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池西很少會有認真的時候。
這個眼神,與當時她借屍還魂,給他的石像上香的時候說要給弟子報仇的時候一模一樣。
姜阜一時間說不出話。
關意遠此刻問出了姜阜最想知道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的!”
姜阜也就算了,那一手卜算的本事在身,說不定有出乎人意料的第六感,看出端倪,他認。
但池西才飛升多長時間?
更何況,她有大半的時間都花在比賽和押註上,居然還能分出心思來調查那些事情?
池西扯了扯嘴角,“你剛才喝茶的時候跟我師父聊天,不就是想要把這個事情牽扯出來,好讓他懷疑那些人嗎?”
姜阜:“……”
關意遠:“……”
關意遠噎住,他本意是想禍水東引,但都到這個時候了,池西開口問,他就不是那麼想說了。
可惜,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池西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這幅樣子看上去,已經讓關意遠聞到了一絲來自第六感的危險氣息,他連忙開口。
“是幻草。”
“幻草十分罕見,唯獨火雲宮宮主意外獲得一株。”
“上界的法器法寶要過渡到陽間,就得經過層層手續,如果沒有其他勢力參與,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就下放。”
池西“哦”了一聲,“證據呢?”
關意遠沉默。
池西冷笑,“你說的信誓旦旦,以你的行事作風,不可能沒有留下證據。”
關意遠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枚傳訊符,他深吸一口氣,“除了火雲宮,一共還有其他三個宗門,全都參與進來,裏面有他們傳訊的復件,我都保存下來了。”
他不像表面上那麼與世無爭。
相反,他的野心比任何一方實力都要來的強烈,甚至早就在各個宗門裏步下暗樁,這個作為鐵證的傳訊符就是從火雲宮裏弄到的。
他本來是打算先引起姜阜對那些勢力的懷疑,再看着時機,讓姜阜手上握着鐵證,按照姜阜護短的性格,知道他門下弟子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必定不會做縮頭烏龜,到時候他上門討公道,再加上還有一個池西,與那幾方勢力鬧起來,勢必會擴大事態。
姜阜討不到好處。
那些勢力宗門聲譽受損。
鬼神宗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
池西看了眼傳訊符,神色不變,順勢往關意遠身上又貼了一張傀儡符。
後者察覺到靈符上帶着的特殊靈力,整個人都僵硬了,但他身上有封靈符的禁錮,傀儡符一下子就控制住了他。
池西晃了晃手。
關意遠就從地上一咕嚕地爬起來,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他只覺得周身傳來針扎和靈馬碾過一樣的疼痛,卻無視了這些疼痛,強行站起來。
在他驚恐的眼神中。
池西往他這邊靠攏。
要不是這會兒渾身動彈不得,他恨不得能離池西多遠就有多遠。
好在,池西只在他臉上比劃了兩下,靈力從他臉上劃過,沒有一點痛苦,甚至隱隱有些舒適。
姜阜看着池西的舉動,終於回過神,“西西你……”
池西也沒看他,“我說過的,要給弟子報仇,秦淼淼罪有應得,剩下那些在背後籌謀的人,也不該逍遙法外。”
說話間,關意遠臉上表面的傷已經被靈氣治癒,她甩甩手,控制着關意遠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副風平浪靜的模樣。
姜阜猶豫了一下,“那些人不好相與,這件事情……”
池西轉頭,打斷他的話,“這件事情,明天就可以落定,師父你就在一旁看着,輕易殺害我道觀兩名弟子性命,又那你生事,我身為徒弟,也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不等姜阜開口。
池西又當即補充道,“你今天就什麼都不用想了,事已至此,你趕緊把他們三個人體內的藥力化開,把他們送回去睡覺。”
姜阜:“……”
他還有話說。
池西狐疑地看着他,“身為祖師爺,你該不會還是想偷懶?”
姜阜:“……”他不是,他沒有。
池西看着他的臉色,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不是就好,那趕緊幹活,今天靈力鬼氣用的都多,我得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小院。
整個院子裏清醒的人就只有姜阜一個人,只有月光照射下,那些林木被風吹動的沙沙聲。
姜阜看着池西離開的背影,低着頭,忽然就笑了笑,一半苦澀一半欣慰,他清楚的知道池西的意思——弟子受到牽連,卻不是他的本意,還有其他的弟子需要他擔負起責任來。
姜阜轉身走到昏睡的萬汾他們三個人跟前,聚起周圍的靈力,他的靈力跟他人一樣,顯得十分溫和,沒有攻擊性,很快就將三人包裹起來,一點一點地化開他們體內的藥力。
等藥力化開,姜阜又單手拖着三人,把他們各自扔回房間。
做完這些事情,他也沒有回房間,就這麼呆在屋子外面一整個晚上,直到天邊吐出光亮,到了快比賽的時候,萬汾他們幾個人率先走過來。
萬汾驚訝地看着姜阜,“祖師爺,難道您也是緊張?”
