女子情竇初開,遇到如此男人,也自芳心暗許。兩人一見傾心,相處不久,就好在了一起。”
“單增得知未婚妻不辭而別,下山去追。原來他雖然不善於言辭中的表達,對那女子實也愛惜得很。否則以他那般身份,又怎會屈尊娶個平凡無奇的女子?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自然勃然大怒,跟冥河一番惡鬥,兩人雙雙身負重傷。”
柳月菲聽到這裏,又驚呼了一聲,喃喃道,“這人卻也不講理,人家情投意合,若是真心愛慕,何不大方成全。”
想到自己為了彥川平的所作所為,心中又想,“卻也不是這樣,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可就顧不得那麼多的理智了。”
一時糾結無計。
吳燁子嘆道,“且不說單增對那女子一往情深,哪怕就是不喜歡,堂堂血央山山主的未婚妻被人拐跑,他若是無動於衷,只怕在江湖上淪為笑柄。”
“拜月教跟血央山在武林中同被視為邪教,兩人又都是孤身前來,拼得兩敗俱傷,也奈何對手不得。僵持之際,單增卻突然使了一個詭計。”
張悅清心思聰慧,接口道,“想來是跟那女子有關。”
吳燁子拍手贊道,“不錯,那女子雖然逃脫下山,父母親人卻仍在山中。單增對冥河恨之入骨,卻殺他不得,便威脅那女子,要他殺了冥河,否則等他回到山去,就要對她父母親人動手!”
“那女子知他手段狠辣,殺人如麻。心念父母,卻怎樣也對冥河下不了手去,無奈之下,竟然揮刀自盡了!”
柳月菲嘆道,“卻也是傻女子,既然心裏愛的是冥河,幹嘛不殺了單增,跟心上人遠走高飛呢?”
吳燁子道,“六妹有所不知,單增一身邪功,即便受傷,尋常刀劍哪裏傷得了他?這女子在血央山生活那麼多年,心裏自然是清楚的。百般思量,也只有自己以死謝罪,求得單增高抬貴手,放過自己的親人了。”
牛高俊道,“那單增氣急敗壞,怎會因她身死,而不遷怒她的父母呢?”
吳燁子道,“單增雖然兇惡,對那女子卻是真心。雖然遭到背叛,心中惱恨,可人死皆空,愛屋及烏之下,卻也不忍殃及無辜了。”
柳月菲長嘆一聲,點頭道,“情愛之事,委實難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