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千面
等到後來她再度領兵的時候察覺到了不對,也只是覺得皇帝許是真的有些忌憚他們家,故此即便是有些什麼也是尋常。
再說就算是皇帝不給糧草鐵器什麼的,陸懷舒自己家裏也能補得上。
等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都是彈盡糧絕了還能有什麼東西補充的啊。
她只知道最好的和最差的,至於中間是什麼樣子,陸懷舒還真的有些難以想像。
再想想就連她在魏帝營帳中喝到的茶沒有多好,可見皇帝自己喝的茶也不是什麼珍品,陸懷舒直接理解為北魏本身就不是很富裕。
那麼在給全軍餉、後勤基本上保障的不錯的情況下,就算是不很寬裕又怎麼樣呢?
再說了,不是還有艱苦戰和以戰養戰的說法嗎?!
陸懷舒哪裏想得到,真實情況其實只是魏帝沒有對他們抱有太大的希望。
陸懷舒頓時就呵呵了。
“這才正常吧。”裴瑜沒有想到陸懷舒現在才明白過來,很有些事後諸葛的說道:“不然的話,陛下為什麼要將一個不知道忠心與否、甚至連能力如何都不知道的人譴來重要軍隊中做中郎將呢?”
看來她原本的分析基本上都是餵了狗了。
不過有一件事卻還是正確的。
就是她殺了於新榮,於新榮就是踏腳石。
以及,魏帝未必不是有意的。
“管他呢。”陸懷舒不在意了:“反正人我已經殺了,到時候怎麼樣再說。”
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是死是活自然就有了分曉。
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康樂。
陸懷舒打定了主意。
等到距離康樂縣城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許是城中的縣令早就收到了消息,想到康樂縣和望蔡縣同樣都曾是陸家人的封地,於是還沒有等到他們開始攻城就先投了降。
陸懷舒喜滋滋的跑到城裏去找自己的東西了。
很幸運,在康樂城中的她的長槍也沒有丟,雖然同樣破損的很嚴重。
陸懷舒親手將鎖子甲和長槍都好好的打磨過,長安城的使者也到了。
不是來押解回京的,陸懷舒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基本上成了。
她死不了。
使者是宮中的一個內侍,來的時候對陸懷舒還算是和顏悅色。
順帶着還給陸懷舒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中郎將的父親,如今已經在朝中出任內史了。”
“果真?”陸懷舒眸光大盛。
內史是皇帝的近臣,官位不是特別的高,但很重要。
她父親能就任,不僅僅是證明了陸氏的重要,還證明魏帝確實很想要重用漢人。
不然不會讓一個高門出身的降臣坐上如此重要的位置。
看來此次回京,她的把握又大了些。
“多謝大人告知。”
內侍笑眯眯的擺了擺手:“不是大事,當不得將軍一聲謝。”
“這是好事。”陸懷舒沒有把內侍的話當真:“也是大事。父親能入仕為官,還是如此重要的職位,是幸事,也是陛下對我們家的看重,怎麼能不是大事呢。”
陸懷舒就看見內侍的笑容更真切了些。
陸懷舒給內侍塞了些銀錢,就看見內侍的笑容更盛、一雙眼睛都快眯起來了。
人高興了,自然也不會吝嗇告訴陸懷舒更多的事情。
“將軍此番殺了人,燕國公府上很是震怒。將軍回去之後要小心才是。”
陸懷舒頷首,凝重了神色:“我知道,只是那於新榮實在是觸犯軍規,不殺不足以正法紀。”
這當然是真話。
但下一句就有待商榷了。
“末將蒙受皇恩,怎能容忍這樣的人在軍中,墜了陛下的威名。”
大家都知道這話不一定多真。
但確實是好聽話不是。
“等回京之後,還望大人為我美言幾句。”陸懷舒苦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活着出長安。”
內侍安慰了陸懷舒兩句,平昌郡公讓裴瑜陪着,他自己留下來鎮守,一行人快馬加鞭了回了長安。
等到了長安已經是二月了。
陸懷舒進了宮在大殿前等候召見的時候正撞見燕國公。
陸懷舒不認得燕國公,還是一路跟來的內侍先行了禮,陸懷舒才知道這是誰的。
燕國公於本。
陸懷舒風塵僕僕,到了長安城還不知道自己新家在哪兒就直接來了宮裏,和原本就在長安、現在一身朝服顯得格外的尊貴的燕國公差距甚大。
可是少年的將軍英氣勃發,卻又不是已經年邁的燕國公比得了的。
“年輕人,歲數不大,膽子倒是不小。”燕國公一雙鷹眼銳利的射向陸懷舒,冷哼一聲。
陸懷舒不動聲色:“我不足十五,論起來年歲確實不大,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至於膽量,若是沒有,豈不是連殺敵都不敢?”
陸懷舒不軟不硬的頂回去,兩個人之間已經是火藥味兒十足了。
內侍匆匆進了一趟大殿,又匆匆出來,站在快劍拔弩張的陸懷舒和燕國公面前擦汗:“陛下請二位進去呢。”
魏帝在殿內等着,但顯然魏帝也沒想到,陸懷舒竟然和燕國公撞上了。
這下可好,先見哪個后見哪個就成了問題。
陸懷舒殺了燕國公的孫子,魏帝總不好當著燕國公的面兒就置燕國公於不顧。
可是魏帝現在又不想先見燕國公。
所以乾脆將兩個人都一塊兒叫了進去。
“朕聽說你殺了於新榮?”魏帝沒理燕國公,顯然是不想和燕國公說話。
“是。”陸懷舒垂着頭:“軍中才立了軍規,比着約法三章的舊事來的。可軍規晨起定的,午後我進城就撞見了有人劫掠。問起來說是於將軍妾室的兄長。受了於將軍的包庇,後來查到不僅劫掠,還殺了人。
“違反軍規,依律,當殺!”
陸懷舒最後一句擲地有聲。
燕國公鼻子都要氣歪了。
“士兵犯了軍規,殺了也就殺了,我孫兒是犯了哪一條,你怎麼敢殺?!”
燕國公不在意那什麼小妾的兄長,但是自己的孫子,哪怕是不受寵的孫子,也不能叫人這樣隨意的就處決了。
若是誰都能輕易處決,在他們燕國公頭上動土,把燕國公的臉面放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