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驛站中韓爍面沉似水的坐在桌前,腦中回想着剛才街上發生的一幕只覺氣憤難平。正在這時,白芨在門外低低的喚道:“少君,屬下有要事稟報!”
“進來說。”
聽到回答后,白芨推門而入,恭敬地行到韓爍身邊行了一禮后回到“屬下已經查清,今日之事是因陳芊芊醉酒之際與人打賭,是否敢於鬧市縱馬,所以才會正巧被我們安排的人驚馬,以至於少君救錯了人被搶了親。”
韓爍聞言並未放下戒心,緩緩道:“此事蹊蹺,你安排的人怎會分不清二郡主與三公主,二郡主又為何沒按照計劃經過綴錦街?”
“少君,已查實我們與三公主糾纏之際,二郡主確實已行至不遠處,只因前方嘈雜又急於去城主府才轉換了其他的小路,所以並未與我們相遇。至於屬下安排的人,此人乃是新到花垣,此事又發生的實在湊巧…屬下辦事不利,請少君責罰。”白芨瞄見韓爍更加陰鬱的臉色,慌忙跪下請罪。
韓爍垂首沉思片刻,再抬起頭時已是面色如常“既如此,此等不中用之人,殺了了事。”
“是!”白芨領命后又滿腹擔憂的開口道:“少君,這陳芊芊驕縱跋扈,荒唐好色,更是勒令全城的百姓官員稱其為三公主,簡直囂張至極。偏偏是她半路殺出來攪亂了我們的計劃,花垣城主對她寵愛至極,不會駁回她的任何請求,賜婚的旨意不日便會下達,此時該如何是好?”
“已經來了。”韓爍走到窗前,正看到一列迎親的隊伍向驛站的門口前進,隊伍的最前面是一位中年的女官手中捧着一個匣子,想必裏面裝的就是城主詔令了。
思索間隊伍已到驛站門前,迎親隊伍停下肅穆而立,只有女官帶了兩個小廝上得樓來。不出片刻就有人叩響了韓爍的房門。白芨打開房門,女官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走了進來,手中果然拿着一卷明黃的諭旨。
“見過韓少君,請韓少君跪接城主詔令。”
韓爍與白芨聞言整衣下拜。
“城主令,玄虎少君韓爍品貌俱佳,年輕有為,特賜與花垣城三公主陳芊芊為夫”“。女官揚聲宣讀諭旨后,笑容更加明媚,臉上的表情一團喜氣”““恭喜韓少君覓得良緣,接旨吧。”
“謝城主。”韓爍接旨后在白芨的攙扶下緩緩的起身,還彷彿無力般的晃了晃,明顯的昭示他的身體並不強健。
“韓少君,大婚定在明日,迎親的人就在樓下方便隨時伺候,您安心等待即可。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女官言畢,便帶着兩個小廝轉出了房門。
““說什麼伺候,不過是監視罷了。”待人走遠,白芨重新關上房門憤憤的回到韓爍身邊說道:“少君,此事如何是好。”
韓爍坐回桌前眼睛盯着桌上茶杯中冷掉的茶,用手指帶上茶水在桌上緩緩寫了一個“三”字。“既然她想與我成婚,那便成全她吧。白芨,取斷魂散來,明晚我要毒殺陳芊芊。陳、芊、芊,明晚這洞房就是你的修羅場。”韓爍目露凶光,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把“三”字最下面的一橫抹去變成了一個“二”字“然後,我們再按原計劃行事,接近二郡主陳楚楚,完成我們的計劃后就點燃狼煙,到時候玄虎大軍揮師南下,這花垣城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最後,韓爍用力的擦掉桌上的“二”字,臉頰染上興奮的紅色,臉上的野望昭然若揭。
原來,這韓爍入贅花垣的重要原因就是為了治癒自己的心疾。花垣城有一鎮城之寶,喚為“龍骨”,這“龍骨”可解百毒,可醫百病,花垣立城千年只此一根。韓爍明白此物的非同一般斷不會無緣無故給與本就是對手的自己手上,所以才假意入贅,實則意在通過與最有可能繼任城主的二郡主陳楚楚聯姻,套得龍骨的下落,得以偷盜龍骨治癒自己。
“少君英明!”白芨一掃之前的愁容滿面。“這大郡主身患殘疾,三公主冥頑不靈,只有二郡主精明能幹,仁望頗高,只有到了她的身邊,少君才有機會籌謀奪得龍骨。”
“不錯,更重要的是二郡主現今兼任花垣城司軍,依我看這千鈞圖也在她的手上。”說到此處,韓爍語氣頗為鄭重,白芨也是凝重的點了點頭“是啊,這千鈞圖頗為重要,只要有了它,小小花垣便不再是我玄虎的對手了”
