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怎樣?你爹讓旭鳳去魔界捉窮了?”龍君寵不用去也要知道太微一定會選擇旭鳳,他現在為了平衡荼姚和自己之間,根本不可能會讓潤玉有機會建立這般奇功。
潤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無妨。”
“他何時去魔界?”龍君寵托腮。
“明天。”潤玉放下酒杯“姑姑是有什麼擔心?”
“鎮魂鼎,還有斗姆元君的封印,那窮奇根本沒可能逃出來。”龍君寵依然側卧“可它還是去南天門搗亂了,給人一種是誘餌的感覺,似乎要引人去魔界。”
“旭鳳現在手握五方天將府,戰功赫赫,姑姑覺得是魔界的人想引他然後有所行動?”潤玉第一反應自然是這般,但是……“然後嫁禍給我?從而引發鳥族和九華州內訌,令天界大亂?”
“魔界現在勢力被削弱,三大城主互相牽制,其他小城主內亂不斷。”龍君寵說的淡然“天界也有人趁機和魔界某位城主暗通款曲,如果是他暗示對方釋放被鎮壓在鼎中的窮奇,讓其擾亂六界的呢?”
“擾亂六界……”潤玉思慮着,想到一種想法,但又有些互相矛盾“可以視為天界有人找理由出兵魔界,讓魔界落下私放窮奇,危害六界,意圖不軌的罪名,可是如果是魔界的人放出窮奇,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道不同也可以相謀,只要利益相投。”龍君寵暗示。
潤玉很聰明,一點就透“對方也想,戰?比起現在穩定的天界,魔界內部矛盾重重、紛爭不斷,但若天魔再度開戰,魔界必要統一指揮,有人想要這個一統之權。”
“孺子可教。”龍君寵坐起身,雙手搭在潤玉肩頭“我呢出關之後沒去過魔界,如何,大殿下,陪我一去吧。”
“姑姑一直最恨魔人,這次竟然要去?”潤玉有些不解了。
“天界現在不能亂。”龍君寵貼在他的耳畔“在你自己想清楚之前,天界必須太太平平的。”
“姑姑……”潤玉扭頭看她。
龍君寵卻不讓他轉頭,從後面貼住他“潤玉,自小,一直都是我給你什麼你就有什麼,但是要不要一個位子,你必須自己拿主意。”然後不等他回答,就拍拍他後背“現在把衣服脫了。”
“什麼?”潤玉腦子有些空。
龍君寵下了主位“這孩子還害羞了不成?你自己說你身體哪兒我沒瞧見過?剛才你護着我,不是差點被窮奇打到嘛,我看看有沒有傷着,不看總放心不下。”
“我沒事,沒傷到。”潤玉動了一下身體和胳膊“我很好,那個快要到我當值的時間了,我先走了。”說罷就走。
龍君寵手指一動,七政殿門窗在潤玉面前倏然緊閉。
潤玉駐身,回眸。
龍君寵歪頭一笑。
過了半晌,龍君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魚兒,你說要值夜的,別晚了啊。”心滿意足的離開七政殿:看到了,沒傷着,很好。
衣裳半褪的潤玉拉起自己的衣服,慢慢將自己的氣息調勻,身下龍尾隱隱綽綽:至少剛才沒有在她面前露出……姑姑應該沒有隨便褪別的男人衣服的習慣才是,要是有,原本清冷的臉上泛出一絲陰鬱。
……
棲梧宮。
“清霜靈芝?”旭鳳和錦覓異口同聲,然後互相對視一眼:他們剛才就在說這個。錦覓還在說如果她種得出,要旭鳳送她三百年靈力,可至今她就種出一堆香菇。
“你,你種嗎?”旭鳳真不知道姑姑還有這個能力。
清霜靈芝是花界不可多得的療傷聖品,龍君寵手邊還真沒有,這次去魔界危險的很,做些準備也是應該。
“可是她只是一個果子精,問她能知道什麼?”旭鳳還真有些看不起錦覓。
“告訴我如何用法術就行。”龍君寵有花神相贈的靈力,不過一直沒怎麼用過“這個是滋養花草的花精基礎心法,不會也不會吧。”
“會,我當然會啦。”錦覓急於要證明自己沒有那麼笨“我告訴你,不過小魚娘子,你真的能種出嗎?”水系靈力和她們花草精的法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試試唄。”龍君寵倒也真是沒什麼把握。
錦覓便將習練心法告知。
龍君寵依葫蘆畫瓢,但是幾次練習,種出的竟然也是香菇。
在一旁看的旭鳳想笑,被龍君寵瞪了一眼。
他也知龍君寵脾性“是這小妖,她自己不行,所以才累及姑姑,肯定是她記錯了心法。”
“不可能。”錦覓大聲抗議“這法術我在花界一直用的。”
龍君寵拿香菇丟旭鳳,對自己的小師父說“勤能補拙,咱們繼續,不理他。”
然後的然後。
錦覓看着手裏的靈芝,無比羨慕。
旭鳳摸着下巴“這是清霜靈芝嗎?”這才十五次,就算姑姑水系法術已經登峰造極,可這種花種草才剛學啊,就能用了十幾次種出花界聖品?“錦覓,你可看清楚了?”
