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

甄真

世錦賽結束后不久,宋顏寧申請的學校也有了新的進展。

她順利拿到了多倫多大學和約克大學兩所學校的通知書,終於讓自己的求學之路暫時有了結果。世錦賽一結束,她也接到了三個新的代言,收入也比以前更好了些。

這一切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身邊的人都替她高興。宋顏寧也在世錦賽結束后委實又忙了一段時間,連世團賽她都沒去,但是忙的很充實,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以後轉眼已經到了六月份,宋顏寧終於得了一點空閑,決定跟着葉賽去旅個游。

說是旅遊,也可以說是“探親”。

宋顏寧跟葉賽提着兩個巨大的行李,坐飛機來到雲南昆明后又坐公交車去鄉鎮,中間倒車倒了好幾次,最後還拖着行李走了好長的山路,饒是宋顏寧這樣的運動員都累得不行,葉賽苦中作樂的安慰她就當是拉練了,兩人走走停停不停的問路,終於在傍晚時分走到了甄真支教的學校。

也是很幸運了。

彼時甄真正在教室門口看學生在小操場玩鬧,看到校門口的葉賽和甄真又驚又喜,而宋顏寧和葉賽看到甄真時差點沒敢認,這又黑又瘦臉上還有兩坨高原紅的妹子跟當初在北京那個皮膚白□□嘟嘟的小姑娘差得太遠了。

偏偏這位高原紅姑娘無比自來熟替她們拉過行李:“你們怎麼不早打個電話,我也可以去接你們……哦對了,我這裏也沒信號,你們打了我也接不到。”

宋顏寧和葉賽面面相覷。

是甄真沒錯了。

宋顏寧跟葉賽跟在甄真後面,承受着小朋友們的注視洗禮,兩人手腳僵硬,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宋顏寧跟葉賽跋山涉水的來這裏,自然是為了甄真。

一年前,甄真研究生畢業后參加了為期兩年的支教,決定來雲南山區支教兩年。當初她做這個決定之前頭一遭沒跟任何人說,到了確定以後才告訴了葉賽。葉賽這麼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人也嚇了一跳,沒想到甄真以前說去支教竟真不是開玩笑。

甄真來雲南這一年,跟葉賽她們的聯繫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一共就打了三次電話,前兩次還因為信號不好說了幾分鐘就掛了。

就知道一件事,甄真支教這地方大環境挺艱苦的。

通了幾次電話,葉賽打算來這裏看看,宋顏寧知道她的想法,還非要跟她一起來,這就拖到了世錦賽以後。

甄真帶着宋顏寧和葉賽到了她的宿舍——她的宿舍就在學校里。甄真有課,帶她們來宿舍以後就趕緊回教室了,留葉賽跟宋顏寧在小屋子裏不知所措。

整個屋子面積很小,地面還是板磚的,屋裏的大件兒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洗臉架。葉賽掃了掃那張一米寬的小床,床上面的蚊帳用繩子左掛一下又牽一下的勉強撐起一個空間。桌子是教室里學生都用的那種矮桌,堆了不少書本,桌子矮,前面放了個小馬扎。唯一的插座旁邊是一個很小的電飯鍋。

葉賽摸了摸床單,有點潮,她直起身來掐着腰長長的嘆了口氣。環視了一下四周,沒忍住,又嘆氣。

宋顏寧一屁股坐到床邊揉了揉又疼又酸的腿:“你也趕緊坐吧,別挑了。”

“我不是挑,”葉賽也坐下來,“我就是覺得甄真這孩子,雖說不是養尊處優,可從小到大也是沒洗過碗沒做過飯的主兒,我都想不出來她在這咋過的。”

“是哦,”宋顏寧贊同的點點頭,“所以我還挺佩服她的。平時她膽子又小人又內怯怕生,竟然真的決定來這支教,主意夠大的。”

葉賽眼睛眯了一下,沒說話。

甄真上完課時間已經不早,她重回自己宿舍,看到宋顏寧和葉賽在床上已經睡著了。她沒叫醒兩人,到外面跟同自己一起在這裏支教的女孩一起去村裡換了一點肉食。宋顏寧跟葉賽本來就餓,聞到那點香氣都醒了。

“醒啦?醒啦去洗洗臉,吃飯了!”甄真大聲的招呼她們。

床上還沒完全清醒的兩人抓着蓬亂的頭髮一臉茫然。

葉賽能感覺出甄真的那點不對勁。

她看起來興高采烈——應該的,畢竟她們來看她了嘛。但她說了很多話,她聲音比以前大了許多,問了很多問題,在吃飯的時間裏她的嘴幾乎沒停過。

葉賽罕見的惜字如金,倒是宋顏寧見了甄真親切,一反常態的開了話匣子,兩人咕嚕咕嚕說了好多話,吃完飯還沒說完,三個人一人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門外,看天空綴滿星星。

