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三月春風徐徐,柔和的風從雕花的窗外吹入,送來陣陣楠木清香。
盛明歌匆匆到來,又匆匆離去,盛如意沒過多理會她這位天之驕女一樣的嫡姐,她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走到灌滿春風的窗戶旁,微微向前傾身關窗,關緊窗戶的剎那,春風從她袖子裏灌進去,吹得柔軟飄逸的袖子飄飄欲仙。
“還不起來,地上不涼么?”盛如意從春光中分了絲眼神給鶯兒,鶯兒起來,滿臉沾着淚痕,看樣子被剛才的事情嚇得不輕。盛如意眉尖微蹙,卻冷下臉,一句話都沒安慰鶯兒。
她要等鶯兒自己緩過勁兒來,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次惹惱的是盛明歌,尚且有迴轉餘地,下次惹惱的是陛下、皇后,就沒轉圜餘地了。
鶯兒抽噎着,從盛如意長久的靜默中反省過來,抽抽搭搭道:“側……小姐,這還是太子府,她就敢如此猖獗,等回了盛府,她不知更要輕狂成什麼樣兒……”
盛如意見她安分下來,把要帶出太子府的嫁妝首飾盒交給她:“她是宣平候府嫡女,你以為她不成體統,毫無規矩?”
鶯兒暗道難道不是嗎?哪兒有這樣張牙舞爪,動輒打人的嬌小姐
盛如意在她面前掠住腳步:“適才屋子裏有何人?”
鶯兒遲疑道:“有小姐,有奴婢,還有二小姐和她的奴婢……”
鶯兒心裏有剎那明悟,杏眼圓睜,盛如意眸子似浸染了一層冷霧般看着她:“這便是了,既然屋子裏除勢弱的你我之外都是她的人,她哪怕言語辛辣張揚跋扈,難道還能傳出去?她沒打你,是因為打完你你臉上的證據太明顯,但是話語有如穿堂風,說了就說了,誰還能拿她怎樣?”
道理不難,鶯兒稍微一想也就能明白,她之前之所以想岔,不過是所見貴女大都溫柔嫻雅,哪兒像盛明歌那樣咄咄逼人。
盛如意提醒道:“鶯兒,你跟我近三年,太子府中人丁簡單,你沒見過太多事,但要記得,我能救你一次,卻不一定能次次來得及救你。你更要記得,不要輕易小瞧你的任何一個對手,鶯兒,你可信,適才她咄咄逼人,如同與我水火不容,但是到了外人面前,她必定笑語晏晏,不會有任何不得體處?”
說白了,就是盛如意如今身份低微,高高在上的盛明歌有什麼理由違背本性在私下和她相處時還注重儀態?
若以此信了盛明歌是個蠢貨,則是對敵人的輕視,對自己的殘忍。
鶯兒怎麼不相信盛如意,她知道自己給盛如意惹了麻煩,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我知道了,小姐。”
鶯兒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紅木描金妝匣:“小姐,我們……這就出去了嗎?”
“嗯,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盛如意率先走出去,藕色長裙小弧度飄搖,白玉做成的禁步下墜着幾線珍珠,珍珠的瑩潤和她勝雪的肌膚相互輝映。
從前的太子府人丁簡單,但現在太子府被盛明歌母女盯着,無時無刻不想着太子府的潑天權勢富貴,可不是個是非之地?
盛如意走出自己的院子,藕色的長裙也被淡金的陽光灑上一層粼粼的金色。
驟然大盛的陽光讓盛如意微眯眼睛,此時陽光底下正站了幾個青衣的小廝,面前還擺了幾隻大開的大箱子。
那箱子不是別的,正裝的是盛如意的嫁妝。
盛明歌也站在一旁,絕美的臉令人見之過目不忘,眉目哪怕只是淡淡含笑,也像含着高貴動人的風情,紅色的春衫更是如同烈火,使男人充滿了征服感。
盛明歌見到陽光下的盛如意,朝她綻開一個微笑。男人見了只知容色動人,只有不被這美色所惑的女人見到,才能看出盛明歌眸下隱藏的惡意。
盛如意微眯眼睛,打開的箱子,太子府的僕人,看好戲的盛明歌……
“你們怎麼亂動我們的箱子?”鶯兒見到盛如意箱子裏的嫁妝被翻得亂七八糟,氣得臉色漲紅,像老鷹護崽一樣衝過去,心疼地看着箱子裏的東西,朝小廝們呵斥道:“誰允許你們亂動東西?”
