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邊陲之鎮。
俊秀的少年登上了那家小酒館的說書台。
要說一段應景的,應什麼景?
大漠孤雁,樓蘭五千鐵蹄直奔邊陲之鎮八方!
“諸位看官,小子初來這八方鎮,先在此給各位行個禮,望着咱們八方鎮上的勇士,這漫天黃沙不由得想起了曾經聽聞的一個故事,今天就給諸位說說。”
少年聲音充滿感染力,很清脆卻能穿透人心。
“天漢初立之時,在徹底收服內地恢復精氣神後派陳湯大軍掃蕩域外蠻夷,陳湯大軍威視不可阻擋,僅僅數年就掃平了域外蠻夷致,使四方朝服,陳湯更是在覆滅當時四夷最強的匈奴后發出了:犯天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壯語,之後天漢設立了西域都護府,我們要說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陳湯大軍班師回朝後不久。”
少年不急不緩先是介紹了故事的背景,年歲不大但聲音卻彷彿經歷過無盡風霜充滿古老的韻味!
酒館掌柜眼睛一亮。
好傢夥,果然是祖傳的手藝,這一開口就知道這為年輕的少年是個會說的。
酒館的酒客們此時也支棱着耳朵聽着少年講述那曾經的故事。
“這塞外蠻夷記吃不記打,陳湯大軍一走,被近乎滅族的匈奴就再次聯合起來開始在邊關作亂,這是一位耿姓將軍站了出來。”
少年說道這裏看了一眼酒館那位耿校尉笑了一下。
似乎是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耿校尉喝酒的動作有一絲停頓,而後彷彿無事發生一樣繼續。
“這位耿將軍可不一般,他姓耿名恭,雖出身貧寒,但為人仗義一身武藝更是不凡,天漢七十四年十一月,騎都尉劉張出兵攻打車師,請這位耿恭將軍擔任司馬,和奉車都尉竇固以及耿恭堂弟駙馬都尉耿秉打敗並使車師投降。朝廷開始在邊關設置都護、戊己校尉,耿恭便被任命為戊己校尉。”
天漢繁華,百姓對於朝中的官職也是略知一二,但是對於其來歷,卻無幾人知道,在做的酒客包括酒館掌柜都是第一次聽說,原來這都護和戊己校尉還有着這樣的由來。
少年年紀輕輕卻知道如此歷史,看來今天這斷書不會太差。
在場酒客就着小菜,一時間喝的興起。
少年充滿韻味的話音也在酒館緩緩流轉:
“翌年春天,耿恭率數百人駐守車師后國之金蒲城,牢牢卡住天山通往匈奴的咽喉,與駐紮在車師前國之柳中城的同僚關寵互為奧援,防備匈奴侵入我天漢西域北道,然匈奴擾我天漢安寧之心不死,聚集了兩萬殘部把金蒲城圍得水泄不通。”
眾人聽到這,知道交代了這麼半天故事終於開始進入正軌了。
“然我天漢將士豈會懼怕一群塞外蠻夷,耿恭臨危不懼,站在城頭對匈奴大軍喊道:”
少年說道這裏突然改變聲音:
“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
明明是個尚未加冠的少年卻發出一個鐵血漢子的聲音。
這一手技驚四座。
就連一直穩坐櫃枱的掌柜的打算盤的手都人不注一抖。
“我滴個親娘咧,這小哥眉清目秀還有這本事?”
一個濃眉大眼的糙漢子忍不住叫出了聲。
但是鄰桌一直嫌棄吵鬧的儒生這次卻沒有開口呵斥。
無外乎,子曰:這活當賞!
若是擋個帘子,看不見少年的身影,眾人都會以為這是一鐵血漢子在說話。
喊完之後,少年再次換回原來的聲音:
“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對方,咱們天漢的箭可不一般,一旦射中則生不如死,匈奴一群塞外蠻夷不知我天漢神威,自然不信,繼續攻城,至射程內,天降劍雨,匈奴殘部鬼哭狼嚎。”
少年再次像眾多酒客展示了他的拿手絕活,一時間戰場的喊殺聲,匈奴士兵的鬼哭狼嚎聲回蕩在整個酒館。
“匈奴潰敗暫時退去,到了晚上,匈奴大軍經過處理的傷口卻突然開始潰爛,無論軍中巫醫如何抑制也不能緩解,一時間慘叫再次響徹整個匈奴陣營,而此時趁着夜色,耿恭校尉親率數百守軍前來截營,將匈奴衝殺得哭爹喊娘,匈奴潰敗拋營離去。”
“好!”
