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拜師
第九章拜師
夏蟬把一大一小兩幅作品都打開放在石桌上,然後垂手立在一旁。
“可以嘛,你小子還真是有功底的。”岑庭芳看到作品后眼前一亮,向池老開口的底氣也足了三分。
“你以前的老師是哪位?”池老先生也是滿目讚許。
“我的老師,是杜嬋雲女士”夏蟬直視着池老先生,眼裏滿是期盼。
“你說的是美院那個女博士吧?”池老先生說。
“您知道她?”夏蟬有些驚喜。
“嗯,她是個真正熱愛書法的。前兩年參加活動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她作為特邀嘉賓在活動主展廳做講解,我觀展時剛好有老師畫了畫,讓她幫忙題個款,她也不扭捏,提筆就來。我至今還記得她穿着素色長衫站在花前題字的樣子,那字配那人,真是好一個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吶。”池老先生搖了搖頭,“真是可惜了……”
“怎麼說?”岑庭芳不是行內人,自是不知道內情。
“聽朋友說,她兩年前辭世了,具體的得問問這位夏蟬小朋友了。”池老先生望向夏蟬,“你和杜博士是親戚?倒是沒聽說過她收了徒弟。”
夏蟬垂首,“杜女士,正是家母。”
“這……”岑庭芳欲言又止。
“孩子,你受苦了。”池老先生拍拍夏蟬的肩膀,“之前聽聞你父親生意上也出了點問題,現下可都解決了?”
“我父親他……公司出問題不久,母親就早產了,她很勇敢,以命抵命換了個弟弟給我。後來公司被收購,父親用公司賬上所有資產還清了債務。”夏蟬定了定神,“他把母親的私人存摺留給了我和弟弟,把我們送到外公家之後就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哪兒了,這兩年他也沒有再回來過。”
夏蟬說完良久,院子外面的風都沒能再吹進一絲來。兩年來,他是第一次對人說起這些事。
過了許久,池老先生嘆了口氣說道:“你有沒有目標學校?”
“中央美院。”夏蟬再一次擲地有聲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行!”池老先生看着二人說道,“你們今天來這,不光是為了讓我看看作品吧?”
“先生,我想拜您為師。”夏蟬後退一步,深深揖下了腰。
池老先生又嘆了口氣,“罷了,你跟我來。”
繞過古色的大門,沉木色的大廳最鮮艷的色彩便是那《千里江山圖》中的青與綠。
“你來說說這畫吧。”池老站定在畫前。
夏蟬緩步在畫前移動,“遠有山勢崢嶸,群峰高聳,近有斜柳依依,漁歌互答。筆法上用淡墨勾線,施青綠重彩,以披麻皴、點苔等法畫山石,技法相當成熟,一勾一畫都盡顯大宋王朝的千里江山,善!右上角摹乾隆帝的詩......得七分意,三分形,是為不足。後部臨宰相蔡京題跋筆勢飄逸,圭角稍露,恣意展縱,應當是作者常習的書體。畫卷後部臨元代書法家溥光跋文,形神皆不得趣,是為大弊。款項印章有法有序,中規中矩。”夏蟬想了一下,又總結道,“總歸,字不如畫好。”
“......”
“怎......怎麼了?”夏蟬轉身發現兩位老師都看着他,笑而不語。
“怎麼樣?池老,我說這小子還不錯吧?”岑庭芳有些得意,這畫是暑假剛掛上去的,就是池老傳說中的四徒弟所作,當日聽程老聊這幅畫時,池老的點評與剛剛夏蟬所說並無二致。
“嗯。有些基礎,也有靈性。”池老點點頭“什麼時候拜師?”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岑庭芳一拍手就給出了個好主意。
“可是......我的拜師禮還沒有準備好呢......”夏蟬沒想到能這麼快拜師。
“嗐!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在意這些個虛禮嗎?何況你一個學生,現在財力物力都應當花在關鍵地方。”池老先生看夏蟬這知書達理的模樣更是喜歡得緊,他轉身走到院子裏,坐到石凳上磨得發光的那個位置上,“你啊,泡上一杯茶,正經給我磕三個頭才是正事兒。”他把夏蟬進門時拎的水果往桌上一放,“這孩子真是,你這不是準備了拜師禮嗎?快泡茶去吧。”
夏蟬從小跟着杜女士,杜女士有一手的好茶藝,他就算沒有學會,看也看會了。
