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0 章 第二十一章
宇宙8第二十一章
靳一夢懶洋洋地靠在浴缸里,感受着溫水輕柔的撫/摸,縱情戰鬥與歡/愉過的身/體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慵懶,松/弛、舒暢,與恰到好處的一點點倦。正常來講,天人合一永遠精力充沛,不會感到疲倦,他心想。但哪個天人合一能像他一樣,剛剛滿足了一名真正的女神呢?
他目光含笑,落在衣櫃前。扶木神女正站在那裏,一頭黑髮濕/漉/漉、蓬鬆松地垂至腰間,僅着一條浴巾,那織物綿密而又松/軟,潔白好似新雪,她裸/露的臂膀與小/腿亦如此,二者近乎同色。“新衣服確實有的是,”她的嗓音輕柔甜美,依稀可以捕捉到一絲慵懶的沙啞,“大部分是陰陽師協會的供奉。你想看么?”
“和服?”
“不能算是和服,應該是漢服?他們從古籍中還原了一些適合神靈身份的服裝。”李/明夜頓了頓,又道:“布料很奇特,大部分都有特殊功能,比如這件……”她指了指一件細閃璀璨、波光粼粼的紗織褙子,“防禦力低得令/人/發/指,但它織水而成,所以不沾水,並且在一定程度上防火,對水系功/法有極大加成。”仟韆仦哾
“聽起來挺不錯啊,織水而成……這要是法則化一下,也算是件正經裝備了吧,估計能開出兩三個特效。你為啥不/穿?”靳一夢問道。他剛才就注意到了,李/明夜仍然穿那件阿斯加德斗篷。
“好問題。”李/明夜從衣櫃前讓開,手指一劃,指尖掠過整整七個衣架,“因為那件只是外套之一,這是其餘的——屬於‘衣服’的那部分。”她聳聳肩,又指了指另一個衣櫃,“那裏裝着‘鞋襪’那部分,梳妝枱左手邊第二個首飾櫃左起第五個抽屜里裝着‘首飾’那部分,共有十七樣,其中有四樣我不知道該怎麼戴。對於我的疑惑,慷慨的賀茂家主認為,兩至五名式神應該足以解決。他一再保證,這些式神或許力量不太強,但禮儀完備、溫順聽話,其中更有從唐國輾轉來到日本的古老者,曾經伺候過不少唐國的皇妃和公主,她們必定能把我的……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
“呃……”靳一夢一時失語。
“我十分感激他的好心,但同時我也不得不拒絕他,並請他千萬不要繼續供奉——我們的柜子真的不夠用了。”李/明夜聳聳肩,“當然,基於他的慷慨,他也得到了足夠的回報。”
“嗯,你回報了他什麼?”靳一夢頗為好奇地問。
“被句芒棄於漆黑淵海之中的、賀茂先生親生父親的遺骨。”李/明夜淡淡說道。雖然竭力維持人性化的語調與語氣,但在那輕柔的話語與純黑的眼眸中,屬於神靈的廣博與淡漠仍是不自覺流露/出來,“孝心的背後是貪婪,又或者二者融為一體,無法區分。他之所以需要其父的遺骨,確是想要將其安葬,但更想以此舉行血脈儀式,繼承被他父親馴服過的強大式神。那二位於他而言過於強大了些,成功概率不高,他極有可能會因此而死——如果他沒有聽從我的建議,舉行儀式時找來王不離或謝修遠觀禮的話。”她頓了頓,平靜說道,“但那都不是我樂於操心的事了。他有所渴求,我投以注目。他虔誠供奉,我賜予回應。他作出選擇,我給出選擇。諸行有報,因果循環,命運正是這樣運行,我不過是方法。”
“這就是,嗯,神靈的處世哲學,或是準則?”靳一夢想了想,如此形容道。
“啊不是,只是這樣比較省事。”李/明夜笑道,“你是不知道,當他人知我姓名、乞我注目時,他的聲音便會從權/柄里傳來。這其實倒也罷了,不算很煩人,只要聲音不多就行。然而當我回應他的祈求之後,當我對他的人生施加影響,嘶……”她皺起眉,“我會感到一陣陣奇特的波動順着權/柄傳來,當我審視那些波動,我看到了與之相關的、數之不盡的將來。無數的可能,或遠或近,或模糊或清晰,其清晰程度與時間無關,我還看到賀茂先生垂垂老矣的模樣,並且為數不少——‘將來’是否清晰,只取決於該‘將來’與我的回應的聯/系密切程度。我不清楚是否所有神靈在回應禱/告時都會發生與我一樣的狀況,但我想,我該用一個詞組來形容那些傳來的波動……”她沉吟片刻,“我管它叫‘命理’,即構成命運的理由。很奇特的體驗,對我卻是負擔,太多也太吵。所以我更傾向於成為‘方法’,而非‘理由’本身,這能減少一些可能……你怎麼了?”
