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我去，這些崽子瘋了吧，集體跳自閉城？回頭人家一局遊戲打二十分鐘，他們就跳個傘，尷不尷尬？”

說話的是Venuson的突擊位尤莫，自建隊起便跟着白起，頭鐵槍剛，算是Venuson的老人。

見一屋子人都不理他，尤莫氣得一屁股坐在會議桌上，一把搶了白起手裏盤着的煙，問道：“隊長？你也不管管？這局可不止咱們隊新招的十個青訓生，V587，WIN4，風暴團他們的可都來了！”

越北啐了他一口，指着會議室的禁煙標誌，順理成章的沒收了白起一整盒煙：“何止啊，狗頭他家經理昨天跟我敲人選的時候說，我們家DOG不缺人，連二隊的替補位都滿滿當當！就當我們二隊給你們練練兵了！”

戚陸一聽越北這拿腔作調的語音就渾身一抖，立馬端茶倒水的伺候人：“越經理，您逢跟DOG一般見識，那群老陰逼最喜歡堵路口打劫，縮草叢裏當老六，不剛槍的選手算什麼男人。”

DOG，全稱danceonthegun，在去年PCL最後一場比賽上，躲草垛里陰了一把Venuson，直接把白起一梭子帶走，導致Venuson開局掉人，最後被提前淘汰，積分被第二名反超，直接錯失金鍋。

DOG一戰成名，事後他家經理在微博上答覆粉絲，表示自己也很無辜：“我們也沒想到Venuson會中途停車收集信息，車就停在我家選手臉上，不開槍等着被攆死？”

當時越北氣得差點要提刀剁了他家經理，後來還是被白起攔下了。

“也不想想，我Venuson是缺人的戰隊嗎？隨便招招手，青訓生就能湊足十個！”

尤莫摸走越北摔在會議桌上的煙盒，放在自己褲兜里，笑嘻嘻的：“越經理你說得對，他家的二隊，連來我家青訓的資格都沒有！”

正巧屏幕上的擊殺榜爆出【DOG_Five使用Vector擊倒了VEN_Alili】

越北拍桌：“你給我從桌子上下來！你這個噸位，桌子承受得了嗎！”

尤莫連滾帶爬的帶着戚陸躲到白起後面。

尋常戰隊，認為艾倫格海島地圖，最能體現出一個選手的綜合能力。

而Venuson，因為整個戰隊都是偏剛猛的打法，所以在考核時，更喜歡讓青訓生打最能體現正面鋼槍能力的薩諾雨林圖。

就好比此時這一場，由Venuson牽頭，彙集了PCL賽區八個頂尖戰隊，六十四名青訓生並二隊隊員，打的正是Venuson最擅長的薩諾地圖。

誰知這群小崽子在飛機上受了什麼刺激，清一色的在訓練營跳傘，越北看了一眼密密麻麻覆蓋在訓練營上空的選手ID，心說這地兒最起碼跳了三十個人吧！

訓練營之所以被稱作自閉城，不僅因為在地形上，它是一個被馬路包裹得正正方方的城區，更因為此處資源豐富，是眾多玩家最喜歡的跳傘點，緊湊的戰鬥環境，落地成盒的體驗感，足以讓玩家自閉。

這一場訓練賽，採用的單排打法，六十四名選手各自為政，轉眼間十名Venuson選手便只剩下最後一個。

白起眸光微斂，注視着屏幕上的ID“VEN_Polo”，指節在桌上叩了叩：“這個，KD在隊內排名第幾來着？”

戚陸翹着頭看了一眼：“這人昨天跟我打過一次雙排，有個逼穿着小黃衣躲在沙漠地圖的坑裏，被他排點的時候，一眼瞅出來了，動態視力五星級！”

小黃衣是絕地求生中出售的一款全色的套裝，趴在沙漠上，再有幾株植被當掩體，幾乎跟沙漠一個色，是沙漠圖伏地魔必備。

老謝看了一眼大屏幕上顯示的“POLO5KILL”，低頭扒拉着平板，說：“KD不是最高，但是綜合實力第一，遠程狙擊賊6，單排的時候這群崽子都打不過他。但是……”

老謝嘆了口氣：“教練組一致決定，不行。”

白起眉梢微挑，越北忙把他按在座位上：“不是說這小子不行，是這小子，他風格偏穩，跟我們戰隊打法完全不一樣。一旦他同你們三個人磨合不了，到時候上場，噫，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老謝回放着方才的片段，沉聲道：“就比如剛剛帶有‘VEN’ID的青訓生被DOG接連針對，要是你們三個，可不是提着槍就上了，就算打個全滅，DOG也別想有一個能出自閉城。雖然是單排，可掛着同一個前綴，你們能看着Venuson被DOG這樣踩？”

