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線人
在紙醉金迷這個地方，別看坤哥和我一樣都屬於是高管，他手下也不是沒有小弟，可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他和我比都差遠了。
最重要的一點，坤哥打不過我。
被我廢掉一隻手，他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看着我的眼神中滿是怨毒。
說實話，這種眼神我見多了，根本就懶得搭理他，我直接讓阿華把他從後門丟了出去。
紙醉金迷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個人就知道我是真的生氣了，等晚上正式開門營業的時候，包括芳姐和芸姐在內，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忙碌着，生怕觸了我的眉頭遭受無妄之災。
正在到處巡視，我的微信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我微微皺了皺眉。
給我發信息的人叫半世琉璃，頭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內容只有一句話：“小天，在不在？遊戲打副本臨時缺個人，江湖救急！”
“好！”我只發了一個字，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打開了自己的電腦，我登陸了一款網絡遊戲，在好友列表中找到半世琉璃，我敲擊鍵盤道：“不是前兩天才剛剛聯繫過嗎，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按照你提供的線索，我們在行動中擊斃了14號目標。”對方馬上回復道。
14號目標指的是文哥，他和我不一樣，如果把老闆的手下分一分等級的話，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馬仔，而文哥卻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哥。
我沉默了片刻，打字道：“這不是好事嗎？”
雖說我原本就是出於某種目的才接近的文哥，可是驟然聽到他的死訊，我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文哥和我一樣都是跟着老闆混的，因為都是紙醉金迷裏面端盤子的服務生出身，有着相同的經歷，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非常要好，我剛當上經理的時候有很多人不服，還是多虧了文哥幫我鎮場子，我才逐漸建立威信並且有了自己的班底，毫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文哥，很可能就沒有我的今天。
可惜沒有辦法，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我並沒有任何心慈手軟。
“可是那些貨卻被人搶先轉移了。”半世琉璃回復道
草！
出賣了兄弟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我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手指飛快的敲擊道：“怎麼會這樣？”
“大意了……我們請求了萊城警方的協助，沒想到他們內部也出現了問題，有人提前走漏了風聲。”
“知道是誰了嗎？”我趕緊問道。
對方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回復道：“正在查……”
“有什麼指示？”我又問道。
“儘快找到貨的下落，注意不要暴露自己。”半世琉璃敲過來最後一行字，緊接着頭像就變成了黑白色的，對方就這麼下線了。
點燃了一根香煙，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重重的吐了出來。
煙霧繚繞，我的眼神有些恍惚。
之所以和半世琉璃的對話如此神秘，以至於有些見不得人，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有個雙重身份。
我出來混只是一個幌子。
老闆可能做夢都想不到，我的真實身份是一個職業線人，是警方派來的。
正因為如此，出於穩妥起見，我才選擇了網絡遊戲這種聯繫方式。
玩過網絡遊戲的人都知道，只要退出登錄之後，任何聊天記錄都是不保存的，而微信等社交軟件就不一樣了。
俗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採用微信短訊什麼的，如果某次我忘記刪除了信息，萬一被其他人發現的話，我的麻煩可就大了，搞不好小命都會有危險。
無數血淋淋的事實告訴我，千萬不要在這一點上存在僥倖心理，人要倒霉的時候可是連喝水都會塞牙。
不過話說回來，所謂線人，與警方卧底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最大的特點，因為我本身不是警察，所以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相對比較自由，不會受到一些死板條條框框的約束。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好比紙醉金迷里的這些女人，即便是任務需要，警方的卧底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和她們上床的，那樣就是違反了紀律。
而我，就沒有這方面的顧忌。
五年之前，我受命來到了這裏，目的就是接近我現在的老闆，從而儘可能的掌握他所有的犯罪證據，以協助警方將這個犯罪團伙一網打盡。
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次的任務有多難，可是老闆卻遠比我想像的要小心謹慎，以至於我到現在都沒有完全贏得他的信任。
不能贏得信任，就無法接觸到那些核心的非法產業，掌握證據就更加無從談起。
從老闆這裏沒有絲毫的進展，我只好想別的辦法。
文哥是老闆的得力手下之一，專門負責走私古董的生意。
而在我的刻意結交下，文哥和我的關係已經到了稱兄道弟的階段，只要再加把勁，我就可以套出一些內幕出來，然而一條突如其來的命令，卻讓我的計劃徹底泡湯了。