葉賽聽宋顏寧跟甄真聊了半天比賽,聽甄真跟宋顏寧說了半天她的學生,在兩人口乾以後還體貼的一人遞了一杯水,終於等到她倆把話說累了。

“顏顏,”葉賽看向宋顏寧,“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宋顏寧這時候聊得正興奮,現在被點了名要去睡覺自然是掃興的,她有點不甘心:“還早呢。”

“去睡覺吧,”葉賽堅持,“今天你享受特殊待遇,睡那張床,快去吧。”

宋顏寧感覺葉賽似乎是有話要跟甄真說,她猶豫了一下:“那好吧……”

說的不甘不願,走得慢慢吞吞,但葉賽沒阻止她,甄真也沒叫住她,宋顏寧到底是回房間了,甄真還體貼的給她帶上了門。

然後甄真又坐下來,這時候只剩了她跟葉賽了,蚊子咬了滿胳膊的包。

“你們來了我真的太開心了,你不知道,我剛來那幾天可不適應了,我還記得我那時候三天就吃了一頓飯,一天睡不了四個小時,我都懷疑我認床……”

“所以到底為什麼來支教?”葉賽突然問道,然後拍死一隻吸血的打蚊子。

“我很早就想了啊,我不是以前跟你說過嗎。”

“難道沒有陸一非的原因?”葉賽突然反問道。她咬字清晰,雖是問句卻說的不容置喙。

一瞬間,甄真的臉僵住了,但很快調整過來:“你果然知道了呀。”

“打從你來這的時候我就奇怪了,”半晌沒說話的葉賽看着不知所措的甄真,再度說道:“你剛走沒多久陸一非來找過我,問我你去了哪。”

甄真臉色有點蒼白。

但她還是強打了精神解釋:“我當初跟他說了的,看來他以為我是開玩笑。”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葉賽面沉如水,“因為他有別的女人?”

“哪呢,”甄真短促的笑了一下,她抓了抓頭髮,臉色漸漸灰敗,“我覺得我才是那個不長眼的人呢。”

葉賽:“……”

“但是確切的說,我真的沒跟陸一非正式交往過,我發誓。”甄真盯着葉賽的眼睛說道。

葉賽神色未變,只點了點頭,顯然並不意外。

“我跟他最多是看過幾次電影吃過幾次飯,的確有段時間相處比較密切,但是他從沒說過喜歡我。”甄真輕聲說道,然後笑了笑。

她說完這些話,覺得輕鬆了不少。這時候,她不用考慮宋顏寧是不是聽這個不合適,不用考慮葉賽會不會笑她自作多情。那些在這一年裏讓她輾轉反側的想法和回憶,終於漸漸說了出來。

“不過很奇怪,我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的,知道跟他是沒可能的,可最後還是難過的要死。的確衝動是魔鬼,我就決定來支教,我就是想來到一個沒有一個人認識的地方好好反思一下。”

“順便離那個陸一非在的北京遠一點?”葉賽接了一句。

“……啊。”甄真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撓着頭髮笑了笑。

“我不知道他怎麼跟你說的,其實很簡單,有一次我借了他的攝影機,然後想還給他,給他打電話,然後聽到一個女聲。”

甄真顯然心裏不安,她不停的擺弄自己的頭髮。

“我就挺驚訝的,那時候腦子也渾了,就說自己打錯了。連那天晚上他打電話過來我都一句話沒說那個女聲是誰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自欺欺人?我也覺得。”

“不過我很快就見到了那個女孩,因為說好了第二天去他上班的地方把攝影機,我就在他律師所樓前面看着他出來,然後看到一個女孩上去抱着他的胳膊。那個女孩……很漂亮,我頭回見到有女孩子穿那種白紗裙還能穿的那麼優雅的,特別有氣質,跟陸一非站在一起特登對。”

“我跟你說,我都沒敢上前把攝影機交過去。後來就交給他們那裏的前台了。”

“這大概是三四月份的事兒吧,再後來……他就有段時間沒聯繫我了。再然後,我去冰場,又看見了那個女孩,跟他一起,送他小侄女來滑冰。”

說到這,甄真茫然的眼睛聚焦,她看向葉賽:“你說,既然那個女孩能跟他一起見他家人,那一定是關係很親密了吧。所以我就覺得我該識趣點,正好那時候快畢業了,就報名來了。”

“其實現在想想,還是因為自己想得太多,”甄真說著低下頭,腳尖在地面打轉,“現實里狗血的事兒多,可言情小說的情節沒幾個,還是自己想太多了。”

葉賽聽她自我調侃,要不是她聲音漸漸哽咽,她真以為甄真已經走出來了。

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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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映象Ⅲ·逐鹿[花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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