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潛伏”來的答案

我跟在許哲凱後面慢慢地走着，我很慶幸今天穿了一件連帽薄外搭，為了不讓許哲凱發現我，我也顧不上形象，把外搭的帽子罩在了頭上。

茶樓的服務員有些差異地看着我，我也顧不上尷尬不尷尬了。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隨着許哲凱走上了二樓，他進了一個包間，我小聲地問跟在我身後的服務生，旁邊這間有沒有人，他說沒有，我就點點頭閃身走進了許哲凱旁邊那間包間。

這個茶樓的裝修很古樸，妙的是它幾個包間之間雖然有一定的封閉性，但相鄰的兩個包間還是有一些鏤空的裝飾，而裝飾旁邊還有一個長長的屏風，可以拉開，也可以作為藏身之所。

我和滿意這個設計，坐在了屏風的一側，順着鏤空的牆壁，可以看見許哲凱在隔壁包間裏坐着，再沒有其他人。

我小聲地向服務生點了一壺普洱。

這時聽到許哲凱招呼服務生過去，點了一壺正山小種。

茶不一會兒就上來了，我慢慢地抿着，用眼睛往隔壁房間瞟着。

過了大概十多分鐘，一個身着一身黑裙的女子進入了許哲凱的包間當中。

那女子頭髮燙着大大的波浪卷，妝容很濃，我透過鏤空的牆壁看着這個女子，心跳漏了一拍，這人，不是季楊，還能是誰？

我隱隱約約看到季楊沖許哲凱露出了一絲微笑，大聲地打着招呼：

“你來的挺早啊！我住在這旁邊都沒有你來的早。”

原來季楊就住在旁邊的那個連鎖酒店。

“坐吧，我點了一壺正山小種，你喜歡喝什麼，自己跟服務生點就行。”

許哲凱是背對着我這邊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中，我聽不到什麼情緒。

“呵呵，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還是不記得我喜歡喝什麼品種的茶。”

季楊說。

“現在就沒有必要再糾結這些了吧。”

許哲凱繼續說著。

“我知道，糾結也沒有用。”

季楊回應着，她坐在許哲凱的對面，由於許哲凱的遮擋，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能聽見兩個人的談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次來北京，準備待多久？”

許哲凱問。

“之前訂的是大後天的票，但是今天找完你，說不定會有變化，有可能就不走了呢。”

季楊說。

原來，今晚是季楊主動約的許哲凱。

“你明知道不會有什麼變化的。”

許哲凱的聲音很冷。

“是嗎？許哲凱，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冷淡呢？之前你和沈依一在一起的時候，就從不正眼看我，後來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和你單獨相處一段時間，你還是基本沒什麼話跟我說，我就那麼讓你討厭嗎？”

“季楊，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大學的時候我不是不正眼看你，我尊重你，欣賞你，把你當成一個很優秀的同學相處，只不過，我不能接受你成為我女朋友而已。”

“那你後來和我在一起，都是為了安慰我？一點兒喜歡都沒有，是嗎？

季楊問。

聽到這話，我的心一下子懸起來。什麼？季楊說什麼？許哲凱跟她在一起是為了安慰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再往屏風一側貼近了一點兒，繼續聽着兩人的對話。

“季楊，前幾年在美國，你病情好轉，我真的很為你高興，我也很感謝，你能主動了結咱倆那不算關係的關係。前兩天你來找我，說是你徹底想通了，徹底恢復了，徹底放下了，我想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哲凱的話徹底把我弄糊塗了，病情？季楊生病了？原來大學的時候也沒聽誰說過呀，她一直不都是挺健康的嗎？沒看出來她生病呀？不算關係的關係？這又是什麼意思？

季楊半天沒有說話，我透過屏風，往那邊小心地看了一眼，但為避免他們發現我，我沒敢有太大幅度，只看到季楊似乎是正注視着許哲凱，一言不發。

我的心也跟着焦躁不安起來。

許久，季楊終於開口了：

“你爽快地答應我來這見面，就是為了聽我告訴你，我徹底恢復了，我徹底放棄了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陪在我的身邊就那麼難熬嗎？”

“你應該知道，我自己的感受都無所謂，我更在乎的是你是不是真的放棄了傷害依一的想法。”

許哲凱提高了聲音，冷冷地說。

什麼？！我更加震驚了！傷害我的想法？季楊要傷害我？怎麼傷害？她把許哲凱從我身邊奪走，不就是最殘忍的傷害嗎？

“哈，你果然還是最在乎她，如果不是我當初說要對沈依一下手，你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分手，勉強和我在一起的吧？”

季楊冷笑着說。

等等！這信息量太大了！對我下手？難道他們口中的傷害竟然是最表面，最直白的那個意思？不會吧？！季楊……她……她居然動過幹掉我的念頭？！怎麼可能！瘋了嗎？！

“沒錯兒，我跟你說過，我寧可離開她，寧可錯過她，寧可讓自己度日如年的待在你身邊，我也不允許你傷害她。希望你能夠理解。”