小廝們臉色為難,不敢出聲。
太子府總管德喜神色勉強地看了不遠處站得筆直的盛如意一眼,道:“這……鶯兒姑娘,你先別急,府中發生了一些事情。”
德喜自然不是給鶯兒面子,而是給曾經太子府的女主人——雖為側妃,卻行管家大權的盛如意麵子。主子們的事情他管不了,但是盛如意之前在太子府的品行,令這個總管心服口服。
“什麼事情能讓你們動側……小姐的箱子?”鶯兒感受到莫大的屈辱,女兒家的嫁妝,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以這麼不得體的方式翻開,甚至沒知會過主人一聲。
盛明歌款款上前,她果然一改之前私下裏的飛揚跋扈,笑意悠然,朝盛如意道:“妹妹,此事你不能怪總管,只是因為太子府忽然失竊,丟了一支點翠東珠鎏金鳳簪,旁的簪子也就罷了,但這簪子本是貢品,上邊兒的東珠更是只有命婦能帶,所以,大家都在找這簪子。”
“所以,你們拿我當賊人,翻開了我的箱子?”盛如意詢問,德喜總管已經不敢看她。
曾經的太子側妃,如今的候府庶女竟然被當成賊人,在和離出府的當天被翻開自己的嫁妝箱子,搜得乾乾淨淨。
鶯兒真快氣得牙齒髮冷,這太子府好生過分。
她的小姐是貪那一支簪子的人?若是貪這些財物,當初怎麼可能嫁到搖搖欲墜的太子府來?可恨如今太子府重新起複,便瞧不上小小的侯府庶女,瞧不上和離便罷了,居然這麼折辱人?
一個和離的名聲不夠,還要小姐背上賊人的名聲?
盛明歌聽到“賊人”兩字,心中不可抑制地浮起些快意,她好似已經見到盛如意狼狽離開太子府,淪為全京城笑柄的那一天。
盛明歌不喜歡盛如意,盛如意未嫁之時,她就不喜歡了。家裏其他庶女都巴結着她這個嫡女,只有盛如意不巴結,那樣氣定神閑的模樣,無端讓人厭惡。
之後,盛如意撿了她死活不要的親事,嫁給那個即將被廢的太子時,盛明歌更快意,眼巴巴等着太子被廢,盛如意也和他一起嘗嘗被圈禁的滋味。沒想到,盛明歌等了三年,等到的卻是太子傷好,重新蛻變成了那顆最耀眼的明珠——壓得其餘皇子抬不起頭來的未來帝星。
昔日那個卑賤的庶女,搖身一變成了堂堂太子側妃,踩在她的頭頂上。日後太子登基,說不得還會變成貴妃,倒是把她給比到了泥地里。
盛明歌自幼便知自己美冠京城,出身高貴,怎麼能甘心被樣樣不如她的盛如意踩在腳底?她於是立即讓母親帶着她前往太子府,她對着太子說,三年前他遇刺時,在山洞裏和他共同面對生死的人是她,只是當初怕承認此事壞了女兒家閨譽,才不敢承認。而盛如意,則是當初害得太子遇刺的那個女子,太子為了救當初昏迷的盛如意不被山賊帶走,這才會脫離明衛暗衛的保護而遇刺。
盛明歌說的不是假話,太子也知道——因為等太子眼睛好后,睜開雙眼,便認出了盛如意不是當初救他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導致了他一切悲劇的人。而當初在山洞裏相互扶持的盛明歌,是支撐太子渡過人生中最漫長夜晚的光。
於是,愛恨顛倒,情意翻轉,和盛如意和離,再尋個良辰吉日同盛明歌續緣,似乎成了理所應當。
如今盛如意已經和離,但盛明歌還覺得不夠。
別的人還以為是她盛明歌靠着美色勾引了太子,半點不知她才該是太子的金玉良緣。盛明歌心高氣傲,哪怕別人嘴上不敢說,光是心裏這麼想,也足夠盛明歌抓狂。
所以,今日盛明歌一定要壞了盛如意的名聲。她要給別人造成盛如意被和離是因為她品行不端、眼皮子淺的印象,而她盛明歌花容月貌、身份貴重,被太子屬意是正正噹噹,絕非用的不正經的手段。盛明歌心高氣傲,貪婪無比,實際的好處和美好的名聲,她全都要。
若是盛如意成了小偷,一個小偷,被和離……難道不應該嗎?盛如意沒有做錯什麼,但是母親教過她,誰擋了她的道,誰就該死。
現下瞧着盛如意那張面容,想到待會兒她的絕望,盛明歌心中舒暢,皺着眉頭道:“妹妹,不是拿你當賊,只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想着太子府如今因賊人的事手忙腳亂,便是為著體恤下人,我們也該主動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檢查,同時證明我們的清白。”
“但卻沒想到妹妹你的箱子裏真有那鳳簪……”盛明歌唱念做打俱佳地輕紅了眼眶,像是對盛如意有着萬分失望:“妹妹你也太糊塗了,你怎麼能真的拿太子府的鳳簪?那鳳簪雖貴重,但我們宣平候府又不是沒有,你若真喜歡,我給你一支又如何,你何苦去做這樣雞鳴狗盜之事?”