靳一夢搖搖頭:“沒什麼。”他知道自己的神情十分古怪,因為想起了自己在潘多拉遇見的那個瘋狂夢境,那無數個自己……他當時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那是尼德霍格的力量,不是嗎?昔日愚者再如何強大和不可思議,都不足為奇。然而,李/明夜……
李/明夜瞭然道:“不能說?”
“嗯。”靳一夢頓了頓,又道:“小心點,這不是你現在能獲得的力量。”
“我很清楚這一點。它們經權/柄傳遞而來,我所做的唯有解讀。”並且大大消耗了張天然的留下的法陣。只解讀賀茂純太郎一人的命理,就讓她耗費如此之巨,若是祈求的人一多,那還得了?李/明夜搖搖頭,但也知道是自己實力低下的原因,“不說這個了,來幫我挑衣服吧。”
靳一夢沉吟片刻,半晌沒接話。李/明夜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忽然似有所覺,便也沒有開口催促,只安靜等待。
又過半晌,靳一夢從浴缸中起身,“穿睡衣。”他說道,“我有事想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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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中,李/明夜着一襲墨綠色絲綢睡裙,擁着被子斜倚在床頭,看着靳一夢將床幃一重重地放下來。
室內光線愈發昏暗,透過厚重嚴密的錦緞,煤油燈不過一點點微茫朦朧的光暈。待一切處理停當,靳一夢便也躺進被子中,一隻手臂習以為常地伸來,讓她枕在脖子下方,另一隻手則將被角拉了拉,嚴嚴實實地掖到她下巴,又仔細將她散亂的長發梳到腦後,以免她睡着時發/絲摩擦交/纏,以至於醒來后打結。
等一切處理停當,也不知靳一夢做了什麼,煤油燈忽然熄了。床帳之中一片漆黑,但這並不影響二人的視覺。“我只要睡覺就行了?”李/明夜微微眯起眼,細細打量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不用做別的什麼?”
“睡覺,然後相信我。”靳一夢湊過去吻了吻她的眉心,“寶貝兒,你相信我,我肯定不會害你的。”
“所有精神力能力者都排斥被他人侵入精神領域之中,這不以我主觀意志為轉移。”李/明夜微微皺眉,“若是我不知道也就罷了——”
“你要是不知道,當然不可能同意,我就進不去。咱倆同一個團隊的,有豁免。”靳一夢把她的頭往自己懷裏摁了摁,讓自己的語氣儘可能的溫柔。很明顯,他不是沒這個能力,只不過是不想退/團,又礙於斗獸場制/度,因此才做不到。“我想個招兒……嗯,《盜夢空間》,還記得嗎?咱倆一起看的。”
“我不會遺忘。”
“那就行,咱們就按那電影的思路來。你就只需要睡覺,這個夢我來替你造,你要是有什麼不想我知道的就藏起來,我也不去看。”靳一夢摸了摸她的臉,“正常來講,你做的都是‘清/醒之夢’,只要你別把我排斥出去,這一切就成了。”
李/明夜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我要你這個功/法。”她一直知道靳一夢功/法多,而且並不會吝嗇於分享,只是她精力有限,本來想專註於自身,因此才從不關注,更何況原力中也不缺少精神方面的諸多功/法。然而,如果真如他所說,一個專屬於每個人的、避開所有成道者注目的自留地……
“好。”靳一夢又吻了吻她的額頭,“睡吧,嗯?我估計你這段時間都沒睡過。”
“我現在不需要睡眠。”李/明夜又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神情終於柔和下來。她在他懷裏左挪又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算了,睡一覺也不錯……”她小聲嘀咕,“你打算給我造個什麼夢?”