白起冷笑：“DOG那是非法組隊，他一個人也能滅了DOG那四個逼。”

老謝：“但是Polo陰了DOG一個之後，直接跑了，我覺得這名選手沒有血性。”

簡言之就是容易慫。

賽場上，一旦慫了，士氣散了，這局差不多也就完了。

畫面上，Polo兩顆雷帶走DOG的Five，開着車帶着三級頭三級甲三級包滿配出了自閉城，肥得要死，同落地成盒的九個青訓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尤莫義正言辭的說道：“這跟我們戰隊的隊魂不符。”

白起冷哼，從他兜里把煙掏出來：“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戰隊的隊魂是葫蘆娃救爹？”

白起沉默片刻，拿着平板反覆研究Polo進隊以來所有的比賽復盤。

他鼻樑高挺，輪廓冷硬，半邊劉海遮住了眉梢，垂眸的時候顯得面容尖銳陰沉。

Venuson建隊兩年，還是第一次教練組和白起起了這麼大的分歧。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彷彿有根無形的線把尤莫和戚陸擰緊，他倆大氣都不敢出的準備隨時逃離會議室，以免被誤傷。

二十三分鐘后，訓練賽結束，白起指着屏幕上“大吉大利，今晚吃雞”的標籤，啪的一聲將平板反扣在桌上，起身走了出去。

戚陸滿臉的不可置信，同尤莫小聲嗶嗶：“Polo這局六殺吃雞了誒！DOG那幾個連決賽圈都沒進。這麼牛逼的選手，就這麼放他走了？萬一以後在賽場上遇見，那不是給我們自己找麻煩？”

越北一把又一把的拍着他的狗頭：“戚露露，人家進不了一隊，就算我把他留在二隊當隊長，他那個實力，肯定也不願意。”

一隊是整個戰隊最頂尖的選手，平日裏就是訓練打職業聯賽，順便直播營營業。

而二隊的主戰場卻是次級聯賽，偶爾打打非官方舉辦的比賽圈個粉，有時還會被拉去漫展站台營業。

無論是薪酬還是賽場，都是天差地別。

從二隊上來的戚陸默默的捂住小心臟，轉身溜出門。

……

二樓青訓生訓練室。

訓練賽結束，整個訓練室都瀰漫著低氣壓。

直到有人摔了耳機，罵了句髒話。

白起動作頓了頓，抬手敲了敲門：“Polo，出來。”

氣氛霎時便凝固成了墨。

白起只見坐在最裏面的那人，輕輕推開座椅，面色平靜的走出門。

明亮的燈光下，小年輕側頰線條幹凈利落，一路順着白皙的脖頸沒入寬大的衣領中，背脊挺直，站在那裏就如一顆小白楊。

沒錯，一顆“小”白楊。

白起目光落在小崽子凹陷蒼白的鎖骨上，心說這孩子瞧着可真像是營養不良。

白起帶着人往基地外走，隨手解了車鎖，回頭問道：“我看簡歷上寫的，你叫南槐？”

這簡直是一場災難式的搭訕。

不等白起意識到自己蠢爆的做法，南槐已經低低的嗯了一聲，自報家門：“南槐，Polo，KD11。”

白起嗤的笑出聲：“上車，哥帶你去網吧打兩把。”

南槐抬眸瞅了他一眼，白起猜他心裏大概在想，打遊戲為什麼不在基地打，還特意跑去網吧？網吧的網有基地好嗎？

白起拍了下他的背，將人領上車，隨手給自己點了根煙：“介意我抽煙嗎？”

鄰座上，小崽子眼眸微垂，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微微搖頭。

白起一手搭在方向盤上，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年紀大了，看幾場練習賽就頭疼，得抽根煙提提神。”

“不大。”

白起：“嗯？”

南槐窸窸窣窣的從雜物盒裏抽了根煙出來，咬在嘴裏，含糊道：“年紀不大。”才二十三呢，尋常人二十三也才剛剛大學畢業，哪像白起已經身家千萬了。

白起姿態閑適的打方向盤轉彎，問他：“今天訓練賽，你們怎麼回事？”

南槐工整綺麗的眉眼抬起來，面色平靜：“V587的青訓生在飛機上激了一句，小孩子們氣不過，一起跳了自閉城準備一決死戰。”

可不是一決死戰，V587和Venuson其他幾個青訓生都在自閉城成了盒子。

“他們是小孩子，你不是？”