少年說道這停了一下,一時間酒館中的酒客皆是歡呼。
都驚嘆於故事裏耿恭的神威,一股流淌於血液里的榮耀讓它們熱血沸騰。
就連塞外胡商眼中也樓露出對天漢的遵從以及嚮往。
少年就這樣坐於高台,將眾人的表現一一收入眼底。
那噙着淡淡笑容的面孔不禁引人好感。
眾人歡呼后就都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知道,這書不可能這麼短。
果不其然,少年眼見眾人停止歡呼就繼續開講述:
“匈奴被數百人攔下自然不服,於是聯合同樣賊心不死假意臣服的車師再次發動攻擊,耿恭提前受到消息,知道以他僅僅三百的兵力絕對守不住金蒲城,旋即把部隊帶到了漢軍修建的一個要塞,依山傍水,地勢險要,宜於久守的疏勒城。”
“剛到疏勒城不久,匈奴和車師的聯軍就率軍將其包圍,匈奴車師聯軍九萬眾,而當時疏勒城的守兵不足五百。”
少年說道這衝著酒客們一笑,看着那一口森白的牙齒所有人沒由來的一激靈。
“攻城戰開始了,匈奴車遲聯軍佔據絕對優勢,但我漢軍神勇,死傷無數,就是攻不下城來。他們於是變強攻為久圍,把河流上游給截斷了,意圖渴死我漢家神將。
但我漢軍之兵自有神鑄,耿恭下令打井取水,打到十五丈深,仍不見水。耿恭呵斥土地。”
少年再次改變聲音:
“我乃天漢戊己校尉,今日困守於此,下方土地是何居心安敢斷我漢軍水源。”
“話閉,地面水如泉涌,守成將士皆乎天漢不朽。”
“好,區區塞外蠻夷也敢進攻我天漢,連這腳下土地也畏懼我漢軍神將。”
一大漢聽的熱血沸騰忍不住拍桌大呼。
“小二,給這位小哥來碗沉窖的好酒,記我賬上!”
一位豪商更是大手一揮開口對一旁的小二開口。
“有酒怎能無菜,在上幾碟小菜,小哥潤潤嗓子邊吃變講。”
酒店裏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少年微笑着向打賞的豪客們致意。
待到小二上了一碗酒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匈奴車師聯軍的詭計失敗,只能繼續圍城,這時消息也終於傳到了朝中,但是正真當時天子駕崩,新帝未立,出兵救援之事就被脫離下來。”
少年說道這語氣變得越來越低沉。
“疏勒城守軍被圍困數日早已斷糧,只能講弓弩上用動物筋腱做的弦和盔甲上的皮革等都統統煮了吃了,戰士們一個個死去,但要塞仍然沒有陷落,天漢大旗高高飄揚。匈奴人也精疲力竭,竟然妄圖招降我天漢將軍。
許諾讓耿恭當他們的白屋王,賞賜美女妻妾,耿恭大怒將使者抓到城頭,一刀砍下頭顱,然後用火烤其肉大口撕咬對城下喊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爾等有何資格在我大漢疆土封王。”
“匈奴車遲之人肝膽俱裂,跪倒在地,一片哭聲。”
“此舉,斷掉了匈奴人最後一個幻想,他們瘋狂地攻城,想殺光我城中天漢所有士卒百姓,耿恭神威,率領百姓繼續守城,但是人員卻極具減少,這時朝中終於選出了新帝。”
“洛陽,章帝與眾大臣面對救援展開了激烈爭論。”
少年再一次展示了他那神乎其技的能力。
連續數種不同的聲音隨着不同的話而改變:
“啟稟陛下,匈奴殘黨聯合車師發動數萬大軍攻打西域,圍困疏勒城,戊己校尉耿恭率幾百勇士苦守半月請予馳援。”
這是一道忠厚有力的聲音,眾人猜測這應該是當時某位大臣。
“已過數月為何現在才報?”
這是一道年輕的聲音,從對話當中酒館眾人猜測着應該是當時的皇帝。
“陛下,耿恭神勇,但是匈奴聯軍數量眾多,懇請陛下馳援。”
第一道聲音再次傳出。
“陛下,不可。”
這時第三道聲音傳出:
“鮑大人,你也知疏勒城守兵不過千,將唯有戊己校尉耿恭一人,如今已經抵抗匈奴車師聯軍半月有餘,怎會有人尚存?”
生硬再次改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
“陛下剛剛繼位,外族本就虎視眈眈,州內更是不平靜,正是用人用錢之際,此去開銷甚大,且耿恭部殘存幾率百不存一。得不償失啊。”
第一個出現的聲音再次傳出:
“疏勒城乃我天漢邊界,耿恭部更是在為我大漢死守疆土,朝廷怎能將其棄之不顧?”
“鮑大人就算耿恭部仍存,從玉門關發兵,也需翻閱天山天險,一路上還要遭受其他蠻夷的侵擾,這一路恐怕就要折損數千人,這些士兵就不是為我天漢抵禦外敵,就不是為我天漢守衛疆土?他們就不是我天漢子民?他們也有父母親,就為了可能已經成為枯骨的數百士兵?值嗎?”
這話說完,少年沒有在急着開口。
酒館的酒客們也全都動容,本想對阻止出兵大臣恨之入骨的人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他們聽故事的知道疏勒城有人還活着,還在為天漢奮戰,可是當時朝中正值新帝繼位,本能就不穩定,為一個可能戰死的三百人出兵真的值嗎?就算是再座很多精明的商人也算不明白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