果然,盛如意看到開箱時的預感成了真,盛明歌在這裏等着自己。
盛明歌字字句句給盛如意定罪的同時,還不忘抬了自己的大度。
鶯兒是盛如意的貼身丫鬟,最清楚盛如意是什麼人,有沒有做過什麼事,見到這偷竊的罪名安到盛如意身上,她哪怕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也忍不住道:“你胡說,小姐沒有!”
盛明歌揚起頭:“你是你小姐的丫鬟,自然向著她。你家小姐的箱子裏有鳳簪,是我們所有人都見到的事情!”
鶯兒一噎,她知道不是盛如意,但是現在被栽贓得死死的,她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慌亂間,她瞥到盛如意,只見盛如意目光毫無波瀾,鶯兒的心也下意識平靜下來。
“鶯兒向著我,是情急護主,但二姐你好似親眼所見我偷竊簪子,心急到字字句句都恨不得我立馬認下罪名,卻很奇怪。”盛如意幽涼的冷眸直射盛明歌,“論理,你並未親眼見我偷竊鳳簪,何故如此心急篤定?論情,你我乃姐妹,那箱子並未時時刻刻在我身旁,也不免是有人故意將鳳簪放入我箱子內,你不主張細查其中究竟,甚至連辯駁的機會都不想我有。二姐,這是為何?”
盛如意一番話說得有條不紊,盛明歌真沒想到她平時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不愛說話,到這種危急關頭,倒和剛才一樣能說會道。
盛明歌咬牙,正要辯駁,便聽盛如意輕聲道:“莫不是二姐擔心時間拖得越長,我辯駁出不是我之後,這偷竊的火會燒到二姐身上?”
“你胡說!”盛明歌萬沒想到盛如意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敢攀咬她,真是膽大包天。
“二姐,真相未水落石出之前,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盛如意道,“鶯兒,帶一個人和你一起去我房裏把我未帶走的首飾拿出來。”
光靠盛如意的嘴,說服力還不夠,她要拿到其餘證據,才能洗清身上的嫌疑。
鶯兒不明所里,卻趕緊帶着人去房間捧了首飾出來。
那些首飾不是盛如意的嫁妝,所以她並未帶走,這些首飾中翡翠奇珍、寶石珊瑚、點翠鎏金琳琅滿目,晃花了人眼,哪怕是富貴如盛明歌,都沒見過這麼多的珠寶。
她一時更不平,如若當初嫁給太子的是她,這些好東西都是她的。按照身份美貌,哪樣她不比人強?
盛明歌道:“你拿出這麼些首飾做什麼?炫耀你曾經太子側妃的地位嗎?!”
盛明歌旁邊的婆子聽不過去,偷偷踩了她一腳,盛明歌忙住嘴,盛如意挑起其中一顆東珠,道:“這些首飾就在我房中,且是殿下當初所贈,哪怕是和離,殿下也未曾收回,我若是如二姐所說貪戀財物,為何不直接帶走我房內這些首飾,而要捨近求遠偷竊鳳簪,以此擔上一個盜竊的罪名?”
這話一出,盛明歌一腔怒火被堵在胸口,德喜總管也點頭。
盛如意說的沒錯,她沒有偷竊鳳簪的動機。
盛明歌哪兒知道盛如意有這麼多好東西,她只能硬着頭皮道:“誰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或許是你覺得貢品鳳簪更珍貴,這鳳簪總歸是在你的箱子裏被找到,你休想抵賴。”
盛明歌故意放大聲音,盛如意卻冷靜許多,在太陽底下,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薄汗,只有她身上仍透着玉一樣的涼。
她道:“起初建議開我箱子的人,是二姐,恰好在我的箱子裏也找到了鳳簪,此時正是晌午,往常二姐正在午睡,今日二姐卻沒睡覺,恰好插手此事,是為一奇。二姐平日從不踏入我房門,今日卻正好踏入我房門,有院外值守小廝作證,是為二奇。我在太子府三年,從未出過盜竊之事,二姐一來便出現,此為三奇。”
盛明歌聽盛如意說話,越聽越覺得荒謬。她怎麼敢……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攀咬她,可看周圍人的表情,他們竟被盛如意的話帶了進去。
盛明歌艷麗的面容上生起怒色,然而,盛如意下一句話讓她通體發涼,盛如意說:“敢問二姐,今日特意踏入我房門,是否刻意拖延我和我的婢女,來為你派人將鳳簪放入我的箱子爭取時間?”
她怎麼知道?!