錦覓崇拜的瞅着龍君寵,眼淚汪汪的“姑姑,我能認你做姐姐嗎?”
龍君寵拿過自己種出的靈芝“多謝了,走了。”隨手丟給錦覓一個三百年的靈力丹丸。
錦覓瞅着離開的龍君寵背影“小魚仙倌真是有福氣,小魚娘子既好看又能幹。”
旭鳳完全不懂錦覓的話:誰是小魚仙倌?小魚娘子是指姑姑嗎?她可不是小魚,是條頂大的大皇‘魚’。
錦覓深呼吸,吃掉龍君寵送的丹丸,三百年靈力入體,一股涼氣滋潤周身,不知為何她感覺特別舒服“我也不能輸給她了。”繼續種草!
……
翌日。
潤玉起身,準備去喚龍君寵起身,她素喜賴床,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沒想到她已經起身。
“早,姑姑。”潤玉還真是意外。
龍君寵朝他揮手“早,來,吃早膳了。”
璇璣宮的膳食一直清淡,品種也不多,不過自從龍君寵來后就見見恢復過往,七碗八碟的。
只是潤玉發現自己手邊多了一碗淡淡葯色的湯水“這是?”
“清霜靈芝湯。”她將整顆靈芝洗乾淨后丟入水裏熬了一個晚上。
潤玉看向她:清霜靈芝是花界聖品,一個晚上她那裏弄來的?“姑姑去花界?”
“沒有,我自己種的。”龍君寵咬了一口小花捲“喝啊,你這四千年日夜顛倒,對身體和氣息都不好,又被靈火珠傷過,這次去魔界也不知會遇到什麼。”
潤玉喝了一口,入喉溫熱,沒有藥味反而一股清香,放下碗“多謝姑姑。”突然想到他將碗推過去一些“姑姑,也喝。”
“你喝過了。”龍君寵嫌棄。
潤玉剛才真的很感動,想都沒想其他就喝了一口,拿自己吃過的東西給人是不好,這回尷尬了“那,我,我……”
“喝吧。”龍君寵不瞧他“我早喝了。”
潤玉這次啊拉回湯碗。
用完膳食,龍君寵要去更衣,潤玉也要換一下裝束。
“大殿。”回寢殿的路上遇到宮裏的仙侍,他是負責膳房的人,潤玉一直用他。
潤玉見他面如土色,就算是土系法術者也不用灰頭土臉的吧“怎麼了?”
“大殿,可不可以以後請姑姑不要再用膳房了,這一晚上鬧的,差點把膳房給拆了。”所以他才灰頭土臉。
潤玉不解“姑姑是想吃什麼嗎?”
“就是給大殿您熬的那碗靈芝湯,姑姑不擅廚藝,所以也拿靈芝練手,一直無法很好的掌握七碗水熬一碗湯的火候,我說我替她守着湯藥,她不肯,非要自己來。”仙侍忍不住要說道“結果把膳房給毀的,我都沒法收拾,早上的早膳還是我們去棲梧宮拿的。”
“姑姑是水系,對火系自不在行。”潤玉真是無奈,但心裏的高興讓臉上都浮出笑容,想像這龍君寵手忙腳亂熬湯的樣子,一個靈光閃動“你剛才說七碗水熬一碗湯,那隻熬了一碗?”