“你想夢見什麼?”靳一夢笑着問道。
李/明夜想了想:“我想看一看真正的湯谷。”
“好。”靳一夢笑了笑,“睡吧。”
李/明夜合上眼。隨時隨地控/制自己入睡或醒來,對她這種等級的精神力修行者並不困難,於是她幾乎一秒不到就睡著了。在這一秒不到的時間裏,她依稀感覺到,有一絲精神力觸手伸向她,波動十分的親切和熟悉……她沒有抗拒,平靜坦然地接受了觸/碰,好像站在窗邊迎接新一日的晨曦。
“睜眼吧。”靳一夢溫和含笑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小寶貝兒,歡迎來到洪荒。”
李/明夜睜開眼,遠古的奇幻市集與沸騰熱鬧的喧囂隨之“蘇醒”,在一瞬間侵襲了她的感官。她頗有興緻地打量眼前的一切,目光落在那些奇特建築與遠古異種身上,“這就是你告訴我的,句芒的夢中城市?”
“有點差別,你這個夢裏人類會更多一些。”靳一夢笑道,“句芒夢裏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遠古異種,他們長得有點反常識,想全部回憶起來有點難,可能是因為他們的規則跟我不大兼容……總之大部分都挺丑,就不拿來噁心你了。”
李/明夜打量他。他穿一身黑色作戰服,這是他最熟悉也最習慣的裝扮,看起來與往常一般無二——唯有那雙眼睛。那張她熟悉至極的英俊面容上,一雙黃金豎瞳熠熠生輝,璀璨、高貴、強大然而冷漠,好像兩顆永恆照耀的恆星。只有在注視她時,那雙眼眸才會柔和下來,呈現出“人”的情感,甚至隱隱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們越來越不像人了。”李/明夜輕輕嘆了口氣。無需鏡子與任何對照,她清晰地看見她自己。一身灰色阿斯加德斗篷,內着簡單的絕地布衣,一雙眼睛漆黑深邃,平靜無波,猶如宇宙黑/洞,萬/事/萬/物乃至於時間都充溢其中,然後泯/滅在裏面。這是她的神魂形態,是她的元神投影與自我認知,也是扶木神女、科蒂大師與蜘蛛夫人,是她一路走來的清晰軌跡。“在這裏,我們可以任意討論聖主么?”她頗好奇地問。
靳一夢牽着她在街頭漫步,笑吟吟說:“不要說出祂們的真名就行,否則會觸動感應,留下錨點,但可以用代稱。”他想了想,又道:“不過以我們現在的層次,也無法真正說出祂們的真名。祂們的真名包含了太多法/理規則,祂們的過去和現在,祂們的歷/史烙印和力量……我們就算知道發音,也無法真正呼喚祂們。”
“錨點?”
靳一夢點點頭:“對。寶貝兒,我跟你說個常識。像現在這個夢境,它是有規則規律、有邏輯道理、看起來跟正常世界差不多的夢境,這種夢境需要經過一系列比較複雜的思考和安排才能做得出來,是‘結果’,正因為此,它雖然是淺層次的表層夢境,卻離‘現實’最遠。”他頓了頓,“按《盜夢空間》那部電影裏演的,不是還有個‘潛意識邊緣’的夢境嗎?就是時間最長的那個夢,主角最後去的那個地方,我記得有個倒霉蛋在那兒待了幾十年。這種夢境是‘深夢’,它更接近你的潛意識,離‘現實’最近。如果我們有什麼隱秘的事想討論,最好在表層夢境,就是這裏,這裏的構成很複雜,不容易被聖主感知。”
“潛意識反而離‘現實’最近?”李/明夜奇道。這完全違反常識。
靳一夢點點頭:“因為潛意識中幾乎不存在思考行為。潛意識受你的肉/身元神影響很大,而我們的肉/身元神存在於物質世界之中,承受重重桎梏,最方便高層次的存在搞侵入。你不是想要變天擊地大/法嗎?那個功/法有一個要點,我自己總結的。”他頓了頓,肅然道:“術就是思考本身。”
李/明夜若有所思:“你讓我想起一個神話……”
“‘世界是梵天的一個夢’?”靳一夢笑了一下,“那不只是神話,是一位……古老聖主的某次嘗試。”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那位聖主的名諱,據他所知那位存在已經隕落了,姓名應該已經失去了呼應與威力,但他又聽說那位隕落聖主化作了某位新晉聖主的養分,這同時也意味着烙印與力量的轉移。萬一那位新聖主心血來/潮呢……