南槐輕笑了一聲沒有回應。

白起心裏隱隱有了猜測，便問：“你怎麼看？”

南槐把煙點着，擱在窗沿，神情冷淡道：“在5成把握都沒有的情況下跳到人堆里，勇氣可嘉，可惜結局不太好。多練習槍法，或許有救。”

“也可能沒救？”

南槐就笑：“腦子不好這件事，沒得救。”

南槐的打法，在謝元看來是慫，但是在他自己看來，卻是最經濟的。收了好處就走，決不戀戰，所謂苟吃雞剛快遞，明知可能送命，還要衝上去莽，這就是人蠢了沒得救。

莽慣了的白起聽到他這話，心頭好笑不已。

“打職業的隨便被人激兩句就上頭可不行，這群人賽前垃圾話一個比一個說得絕，要是都被影響了，以後怎麼打比賽？要像霸霸我一樣，網上那群人整天問候我祖宗，我了過他們嗎？”

南槐半根煙點完也沒有抽一口，微微彎了下嘴角：“確實沒有。”

白起說起這事兒也覺得得意：“讓他們罵唄，回頭打起比賽，還不是被我秀得一臉血。咱們戰隊在這一塊都做得好，就是越經理這個人不行。”

見半開的車窗吹得他嘴唇淡得沒有半點血色，白起從後座挑了條毛毯扔南槐腿上：“越經理他這個人，人品不行，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兩面三刀。臉上笑嘻嘻，心裏馬麵皮。你看他在微博上，那個高貴冷艷范，其實咱們都知道，他手下幾十個微博論壇小號，專門用來跟噴子互糙戶口本。”

江城的冬天，寒風吹得白起都抖了一下。

等到了網吧，南槐裹着大衣毛毯，跟在白起身後，略微避開迎面吹來的冷風。

白起一把把他擰到跟前站着：“你們這群小崽子，平日裏不好好穿衣服，大冬天還露腳腕，褲子要剪個洞，現在就知道被凍成傻子了！”

南槐捂着衣領，語氣淡淡的提醒他：“江城晝夜溫差有十度，基地里有暖氣，這個時間點青訓生一般已經躺在宿舍冬眠。”

言下之意就是白起把人擰出來挨凍，還嫌七嫌八的莫不是要上天？

行叭。

白起無言以對。

兩人進了包廂，開了四排，進房間組隊的時候，南槐看到那兩人的ID，神色微變。

VEN_Killer711，VEN_Momo。

“被戚露露和尤莫嚇到了？你就當打幾場訓練賽，不用緊張。”

南槐握住鼠標的手指微緊，片刻後轉為平靜：“好。”

第一局選的是雨林圖，白起慣例帶着三人跳了自閉城，可惜安全區偏南，三人全程趕圈，被人卡了一路。

最後一波南槐和白起開着兩輛車盲扎，眼看着白起的那輛蹦蹦就要被掃爆，南槐突然下車反打，一槍頭一槍甲，反架住對面兩個人，白起順勢開車直衝安全區中心的茅草房。

“進的來嗎？”

南槐一波掃射將自己的車掃炸，做成掩體躲在車后：“進不去了，你走，我把這兩個人卡死在圈邊。”

最後對面被南槐一穿二，南槐被藍圈收走，白起順利吃雞。

第二局打的沙漠圖，南槐開車帶着白起，四人兩輛車一起沖房區，白起坐在副駕駛上，上半身探出頭，直接開了自動，把蹲在圍牆后守門的人一梭子打到。

戚陸：“隊長，開着車呢，這幾槍神了！”

白起同南槐對視一笑：“小崽子車開的穩。”

白起和南槐衝進屋子，戚陸從窗子進去，尤莫守在大門口。

電競專用的耳機信號極好，南槐聽到腳步聲，進房間的時候突然跳起，規避掉對方槍線，隨後一個側身往左，給白起的槍線讓開位置，白起迅速進房補上，三槍將兩人帶走。

另有一人從窗子裏翻出去，被守在門口的尤莫懟死。

第三局海島圖，尤莫在探點的時候被人帶走，白起和戚陸被人用投擲物燒傷，轉眼整個隊就只剩南槐一人。

南槐回身要救人，白起制止道：“拉不了，直接進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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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級生起子和槐槐的小劇場

起子今天同人約架，聲稱要一挑三，結果對面來了十個人。

起子頭鐵擼袖子：“拼了！”

槐槐拽着他的帽子往後拖：“蠢蛋。”

……

很莽很兇頭很鐵的起子X很理智很冷靜頭很大的槐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