許哲凱說。

……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我從他們的談話當中大概理清了這當中的思路。

季楊當初用傷害我為要挾，讓許哲凱從我身邊離開，跟她在一起。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許哲凱為什麼就能聽她的呢？除了離開我，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嗎？想擺脫季楊應該還有別的方式吧？即使是季楊想要傷害我，他大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報警啊，怎麼會季楊讓他離開我，他就離開了呢？

我實在是想不通。這種感覺很難受，我好像明白了其中的一點真相，但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這種懸着心的感覺很不舒服。

又是長久的沉默，許哲凱和季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陷入到一片死寂當中。許久，許哲凱開了口：

“季楊，你也知道了，我現在回了國，回了咱們學校，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什麼回到這裏的。我虧欠依一太多了，雖然當初我離開她，是為了保護她，但是，她完全不知情啊，在她看來，我就是把她拋棄了。你都不知道，我回來找她的時候，一開始，她有多抗拒，她有多怨恨我，終究是我對不起她，我們之間錯過太多美好了，這麼多年，她過得得多傷心。”

聽着許哲凱的話，我的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着轉，雖然不太清楚他這話當中的一些緣由，但還是泛起了一種莫名的委屈。

一陣沉默后，季楊嘆了一口氣，開口了：

“對不起，許哲凱，其實還跟你和依一說對不起的人是我，當初是我太偏執了，所以才會有那種錯誤的想法和做法，我非常感謝這麼多年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幫我維護着我的形象，我知道這也和我媽媽找你談有關，但我還是很感謝你，畢竟讓你放棄沈依一，真的太難了。我當初允許你離開，就是因為我突然意識到，讓我放棄你我都做不到，讓你放棄沈依一，你又該多心碎，我的愛太自私了，可是，無論我怎麼自私，怎麼努力，你都沒有辦法愛上我，我真的是儘力了，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事情，是我努力也換不來結果的。”

我沒有想到，那樣高冷的季楊能說出這些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呢，你今天找我是什麼意思？”

許哲凱問。

“我就是想告訴你，年底我就要回美國了，我還是覺得那裏適合我生活，畢竟認識我的人少，我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也更加自由。另外就是……我想告訴你，我前一段時間去複查了，大夫說我現在基本上已經恢復正常了，只要沒有什麼大的刺激，基本不會複發。其實，也是我自己想清楚了，一直把你綁在身邊，你不幸福，我也不會幸福，還不如就此放手，可能我們都會好過一些。”

聽到季楊的話，我突然心一緊，她真的生過病？什麼病呢？那麼嚴重，還能恢復？而她說的這些，又意味着什麼呢？

我能感到隔壁的許哲凱應該也是有些驚訝，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你的意思是，對我徹底死心了？”

“沒錯兒，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季楊答着。

“那……沈依一呢？你還會不會……”

許哲凱欲言又止。

季楊笑了，說：

“都說關心則亂，我看你是關心則傻，我都已經對你死心了，難道還會對沈依一再做些什麼嗎？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不管不顧的病人了，我不可能為了傷害沈依一而搭上自己的人生，放心吧，你可以放心地和她在一起了，至於咱們倆之間那個秘密，你也大可以告訴她，我想，你們現在應該還沒有重新在一起呢吧？”

季楊的語氣透着輕鬆，和剛進屋的時候一點兒都不一樣。

“是的，你也知道，依一是一個很有想法，很有原則的女孩子，有些事，不說清楚，她不會跟我重新開始的，何況，不確定你的狀況，我也不敢拿她的安全做賭注，在依一那裏，我永遠輸不起。”

許哲凱說。

“行了，行了，我今天叫你來可不是聽你跟我說這些的，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在用你們倆的感情刺激我，說不定我反悔了呢。”

季楊笑着說。

“你不會的，這麼長時間了，雖然我沒有真正和你在一起，但我還是了解你的，一旦你做了什麼決定，就肯定是考慮再三的最終結果，不會再有變故。”

許哲凱篤定地說。

“呵呵，聽你這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接，最了解我的人卻不是最愛我的那個人，這就是人生吧。許哲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季楊輕聲說。

“問吧。”

“如果，大學的時候，沒有沈依一的出現，我們有沒有可能？”

聽到這裏，我笑了一下，站起了身，沒有聽許哲凱怎麼回答，就走出了包間，下到一樓結了賬離開了。

不是對許哲凱的答案沒有好奇，只是，這一晚上的“潛伏”，我已經基本了解了我想知道的事情了，這已經是個意外之喜了。

至於季楊的最後一個問題，無論許哲凱回答“有可能”或是“沒可能”，都是他的自由，我沒必要再聽。

我現在整個人都很激動，走在微熱的夏夜中，身體居然有些激動的發抖。許哲凱不久就會來找我了吧，我和許哲凱的感情，應該要有個結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