李/明夜點點頭,她的目光落在街角,“火炙虎鮫丸湯有什麼出奇的嗎?”這是他們第二次路過這個攤子了。
靳一夢下意識瞥了那攤子一眼,還好,沒有冒出一個尼德霍格。“……沒什麼,只是我對這個攤子的印象比較深刻。”
“蹩腳的幻術師。”李/明夜撇撇嘴。如果她是敵人,這絕對他的重大失誤。
“第一次造夢沒啥經驗,不小心造壞了。”靳一夢若無其事地別開眼,迅速轉移話題:“我回頭把變天擊地大/法抄給你,你就可以構築自己的夢了,這是保護自己元神最好的方法。最好像句芒一樣多搞幾層,這樣一來,要是還有人敢從精神方面入侵你,哪怕你沒注意真讓他入侵進來了,他也會直接降臨在表層夢境,遠離你的元神核心與潛意識。這是你的夢境,一切由你做主,到了那時候,你有一百種辦法玩死他。”
“你有為自己造夢嗎?”李/明夜饒有興緻地問。她牽着靳一夢的手,興緻勃勃地走進道旁的酒館裏。
這酒館是為某些體型龐大的異種所設計的,堂皇龐大如同宮殿,椅子足有一人高,桌子則好似房屋,一些比較大的酒杯猶如浴桶。酒館中的酒客多是巨人,或多目或獨目,皆生有多臂,膚色奇特,體態魁梧,周/身或烈火環繞,或冰風肆虐,或洪流陣陣、水浪嘩嘩,走起路來則是轟隆隆如同雷霆。李/明夜拉着靳一夢走到一張酒桌旁,原本正在喝酒說笑的兩名巨人一聲不吭地站起身來,溫順地為二人讓出座位。
“我沒有。”靳一夢一按椅子邊緣,輕輕/鬆鬆坐了上去,“誰敢入侵我的夢?我還真挺期待的,要是有人這麼干,那他就有好果子吃了。”他似笑非笑說道。
李/明夜挑挑眉:“明白了。”那位來自黃昏的古老存在正隱藏在他的夢裏嗎?如果真是這樣,句芒居然將他引入自己的夢境,這……似乎不能用愚蠢來形容,應該用“倒霉”吧!她笑了笑,招招手,一名店小二立刻端着兩個小水桶那麼大的酒杯沖了過來,恭恭敬敬地放在二人面前。“長峽黃金麥酒?”無需品嘗,她認出了酒杯中的液/體。
“句芒死太快了,我沒怎麼探索他的夢,不知道那時候都有些什麼酒。”靳一夢聳聳肩,“我記得你挺喜歡這個的。”
“是挺喜歡。”李/明夜嘗了一口,發現味道與記憶中沒有任何分別,“你讓我來這裏,是想跟我說什麼?”
靳一夢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的神情沉下來,平靜冷肅:“我這次去‘暗影地’探索,遇到了真正的天帝。”
酒館裏有片刻的凝滯。
李/明夜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甚至仍舊維持着淡然自若的笑容,然而她的夢境泄/露了她的真/實想法。所有巨人都看了過來,有的目露凶光,聚起力氣,拔/出兵刃,似乎已經準備好要跟誰幹上一場;有的現出恐懼之色,嘀嘀咕咕站起身,口/中念叨着情勢不妙,似乎打算趕緊跑路;有的驚疑不定,左右張望,似乎在審視周圍隱藏的敵人;有的不斷深呼吸,似乎在嘗試冷靜;當然更多的在喃喃自語,各自吐露一種猜測,彼此交流,互相認證……然而這只是片刻的情景。不到三秒鐘,大家便又平靜下來,笑嘻嘻地重新落座,飲酒作樂。熱鬧活潑、富有生機的喧囂再一次充斥在酒館之中。
“真正的天帝?”李/明夜反問。由於靳一夢前往探索的小世界更近“毀滅”,屬於她無法隨時隨地、事無巨細地注視的地方,故而她只能通/過二人的婚戒定位他的存在,知曉他的大致狀態,以供她見勢不妙就隨時施救,對他探索的具體詳情並不甚瞭然。她想了想:“你是指帝俊?”
“不是,帝俊早就被公孫軒轅吃了。”靳一夢說道。這是一個非常粗俗、不完全準確卻同時也非常直觀的比喻。“我的意思是,我見到了公孫軒轅,真正的公孫軒轅,真正的人皇。準確來說,不是我見到他,是他主動來見我。”
“你的意思是……”李/明夜思索一秒,忽然一怔,“主宇宙那位?”