盛明歌心中秘事被戳中,差點跳起來,盛如意怎麼會知道?她可是和自己的貼身嬤嬤密謀一番后才如此行事,嬤嬤自小伺候她,不可能背叛她,盛如意不該知道。
盛明歌心亂如麻,她到底是宣平候府嫡女,順風順水慣了,陷害人的事兒都是第一次做,哪裏經得住這樣的反駁。她臉色發白,不免有人朝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眼看着她說不出話來,適才踩盛明歌一腳提醒她的嬤嬤忽然粗啞着嗓音道:“五小姐,您說這麼多,不過是空口無憑,鳳簪放在你的箱子裏,才是我們大家親眼見到的事情。哪怕你說鳳簪可能是別人放在你的箱子裏,可是,箱子的鑰匙只有你有,我們打開箱子是情急之下找人毀了鎖,如果不是小姐你派去的人拿了鑰匙開箱偷放簪子,我們打開你的箱子前,箱子怎麼會完好無損?”
這嬤嬤字字擊中盛如意的要害,盛明歌渾身的冷汗這才稍松。幸好,盛如意再伶牙俐齒又如何,她孤立無援,自己這邊可是有在宣平候府後宅浸淫許久的老嬤嬤。
盛明歌又得意起來,偷偷去看盛如意的臉色,盛如意居然不只沒有慌亂,反而露出清淺的笑,兩頰各有一個梨渦,像梨花初融,她這樣的冷色,在露出笑容時,哪怕只是隨意的一笑,也如春風拂面、動人心弦。
盛如意贊道:“嬤嬤不愧是嬤嬤,吃過的鹽比我走過的路都多,倒真叫我不知說什麼好。”
那嬤嬤木着一張臉,要是盛如意罵她,她不怕,可盛如意這樣笑,倒讓她心裏有些沒底。嬤嬤道:“五小姐,你房裏的首飾雖然珍貴,但畢竟抵不上貢品的珍貴,你不貪財物,但是留戀命婦的榮光,捨不得天子賜下的貢品也不是稀奇事,承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靠着宣平候府的薄面和曾經太子側妃的情面,當不會被太過懲罰。”
這是拿着宣平候府的威勢和未來盛明歌嫁入太子府的威勢來暗示她閉嘴認了?
盛如意可沒法閉嘴,從盛明歌的舉動來看,她是恨上了她,既然成了這樣的仇敵,盛如意沒有面對敵人搖尾乞憐的習慣。因為對惡狼搖尾乞憐,最後不過是死得更沒尊嚴些。
盛如意道:“嬤嬤。”她聲音放緩,在嬤嬤以為她要低頭認了時,盛如意道:“嬤嬤雖然吃過的鹽多,但可能是久居內宅,忘了堂堂天子貢品哪怕是賜給臣下,也不容侵犯。誰敢盜竊貢品,便是藐視天威,當處以極刑,怎麼可能因為區區宣平候府的薄面,就從輕處罰,宣平候府也想撼動天子之威?”
盛如意這話一出,嬤嬤當即顫了兩下,誰敢認下這個殺頭的錯處?她那渾濁的眼珠下寬大的眼袋抽了幾下,怎麼敢接這個話茬:“是奴婢想差了。”
盛如意道:“所以,此事可不是二姐、總管、嬤嬤或者我想壓下就能壓下的,也不是誰仗着人多、聲音大就能顛倒黑白。”
盛如意說到這裏時,逡巡過盛明歌和嬤嬤的臉,很顯然,她說的仗着人多、聲音大顛倒黑白的人就是盛明歌。盛如意微笑:“今日之事,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誰盜竊貢品,誰便送押官府,處以極刑。”
盛明歌聽聞此話,一雙手握得死緊,身子顫抖。極刑,便是千刀萬剮凌遲人的死刑……她之所以用貢品,不過是想着若是普通物品,那麼構陷盛如意偷竊時,就會少了些動機,沒想到正是因為貴重的貢品,讓盛如意抓到了可趁之機。
大齊律例兩千多條,盛明歌養尊處優怎麼可能知道具體的律例?她也好奇盛如意怎麼會知道。
盛如意靜靜看着盛明歌的臉色:“現在,二姐、我、還有這些丫頭小廝們全都有盜竊的嫌疑,所以二姐同為嫌疑者,還是收起嗓門,免得給人賊海捉賊、擾亂斷案公平的嫌疑。”
她一句一句,把本潑在自己身上的髒水給撣下去,還將盛明歌給拖下水,讓盛明歌再也不能清白的置身事外。
鶯兒獃獃地看着盛如意,她原本的十分擔心,也變成了不足四分。盛如意身上有股冷淡迷人的氣質,讓人只是聽她說話,就不禁信任她。
盛明歌暗恨盛如意滑頭,蔥根兒似的指甲都快捏斷嵌進肉里。她其實是怕往下查的,她怕……但是她不信她佈置那麼多,會被盛如意三言兩語翻了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