夏蟬恭恭敬敬地把茶放在池老先生面前的石桌上,往後退了兩步,跪了下去,屈膝伏地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后挺直肩膀,跪在地上說:“師傅在上,容徒明稟,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不登寶殿誓不還,徒自知路遠,自當勤勉。還勞師傅費心指教。此一拜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有命,非敢不從。師傅請喝茶。”
“好好好!快起來吧。”池老先生很是欣慰,“自此以後,雖分師徒,誼同父子。”
自上次拜師后,池老先生針對夏蟬的作品提出了十分中肯實用的建議,夏蟬認識的人里,很少像池老一樣有如此見地的人,他對夏蟬作品的點評鞭辟入裏,至此,夏蟬也有了具體訓練的方向。
下完晚自習有一會兒了,許秋河剛背完今天的英語單詞又去寫英語閱讀理解。得益於他三不五時對於思樂的挑釁,他最近天天能得到英語課代表的特殊關愛,被英語課代表抽背英語單詞,突擊檢查作業和筆記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倒不是怕了這個小姑娘,只是英語老師有交代,被課代表抽查不過關的同學,要罰抄單詞。許秋河從不愛做這種無用功,所以他把課餘為數不多的時間都擠給了英語。
“蟬哥又在練字啊?”于思齊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又是夏蟬挺直的背脊,開學近半個月,他對這場景已經習以為常。
“嗯,日課,馬上就好。”夏蟬沒有停筆。
“沒事兒,我就想問問你們倆明天回家嗎?明天不回的話就得等十一假了”于思齊說。
“蟬哥,咱回嗎?”許秋河說,“明天下午回,後天又得回來上課,就是有點趕。”
“一天是有點趕,我就不回去了,馬上國慶有一星期假。”夏蟬擱了筆,“這兩天我還想找時間去師傅那裏走一趟,”
“那我也不回了。”許秋河拿筆頭敲了一下桌面,“蟬哥,我能跟你一塊兒去池老先生那看看嗎?”
夏蟬沒有馬上開口,他和往常一樣石慶數馬地收拾好筆墨,才轉過身道,“老規矩,給我個理由。”
“說不上來,就聽你一說感覺這老先生挺有意思的。”許秋河望着夏蟬。
“行,你明天早點把單詞背了我就帶你去。”夏蟬拿了衣服往衛生間去,準備洗澡了。
“我就奇了,為什麼同一個班,同樣的老師,我從來沒見你倆跟我似的天天回宿舍還要背單詞呢?”許秋河小聲嘀咕。
“因為我們初中沒有欠債啊,現在課本上有一半都是以前初中的二類詞,以前單詞那麼少,我就順便一起給背了。”于思齊不以為然,“我估計蟬哥也背了,搞不好他是把課本上出現的詞語都背了,不然他中考英語得不了滿分,那次試卷還挺難的。”
“我去,你們都這麼狠的嗎?也沒見你們課外比我用功多少啊。”許秋河感覺到了自己和學霸的差距,“那你倆這會兒不會又把後面的二類詞都背了吧?這樣下次月考又能吊打我了。”
“哪有,現在課程比以前可緊多了,我是有時間就背,沒時間就盡量多熟悉,畢竟還是以課堂為主。”于思齊想了一下,“不過蟬哥就不一定了,他記憶力好,又有自己的學習方法,我猜他應該是背了。”
“我去,禽獸啊!我再怎麼努力也追不平那二十分吧。”許秋河感覺深受打擊。
于思齊樂了,“可是你不追的話,差距可就不止二十分了,高考英語滿分一百五呢。”
許秋河把厚厚的閱讀理解300篇往臉上一蓋,“這日子沒法過了!”
“蟬哥,你說我這第一回去拜訪人家,這空手去不合適吧?”許秋河有些發怵。
“沒事的,你待會兒說話注意點方寸就行。”夏蟬說。
“那行。”許秋河說,“對了蟬哥,于思齊說你們學霸都會把英語詞彙表裏的二類詞也背出來,真的假的?你背沒背啊?”
“于思齊說他都背了?”夏蟬問。
“沒有,他說有時間就背一點,但是現在時間不大夠。但是他說你可能背了。”許秋河說。
“嗯。”夏蟬回了一句。
“嗯?”許秋河有點摸不着頭腦,“不是,蟬哥,嗯是說背了還是說知道了啊?”
“知道了。”夏蟬抬起頭,“也背了。”
“為什麼啊,老師又沒有說要背,學霸都是這麼暗自努力,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嗎?”許秋河有些苦大仇深,“也沒見你課外背單詞啊,你天天除了練字就是練字的,哪裏來的時間。”
夏蟬嘴角帶笑地看向許秋河,“準備向學霸們靠攏了?”
“我怕是不配當學霸,每天應付英語課代表抽查單詞就夠我頭疼的了。”許秋河說。
“你得好好感謝英語課代表,你和我相差的這二十分,在她的幫助下,不出一年就能追平。”夏蟬拍拍許秋河的肩膀往前走去。
“真的嗎?我有生之年能在A班擺脫倒數第一名?”許秋河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