千年來,花垣與玄虎烽火不斷,玄虎城男子為尊,從軍者都是身強體健的青壯年男子。花垣城卻是女子行軍打仗,上至一軍統帥下到營頭小兵多為女子,少數的男子在軍營中也只是做一些體力活,並不會衝鋒陷陣。這樣的兵力佈置,玄虎佔據體力的優勢,但在兩城紛爭中竟是敗多勝少,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若究其原因,還是在於第一任的花垣城城主,此人無人知其來歷,但卻身負奇才,短短三年便將南疆三十二族收復,在玄虎及其他對手群狼環伺的情況下自立花垣城,更是敢於天下之先定下花垣城女子為尊的政治格局。花垣城初立之時,其他城池合力欲圍剿花垣裂土而分,沒想到花垣城以十萬紅妝迎戰,絲毫不落下風,花垣兵丁所使用的兵器更是聞所未聞殺傷力極大,配合陷阱計策,最終大勝。聯軍大敗只得與其修好,不敢再犯。第一任城主死前曾留下一策千鈞圖,此中記載無數神兵利器的製作方法,以及無數精妙絕倫的陷阱陣法,這便是花垣抵禦外敵的最佳武器。
千年來風雲變幻無數城池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最終神州大地只余花垣與玄虎兩城並立,勢同水火。十八年前的一場大戰玄虎城司軍蕭定遠與其子戰死沙場,玄虎大敗,只得簽訂條約永不再戰,並約定以城主嫡妻蕭夫人所生之子為質成年後入贅花垣,以修兩城之好,此子便是韓爍。
“只有有了這千鈞圖,父親的江山才坐的安穩,一統神州也就指日可待了。”韓爍摩梭着手中的白色瓷瓶,裏面就是玄虎城的極品毒藥,殺人於無形的斷魂散,暗暗的下定決心。
此時,城主府中。
富麗堂皇的房間中花垣城權力最頂端的女人,花垣城城主正在鏡前閉目養神。城主身着一身黑色的城主禮服,髮髻高高挽起成凌雲髻,髮髻上點綴着以黃金東珠製成的鳳冠,氣質雍容威嚴,讓人望而生畏。此時城主已是四十許的年歲,但是面容依舊端莊嫵媚,如同三十歲的年紀。城主的身後立着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女,少女的臉上未施粉黛,一捧青絲只是簡單的用青玉冠束起,小麥色的皮膚健康富有活力,狹長的鳳目與削薄的雙唇,一襲肩袖藍衫包裹着勻稱健美的身材,整個人的氣質像極了一把出鞘的清風劍。少女站在城主的身後,也是在微微的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城主,三公主已經睡下了。”城主手下最倚重的內侍桑奇,走到城主身邊輕輕的說道。
“知道了。”城主緩緩的呼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目光對上鏡中倒影的少女的雙目,忽然之間就笑了。
“這個芊芊,剛才在眾大臣面前鬧了好大一出,真是讓我頭疼啊。”城主的話似是埋怨,但是語氣卻絲毫不見責難。
藍衣少女聞言也是一笑,“母親不要責怪芊芊,此事因我而起,是芊芊為我解圍,如果不是芊芊如此一鬧,這婚事就要落到我頭上了,母親知道這是萬萬不可的。”想到剛才天澤堂中母親正與堂下文武官員議論政事,芊芊不顧侍衛阻攔一頭闖進來,撲到母親腳邊伏在母親膝上要求母親把她一見鍾情的玄虎城少君許給他那副嬌憨可愛的模樣,藍衣少女也就是花垣的二郡主陳楚楚就笑得更加的溫和,融融的暖意彷彿要從目光中流淌出來。
“哼!她倒好,鬧了一通就醉的睡了過去,什麼都不顧了,要不是楚楚你給她求情,我定要狠狠責罰她。”城主虛張聲勢的說道。
“只是…這之後芊芊的名聲只會更差,到底還是因為我,傷害了芊芊。”陳楚楚皺緊眉頭,語氣擔憂且自責。
城主看着楚楚自責的模樣站起了身,輕輕的握住了楚楚的手,溫柔的解勸“楚楚,你無須自責,芊芊雖然行事大膽,但是也不是一個莽撞無腦的人,她這麼做自有她的用意。你要明白,她的名聲越是不好,對她才越好。”
“母親…”陳楚楚急道
“母親知道你想說什麼。”城主不等她說完便出聲打斷“楚楚,你胸中有丘壑,正直無私,又與芊芊和沅沅姐妹情深,是下一任城主的不二之選。芊芊自幼便是張揚恣意的性子,我不想約束她,沅沅身子又不好,這花垣城只有交到你的手上我才放心。”
“母親,我不能當城主,您是知道的,芊芊才是名正言順。楚楚願輔佐三妹,守護花垣。”陳楚楚滿面哀傷急切。“畢竟我…我是…”
“沒錯,你是他的血脈,但是你也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二女兒,這花垣城的二郡主。”城主的語氣鏗鏘,緊緊的攥着陳楚楚的手,目光堅定。
“母親…”陳楚楚的眼角滑下一行熱淚,投入了母親的溫暖強大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