“是,就熬了這一碗,姑姑親自端過去給您用了。”仙侍回答“這一碗就夠膳房修一陣了,這要多幾碗,璇璣宮都得被姑姑燒了。”
“這璇璣宮本來就是姑姑的,就是被她燒了也沒什麼。”潤玉淡然回他“你們好好修繕就是。”其他話不要多。
“潤玉,你怎麼還沒換衣服。”龍君寵換了一件墨綠衣裳“走了,門口等你。”她自顧自換了衣裳,走人。
潤玉也不多耽誤,立刻去做了準備,跟着她走了,要去魔界還是等做些準備。
忘川河畔,渡口。
一艘小船,一位擺渡老者。
“這位公子可是要擺渡?”擺渡人問。
潤玉點頭“是,麻煩老者了。”
擺渡人請他們上船。
“十萬年不見,姑姑風姿依然,六界第一美人的稱號,名至實歸。”擺渡人笑說“那就請姑姑坐穩,老夫這就開船嘍。”
“老人家也認識姑姑嗎?”潤玉和龍君寵坐在船前。
擺渡人搖着船槳“自然認識,姑姑之名,六界哪有不知的,公子可知這天、魔、人、花四界之外還有兩界是哪兩界嗎?”
“冥界和妖界。”潤玉知道“難不成姑姑在這兩界裏也有名號?”
“那是自然,六界第一美人自然六界都是知曉的,不然只在其他四界如何被稱六界第一呢。”擺渡人說著。
“老貴,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這麼啰嗦?”龍君寵不耐煩“難不成是你這擺渡生意清冷,所以逮住一個就要啰嗦半天?”
“我想知道姑姑過往的事,也不行嗎?”潤玉對龍君寵的過去知道也只是她想讓他知道的那些“老人家,這妖界和冥界幾乎避世而鎖,怎麼還知道姑姑?”
“冥界我不知道,可這妖界,姑姑之名猶盛,當年姑姑戰魔界殺魔君,為夫報仇殺的天地之間血流成河,哀嚎遍野。”擺渡人一邊笑一邊說“輔助幼弟登基卻在天帝成年後被他猜忌,一氣之下重回妖界,便一路披荊斬棘,成就妖界至尊之位……”
“老貴!”龍君寵丟了星石子過去“閉嘴。”
姑姑曾是妖界至尊?潤玉真的是一點都不知,就在自己面前的龍君寵曾經有這樣的往事“那後來呢?”
“後來她就又回了天界,輔助了後面兩代天帝。”擺渡人似乎截了中間一段。
“姑姑為了什麼又回天界?”潤玉好奇心被釣起來了。
龍君寵翻翻白眼“不知道,別問我。”
“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春風不曾了,情債欠多少。”擺渡人無限哀傷的嘆了口氣“真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龍君寵又朝擺渡人丟了一顆星石“老貴,讓你閉嘴不閉嘴,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打下這忘川啊。”胡謅什麼。
“公子,你見過姑姑扮男裝嗎?”擺渡人不怕,依然划槳。
潤玉細想了一番“我跟隨姑姑這些年似乎還真沒有見過,老人家,知道原因?”姑姑活了這麼久,始終孤身一人,但也許也曾有事發生,那擺渡老者說什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老貴!”龍君寵真的有些怒了“你跟孩子胡說什麼呀,我真敢打!”不讓這老頭繼續啰嗦。
“龍君寵。”擺渡人也喚了她的名“莫再辜負真情意,相惜憐取眼前人。”
龍君寵的注意力不自覺的落在的潤玉臉上。
潤玉自然也這兩句話,和她在狹小的船上,四目相對。
擺渡人突然晃動了一下船身。
龍君寵隨着船的搖晃撲到了潤玉懷裏。
“姑姑,小心。”潤玉倒是穩住了自身,抬臂將晃摔在自己懷裏的人護住。
龍君寵被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籠罩住,感覺到了他看似有些瘦,卻早已是成熟男子的身體,比起自己的女性形體……
“乏了,到了叫我。”龍君寵不想多想,反正都倒在他懷裏了,閉眼就睡,昨兒一夜沒睡,她還真有些困了。
潤玉沒想到龍君寵會這般隨性,就窩在自己懷裏睡了,這樣子不禁讓他想起自己小時候,當時是自己窩在她懷裏睡,她一手處理公務,一手摟着自己,就算不方便,也不會放開自己……思及此,不由將另只手圈住她。
“長相思,摧心肝——”擺渡人繼續大幅度的擺船划槳,吟唱起來“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相忘回首淚成川……”
潤玉聽着,護着懷裏的人,看向幽幽忘川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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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敗總歸塵,有些事我不強求,有緣在,無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