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珠聯
“多心了不是,卻沒有一句說你不好的意思。”陸懷舒膝上枕着裴瑜的頭,低低的說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做法,很是會叫人覺得唇亡齒寒。”
“那也要他們自己是那牙齒才是。你瞧瞧這滿朝文武,陛下看得上他們手裏的那些東西嗎?”裴瑜不以為然道:“誰都知道你我是為了什麼,在別人看來,只怕是認為咱們也是沒了辦法。”
兩個曾經是士族、現在卻只剩下了沒幾個人的大族,怎能和真正人丁興旺的士族相較?即便是拿出了自己家的無數珍貴典籍,也會叫人覺得不過是沒了辦法,才在別人欺上門來的時候不得不斷腕求生。
手段狠一些怎麼了,那不是無奈之下的下下之策嗎?
裴瑜對於自己引着別人往歪路上走這一條很是沒有心理負擔。
“我真的覺得,誰要是撞在了你的手上,不如自己先自裁的好。”陸懷舒沉沉的嘆息,“要不然,哪怕是被你狠狠算計了,還覺得你沒什麼壞心思呢。”
裴瑜笑了笑。
能叫裴公生前都同意了的裴氏下一任宗主,難道還真的會是什麼善類嗎?
要不是他遇見了陸懷舒,又怎麼會甘心收斂自己的光華而站在她的身邊。
“也只有你,才能讓我甘心。”裴瑜慢慢的說道。
換成別人去,裴瑜怎麼會呢?
陸懷舒微笑起來。
裴霖怯怯的躲在門邊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看着不遠處正晨練的陸懷舒,眼中游移不定,似是想要靠前卻又有什麼顧慮一般。
裴瑜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妹妹的頭:“站在這裏做什麼?”
裴霖被嚇得幾乎跳起來,等分辨出自家兄長的聲音之後才討好的對着裴瑜笑了笑,說道:“阿兄,你怎麼在這裏啊?”
裴瑜看了看四周:“這似乎是我的院子?”言下之意,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裴霖顯然也察覺到了,懊惱的咬了咬下唇,才繼續道:“我就是一不小心走到這裏的。”
裴瑜呵呵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看自己家的倒霉妹妹,好歹給人留了兩份面子,沒有說自己已經看着她在這裏站了起碼有一刻鐘了。
誰“一不小心”能走錯地方一刻鐘?!
“去同你阿嫂說一聲,早膳已經好了。”裴瑜拍了拍裴霖的腦袋,溫聲道,“你也留下來一起吧。”
裴霖眼睛一亮:“可以嗎?”
片刻后卻又有些畏怯的擔憂的看了看陸懷舒的方向:“你都不問問她的嗎?”
裴瑜看了她一眼:“我們是夫妻。”所以留下妹妹來一起吃頓早膳……有什麼特意問的必要嗎?
裴霖整個人頓時有了生氣:“那我去叫她。”
裴瑜眼看着裴霖蹦蹦跳跳的走樂,搖頭笑了笑,也跟上了她的腳步。
“你怎麼來了?”陸懷舒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垂頭看向裴霖,挑眉道。
裴霖訕訕的,但仍舊是笑着說道:“阿兄說早膳已經好了。”
陸懷舒抬眸看向不遠處正緩緩走來的青年,想了想便將手中的長劍丟了出去,也像是他一樣摸了摸小娘子的頭髮:“那便走吧,只是你要與他略等一等。”
她一身的汗。
裴霖很早之前就從自家兄長那裏聽了很多關於陸懷舒的話,知曉她更多的時候只是看起來可怕,卻不是真的不和人親近的性子,對親人更是尤其的好,很是護短。
更有之前的事情擺在面前,裴霖自覺被人騙了一回有些對不住面前的阿嫂,因此只是擺出了更加和善的笑容來,拉長着聲音應了一聲好。
小娘子走遠了,陸懷舒“嘖”一聲,向著走進了的裴瑜問道:“你同她說什麼了?”她第一次見到這小娘子的時候,她還是滿身是刺呢。
裴瑜和人家說了什麼,才叫那麼一個仇視她的小娘子變成了現在這樣會對着她傻笑的樣子?
裴瑜看了眼自己跑遠了的妹妹,輕描淡寫的“啊”了一聲:“並沒有什麼,我只是告訴她,別看你看起來好像是很兇,但其實真要是說起來,是沒什麼心眼的。”
陸懷舒登時滿臉的黑線。
裴霖不肯接受陸懷舒原因里很重要的一個就是擔心兄長會不會受了委屈。
但小娘子同時也清楚自家兄長實則老謀深算的緊。不然如此淘氣的小娘子怎麼面對裴瑜的時候比面對父親還要不敢造次呢?
再加上裴瑜的事情是哪怕裴父裴母也一向都不能干涉的,因此他說自己完全能壓制的下陸懷舒的時候,裴霖毫不猶豫的就信了。
當然,裴霖再看向陸懷舒的時候就覺得阿嫂有些可憐了……
這明明是被裴瑜騙了還要數錢的節奏啊!
陸懷舒意味深長的盯着裴瑜看了半天,直到後者訕笑着摸了摸鼻子衝著她露出一個略有些心虛的笑容來才放過了他。
“父親和你說什麼了?”別以為陸懷舒不知道裴父一大早的就將裴瑜叫走了。
“昨天幹了大事,父親因此叫了我去說話。”裴瑜說道:“原本是昨天就該問的,但想想你我昨日大婚,叫了我去不好,因此才忍到了今天。”
但裴瑜一看裴父有些萎靡的精神,就知道他昨天肯定是沒有睡好。
以及即便是強忍着,也只是忍了一晚上,一大早就把他叫過去談話了。
“父親說,母親因此很是不滿。”裴瑜說道,但微微皺起的眉毛,卻顯得像是對母親的反應不高興的樣子一樣。
“母親覺得我們做的實在是太過了。”裴瑜漠然說道。
“生之養之,心軟也是人之常情。”陸懷舒雖然也覺得裴母有些拎不清,但卻仍舊安慰道,“再說若是換成了我,只怕也會做出差不多的事情來。”
“不一樣的。”裴瑜搖搖頭,“若是你,自然不會看着族人被人算計,但要是他們做得不對了,也絕不會不講理。”
何況裴瑜更在意的不是裴母向著不講理的一方,而是覺得丈夫兒女竟然仍是比不上那些和她甚至算不上很是親近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