姜阜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嗯,早起了。”
柳語孟和顏驚安兩人也跟着表達了自己激動的心情。
他們說話的時候,池西已經從屋子裏出來,正好聽到其他人在說姜阜早起的事情,她看了眼姜阜,後者心虛的移開了眼神,池西笑了笑,沒有戳穿。
等到眾人準備出發時。
柳語孟首先看到了關意遠出來,直奔像他們這邊。
柳語孟疑惑道,“關道長也要跟我們一同前往?”
關意遠是一宗之主,事務繁雜,每天忙裏忙外的,難道有空閑的時候,這麼多天比賽下來,比賽現場就沒幾個大宗門的宗主現身,來的都是一些長老居多。
當然,還會有一些宗門派來的隱匿在暗處觀察參賽人員的那些人。
關意遠面露笑意,“自然,都到了這一天了,怎麼也該親眼看你們取得好成績。”
萬汾和顏驚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壓力。
姜阜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關意遠,他知道知道,關意遠巴不得自己不去,但他從頭到腳都被池西控制在手裏,也沒法做出什麼決定來。他又看了眼池西,後者和平時表現的一樣,臉上又是那麼一副樣子,就連他這個做師父的,有時候也猜不到她想要做什麼。
一行人加上關意遠,直接趕到比賽的看台。
往常他們來的時候,劉秦兩人早就在看台等着他們,隨身還會帶各種各樣的小點心,都是他們家裏的廚子準備的,跟外面賣的口感都不一樣,香糯可口。
萬汾他們每天早上都要來一個。
這會兒他們到的時候,卻不見劉秦他們兩人的身影。
萬汾特意給他們留了座,“可能昨天回去太晚了,今日就堵在路上了?”
城外的路不會堵。
但是城裏,今天實在是人滿為患,自從池西答應了裴新霽,穩坐第一位的寶座,像今天這種決賽的場面,無數人都從外面趕過來,就想要一睹“奇迹”的樣子。
多少年了,從來就沒有一個野路子戰勝世家子弟,還一股腦出現了三個人。
他們也想看看,能夠戰勝裴新霽的池西,到底是長得“三頭六臂”還是“別出心裁”!
池西看到萬汾的舉動,垂下眼沒有說話,一旁的關意遠倒是想要開口,但是被池西控制着,根本沒法開口,只有一雙眼睛轉了轉,很快被強迫着落座。
姜阜看了他一眼,隔了一個位置,沒有坐在他旁邊。
在比賽開始前的一個小時,看台座無虛席,就連賭坊這邊專門的看台位置都被包圓了,有錢的認識的,都通過各種關係搶到了位置,好在萬汾提前留了坐,劉秦兩人的位置才得以保留。
又來了兩個人想要坐在這裏,被萬汾拒絕以後,他們就忍不住說道,“你說的是劉老闆和秦老闆嗎?他們兩人今天不會來了,留座也是白留!”
萬汾瞪着他們,“你們什麼意思啊?”
說話的那人也沒有惡意,他面露驚訝,“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昨天從鬼神宗回去以後,他們兩個人就被偷襲了,據說他們的靈馬都被炸飛了,場面一度很混亂,就算不死也會身受重傷。”
萬汾震驚地看着他們。
柳語孟和顏驚安同時看向池西,後者聽到這個消息,神色不變。
那人說完,見萬汾還是給人留着位置,搖着頭趕緊往後面去找位置,心道一會兒比賽開始了,要是還沒有位置,他再坐到前面來。他也沒有想到,歸元派的人坐在這裏,就連池西這個一會兒要參賽的都還沒有去候場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臨近比賽開始,看台上所有人都異常激動,說話的聲音不斷傳入他們耳中。
萬汾卻無心去想別的,腦子裏一直回想着剛才那個人說劉秦兩人在歸途遇襲的事情,他終於忍不住看向池西,“觀主,他們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要真是因為來參加慶功宴出的事情。
他們這怎麼都覺得……
池西無視了他的話,站起身,扭頭往旁邊看了一眼,“來了。”
萬汾只聽到她開口,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下意識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劉秦兩人滿身狼狽,一個人都沒有帶,這會兒灰頭土臉的猛跑過來。
兩人的出現,吸引了周圍的人的視線。
“這不會是昨天遇襲的劉老闆和秦老闆?”
“他們還活着?”
“靈馬都炸到血肉模糊,還弄出了一個大坑,上面殘留的靈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夠靠近的,他們怎麼會還活着?”
“……”
劉秦兩人直奔到池西跟前,喘着粗氣,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會兒甚至還有種想要熱淚盈眶的感覺。
池西看了他們一眼,確定兩人只是看着狼狽,並沒有受傷,才提到自己要去比賽,徑直從看台上下跳離開。
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可關意遠,卻僵硬地用餘光看着活生生的劉秦兩人,就像是見了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