如今這個宇宙的公孫軒轅,雖有着自身知性、不凡的智慧與神魔的實力,其實只是主宇宙人皇的投影之一。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整個混沌海中只有一位“公孫軒轅”的存在,即那位來自主宇宙洪荒的人族帝者,靳一夢此刻說“真正的公孫軒轅”,其指向顯而易見。
在這平平無奇的B級宇宙,那位極有可能是高等神魔級別的偉大存在,通/過投影降臨了!
要知道,這混沌海中雖有聖主這樣至高無上的真正主/宰,但高等神魔這一等級,同樣是屈指可數、足以攪動混沌海波濤的大人物。比如那位“真正的公孫軒轅”,他光芒萬丈,是不知多少個洪荒宇宙的天帝,在不屬於洪荒的宇宙中,也未必沒有光芒普照,投影揮灑……這是一位真正的強者,是生生不息、薪火相傳、人定勝天等一系列激昂詞彙與恢宏歷/史的代名詞,是帝王之道、天地主/宰、秩序與統御的偉大象徵之一。他的微笑是豐收,怒目是戰火,書寫就是世界的法/律,只要他存在一天,這混沌海中就會有皇帝。
如果換個土著出身的強者在這裏,哪怕這強者已經是神魔,聽到這個消息,恐怕都會感到震/驚與顫慄。然而……作為一名角斗/士,李/明夜聽聞過同類型也更加偉大的、那位尊名御者的存在,並直觀感受過那位高居混沌海頂端的聖主的作品。比起恐懼驚惶,李/明夜此刻的心情倒是迷惑居多。一個高等神魔為什麼要屈尊來見一個天人合一?“他見你做什麼?”
“他告訴我,他知道你竊取了權/柄。”靳一夢緩緩說道,“這部分/權/柄他不在乎,只要你別做得太過分,影響萬界空間和人類社/會的正常運轉,那他就可以讓他的投影不干涉你——但也僅限於不干涉,他不會幫你。”
李/明夜嘴角一抽:“我覺得他不會主動提到這些。是不是你提要求了?比如讓他封我為真正的木神,順便給我灌體成法相之類的?”
靳一夢再次若無其事地別開眼:“沒有。”他正色道:“你不要一天到晚想一些投機取巧的事,法相要靠自己煉!”
“那,天人合一?”
靳一夢輕咳一聲,低頭研究起了酒杯。
“哥,你膽子是真不小啊……”李/明夜的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無語之餘,又有些忍俊不禁,“算了,反正你膽子一直不小。他要你或我做什麼?”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靳一夢盯着她,“你是不是給阿斯特羅打過電/話?”
“啊對,打過。”李/明夜眨眨眼,低下頭又喝了一口黃金麥酒,“三天前我打算再次進入深度冥想,所以先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權/柄方面的問題。我不太信得過真武堂,唐正未必會害我,但也不一定會說一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怎麼了?”
“三天前……”靳一夢低聲重複,似乎解/開了一個疑惑,“這就說得通了。”
“什麼說得通了?”李/明夜追問,“天帝想讓我們做什麼?”以她的經驗,被那種層次的存在主動且直接地找上/門之後,最好不要探究來源,一聲不吭完成吩咐……然後祈禱就好。
“一個好消息,不用現在做。”靳一夢說道。他深吸一口氣,靠到椅背上,露/出一絲苦笑,“他讓我們在未來去洪荒時,帶一個人給他。”
“誰?”
“阿斯特羅。”
“……阿斯特羅?”李/明夜眨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對,阿斯特羅。”靳一夢頓了頓,“我在句芒夢境裏見到了帝俊投影的氣息,見到了公孫軒轅的投影,又見到了他本人,這讓……嗯,你就當是我吧。我確定了一件事。”他深呼吸了一下,“帝俊、公孫軒轅和阿斯特羅,都是至高榮耀主人的化身之一。”
酒館再次停滯。這次萬籟俱寂,所有巨人都盯着靳一夢,李/明夜也一樣。
她注視着靳一夢的眼睛,那雙高貴威嚴的黃金豎瞳。她的目光冰冷而鎮定,微微眯起眼,顯露/出思考的神情,漆黑眼眸愈加深邃。她看着他,目光似乎落在了十分遙遠的地方,不知是在看他,還是在看這雙眼睛之後的誰……
半晌,她問道:“你答應了?”
他點點頭:“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