有證據顯示，一件極其珍貴的文物已經流落到了老闆的手上，為了防止這件文物被走私到國外，我不得不出賣了文哥。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文哥雖然死了，可是那件文物卻被提前轉移了，以至於警方撲了個空。
我有些頭疼的撓了撓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打草驚蛇，老闆只怕會更加小心謹慎，那件文物讓我上哪裏去找？
“咚咚咚……”
正當我有些發獃的時候，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我喊了一聲，以為是芸姐或者芳姐過來找我，可是推門而入的卻是一個魁梧的男人。
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國字臉，梳着小平頭，穿着一身很普通卻很耐磨的帆布衣服，光憑外表，他看上去似乎和一個在工地上幹活的工人沒什麼區別，可是我卻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岩哥，你怎麼來了？”我恭恭敬敬道。
眼前這個男人是老闆的絕對心腹，據說不只一次因為救老闆而差點丟了性命。
岩哥很能打，非常能打。
他是打地下黑拳出身，練的就是一身搏命的功夫，傳聞老闆有次交易的時候遇到了黑吃黑，被將近二十個人圍得嚴嚴實實，手裏還都有刀子，而老闆的身邊就只有岩哥一個人，可是岩哥卻硬生生的憑藉一己之力殺出了一條血路，不僅如此，在把老闆送到安全地方之後，岩哥又殺了一個回馬槍，趁着對方鬆懈，他竟然還直接做掉了那位大哥，僅這一次，他前前後後就弄死了十多個人，我自問也學過幾年的功夫，可是對上他，我感覺自己最多只有三成勝算。
岩哥極少來紙醉金迷，聯想到我剛廢掉了坤哥，難道他是為這事來的？
輕輕點了點頭，岩哥算是和我打過了招呼，然後說道：“小天，老闆要見你。”
……
……
七月的南方已經進入了梅雨季節，儘管已經是夜幕降臨，但空氣中還是瀰漫著一股令人感到極為不舒服的燥-熱和潮濕。
跟着岩哥下樓，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給岩哥點上一根煙，我問道：“岩哥，老闆找我有什麼事？”
岩哥發動車子，沒有回答，只是說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汽車一路開出城區，直接拐入了西外環，這裏屬於是新開發的城區，但在規劃設計上出了紕漏，配套設施卻不健全，基本很少有人居住，是名副其實的“鬼城。”
來到一個小區別墅的門前，岩哥停好了車子，我就跟着他走了進去。
裏面的裝修相當豪華，地上鋪着天鵝絨地毯，到處都是名貴的紅木傢具，給我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金碧輝煌。
來到別墅後面的小院，明亮的燈光下，地面上擺着一張簡易的小方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坐在旁邊喝茶。
與居住豪華別墅身份不太相匹配的是，他穿着一身背心大褲衩，腳上踩着一雙廉價的塑料拖鞋，如果不是頭髮很短也很茂密，很容易把他和《功夫》裏面的火雲邪神聯繫起來。
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看上去邋裏邋遢的人竟然是我的老闆。
說來也有些好笑，跟了老闆這麼久，我竟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和別人一樣，稱呼他為森哥。
在道上，森哥有個響噹噹的名號，叫“彌勒閻王”。
意思很簡單，別看他平常笑起來還有點“佛系”，然而當變臉發怒的時候，多半就是要出人命了。
見到我們走進來，老闆放下茶杯，說道：“小天，來了。”
我微微點頭，說道：“森哥，你找我。”
“來，先喝杯茶。”
森哥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等我落座之後，他邊給我倒水，邊漫不經心道：“小天，我聽說……你今天廢了阿坤一隻手？”
“嗯，他在場子裏私自賣酒，用百十來塊錢的便宜貨糊弄客人，這還不到一個月，他就往自己兜里揣了十幾萬，我按照你定下的規矩，就自作主張了。”
我問道：“森哥，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
森哥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阿坤是跟了我十幾年不假，可是我待他也不薄，他既然壞了規矩，當然要給他一些教訓，小天，你做的很好。”
“謝謝森哥誇獎。”
我笑了笑，又微微皺眉道：“只不過這樣一來，我怕場子裏面的生意會受到一些影響，畢竟坤哥手裏面也掌握着幾個大客戶。”
坤哥在紙醉金迷裏面混了這麼多年，當然也有自己的人脈和資源，紙醉金迷有幾個老客戶都是衝著他來的，現在坤哥出了事，恐怕這些人以後是不會再來了。
“這有什麼關係？小天，你要記住了，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今天的事情傳出去，紙醉金迷的客人只會越來越多，你以後做事也要這樣，不管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壞了規矩就不能心慈手軟，因為他在決定壞規矩的時候，就已經不把你放在眼裏了。”森哥淡淡的說道。
聽到坤哥這麼說，我哈哈笑道：“森哥說的是。”
其實紙醉金迷一個月的流水有上百萬之多，然而對於森哥來說，這還真算不了什麼。
跟了森哥這麼長時間，除了正經產業之外，我知道他還做着走私文物和洗錢的生意。
至於別的，我幾乎可以肯定還有見不得光的，但具體是什麼，有兩次和森哥幾個得力手下聚會喝酒的時候，我曾經也極其隱晦的打聽過，然而每當我提及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們對此都諱莫如深。
“紙醉金迷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少了一個阿坤而已，過兩天我再派個人過去幫你。”
森哥話鋒一轉，說道：“小天，你覺得這裏怎麼樣？”
“這裏當然好了！”
我環顧四周道：“跟着森哥混，等將來賺了大錢，到時候我也買個這樣的別墅住住。”
森哥哈哈一笑道：“不用將來，從今天開始，這棟別墅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