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出院之後

強子指了指盒子床邊牆壁上四個大字，食物中毒。盒子環顧四周，終於看清楚，這是醫院的急救大廳，被隔成了好幾個單元，自己這個單元所在的區域就是食物中毒的急救區。

展辰也過來笑着看他，盯得他發毛，“我怎麼了？”

“怎麼了？酒精中毒!來來來，你看看。”說著強子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照片里詳細記錄了盒子倒在路邊以及到醫院的詳細過程。

先是兩眼發直倒在地上，過一會兒，盒子就開始狂嘔，手還到處抓。奮力掙扎着強子的鉗制，緊接着他就倒下了。盒子估計，這時候他徹底斷片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最後一張照片里盒子躺在擔架上被送上了救護車。

強子述說著後面的事，“本來到了醫院你還好好的。醫生護士為了給你上心電儀要脫衣服。結果我們一上手，你又開始瘋了，死活不肯脫衣服，嘴裏不停說胡話。關鍵你眼睛還閉着緊緊的，像是沒意識的!這樣了，反應還那麼激烈，我們都嚇壞了。”

“然後呢？你們把我衣服剪開了？”

“醫生護士看不下去了，一位小姐姐找來一把剪刀要剪你的衣服，讓我們壓着你。好在你那時候鬧過以後，酒勁上來沒什麼力氣。”

盒子點點頭，看着骯髒的破衣服，突然覺得這個樣子其實還蠻真實。他煩惡地扯開心電儀的電極，脫掉已經成了外套的毛衣，披上強子的外套。

在他穿鞋的時候，聽展辰說到，“你知道你打了幾瓶葯嗎？整整六瓶，有四瓶都是葡萄糖，另外兩瓶是解酒藥，我也忘了什麼葯。醫生說你身體很虛，這次緩過來了，要是再那麼拼，你下次就沒那麼幸運了。”

“醫生的話都是嚇人的，我好着呢。”盒子剛想站起來，腳一軟差點又坐了回去。強子和展辰立馬上前扶他。

“說你虛你還不信，當時你的臉白的嚇人你知道嗎？”

盒子不信，翻出手機想看看自己的臉怎樣個白法。可按了半天手機也沒反應。完了，手機壞了，估計強子他們昨晚光顧着照顧自己也沒注意到手機。

盒子要瘋了，自己小說的大綱和稿子都在手機里呢，還有自己和雅婷旅遊的時候拍的合照。

想到雅婷，盒子的記憶回來了，想起雅婷要結婚了，那自己有什麼好留念的。唯一可惜的就是稿子，只好重寫了。

想到這，盒子問強子，“我昨晚在醫院都說了什麼胡話？”

展辰聽了明顯憋着笑，可能覺得不太合適就收了，強子瞪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還能說啥？一脫你衣服，你就喊着你是雅婷的，只有雅婷能脫你衣服。”

“啊？”盒子覺得，這丟人都從酒吧丟掉醫院來了，酒精中毒還不要緊，他在酒吧上班見得多了，可都斷片了，下意識還能喊出這句話，這還不糗到家了。

“還有更尷尬的呢！”強子還想把昨晚他和急救醫生的對話重複一遍，盒子二話不說，拉上外套，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

嬉鬧過後，坐上出租車，盒子冷靜下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失落。那種心裏空落落的感覺遠比頭疼更令他難受，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放下，原來是瘋狂的工作掩蓋了心裏真實的感受，也許下意識里也確有着這樣的目的。

只是，雅婷能幸福的話，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手呢？

就隨風去吧。

想着盒子打開車窗，吹着冷風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強子把他送回出租房。等盒子沖完澡，他也買回了午餐，吃完替他把貓安置好，急匆匆地回家休息了，臨走前叮囑他自己好好想想，有必要就辭掉酒吧的工作。

盒子恢復了點元氣，靠着窗檯思考着未來。他也明白自己其實是嘴硬，這半年來身體的變化他怎麼會不清楚，可又能怎樣？不拼哪來的錢還。

盒子想，酒吧那邊已經不只是waiter，轉成銷售以後賺得多點，再比較自己原先的工作，受市場製造業整體低迷的影響，原先的設備公司給的可能還沒酒吧這來的穩定。現在形勢如何，酒吧的生意還是很好。心下一比較，再算算收入，盒子做出了決定。

回到房間，趁着還有精神，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稿子重新打了出來，存在電腦里。然後上網買了個新的手機，取出手機卡，把舊手機洗去污物后丟進了抽屜。

手機到手還要幾天，盒子只好用電腦和外界聯繫。沒有微信手機端來授權就只能用qq,不過知道他qq號的都是大學畢業以前的朋友，另外就是同事。對於深市的朋友們他幾乎是失聯了，打不了電話只好給強子發去消息，讓他轉告自家老爺子自己沒事，休息幾天就好。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恢復點元氣要去向主管打個招呼。

就在他就昏昏欲睡的時候，門鈴想起。盒子倒是沒想過這舊門鈴竟然還能用，這麼想着起身開門。門外站的赫然是胖哥和主管。

胖哥揚了揚手裏的打包盒，倒是沒酒。昨天盒子倒下的地方離酒吧不遠，很多一起下班的同事都看見了。紛紛給給主管龍哥發微信，大家昨天也累了一個晚上，這種事見多了看救護車都來了，估摸着應該沒大事，想着改天再來看盒子也就回去了。

龍哥很早就下班了，一睡睡到下午，看了微信，也是心下擔心，於是叫上胖哥買了點吃食就過來了，酒他們是不敢帶了，就帶了點飲料。

盒子感到大家的關心也是心裏一暖，覺得酒吧這邊也不全是各種算計，心下更肯定了一些留在酒吧的想法。

菜過五味，龍哥問起盒子的打算，胖哥也建議盒子別再兩邊跑。選一邊，實在不行，就把酒吧的辭了，周末再出去找找兼職。

龍哥也點點頭，表示酒吧這邊沒有問題。可盒子哪肯啊，他決定留在酒吧，把白天的工作辭了，這樣自己也能安心上英語課，還能有時間碼字。

龍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行吧，你休息好了再來上班。你這個人我覺得靠譜。這個月還沒到月底，你又剛轉銷售，本來你這個月工資比較難算。不過，我就按你之前小費最好的一個月給你算這個月的工資，多的我自己補給你。以後能拿多少錢就看你本事了。”

盒子知道，龍哥自己貼錢只是想少點麻煩。不過他很理解龍哥，那麼大一家酒吧，他身為主管，總得一碗水端平，還得跟店長交代，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

胖哥知道他手機壞了，默默掏些錢給盒子讓他趕快去買一個，別貪一點點網上的折扣，浪費時間。盒子不肯要，胖哥堅持要他收下，說不然這兄弟就別做了。盒子才接過錢，“當我借的，我給哥記着，以後賺到錢了就還。”

就這樣，盒子第二天便給公司人事的郵箱發去了辭職信，配合著人事在網上完成手頭工作交接和手續，因為只有半個月，盒子的獎金沒了，按基本工資給他。有錢拿就不錯了，自己不至於手頭沒錢，盒子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