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夜“生活”
“那待遇他怎麼說的？”胖子問了一句，盒子簡單地說了一下。胖子點點頭，“基本都是這樣，不過時間好說對你還可以。酒水獎金的話，就看你能賣出去多少酒水了。另外，站台小費生意好一天也能有幾十一百，你機靈點吧。我多教你一下，以後做得好，就別做服務員了，跟我干。”
盒子感激的點點頭，又跟胖哥抽了一根煙就告別回去了，他還得回去準備小說提綱。
盒子來到地鐵站，打開手機看着依舊空蕩的微信聊天頁，心裏湧上苦澀，眼神有些無神。現在因為這債務，家裏人翻臉的不少，曾經的同學們也漸行漸遠。最後，連女朋友也照顧不了。
我還算是人嗎？真是借錢一時爽……盒子心裏的叨叨被手機震動打斷，沉寂的手機終於有消息進來，盒子眼神再度聚焦，點開一看，下一秒盒子翻手收起手機，陷入沉默。
強子的消息:雅婷要回福省老家了，阿姨知道你們的事，讓她回去重新找個工作……
暗自壓抑着，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挽留她。可自己現在有什麼資格，吃了這頓沒下頓，還是別做個拖累比較好。
叮，又是一條消息，“她現在在我家，想見見你。”
盒子的心顫抖了一下，本能得就想答應下來。答應的話都打好了，就要發送又全部回刪，動作很慢，彷彿這個動作抽空了他的最後一口氣。
刪完了盒子彷彿也重新下定了決心，重新發送了一條內容:替我送送她。
盒子靠着地鐵的扶手看着黑暗的隧道，無比的疲憊。他捨不得雅婷。可轉念一想，身上還有十幾萬債務，爸媽借來給他的十萬自己也必須還。
自己荒廢了那些時光，現在一事無成又怎麼還？想到這些，車廂里的人聲鼎沸和隧道里的點點殘光帶來不了一點溫暖，心裏只余冰冷。
良久，強子回復，“好吧，你保重，我過段時間去看你。”
盒子趕着下車，簡單回復了一句。走動間，微信又來了消息，盒子心裏煩躁，罵罵咧咧地點亮手機。
這次是父親的，大概內容是讓他注意身體，別累壞了。飯得好好吃，錢要慢慢還。他停在原地，抓着手機，反反覆復地去看父親的消息，一遍遍的讀着。一遍遍的在心裏道歉。
到家洗了個澡，盒子打開電腦，點上一根煙，看着桌面上一年前的稿子，字裏行間充滿了天真和朝氣。如今自己能生存都要奮力掙扎，那些美好的文字早已寫不出。
回憶總是美好，現實依舊殘酷。那些來到大城市的年輕人，一開始就奮鬥着每天，可自己卻迷失在了燈紅酒綠。停下對往昔的念念不舍，雙手放上鍵盤，思考了一下，盒子在新作品的大綱里打下了第一行字，“你絕望嗎……不，這個世界依舊美好，儘管有時候他那麼殘酷……”
一千字大綱對於他來說不過分分鐘的事。這次，他不想用華麗的詞句修辭去修飾，只用最簡單的語言去述說……
鬧鐘盡責地開始折騰，熬了夜的盒子聽到鬧鈴，翻了個身突然坐起。匆匆收拾好，翻出柜子裏的咖啡豆，磨好，找出手沖壺沖了一杯，倒進準備好的一次性紙杯，背上書包喝着咖啡出門。
今天或許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弟弟來了消息，下午會把他的貓送到盒子的家。因為小生命的即將到來，房子裏似乎也有了生氣，盒子覺得自己以後回家興許就不會那麼失落。
酒吧的工作也確定下來了，晚上就去上班。盒子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有重來的機會。他拿出手機，告知弟弟今晚自己很晚回去，讓他先給貓放好貓砂貓糧。
平靜的一天，不同的是，盒子似乎多了一點脆弱的生氣。雅婷走了，中午十二點的動車。強子和他女友兩人去送她，盒子終歸沒有去送。後來從強子那，盒子知道了那天雅婷一直等，等到最後一分鐘才失望地檢票進站。
來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店，點了一杯意式雙倍，靜靜地寫起小說。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有幾分可能，也可能一點改變都不會有。然而這些擔憂沒有沖淡他對生活新的期盼，剛下課，他就趕到酒吧，今天是工作日，來酒吧玩的人少了許多。
換好衣服，開始了酒吧第一天的工作。盒子是新人，很多要學，主管讓他給客人點單端酒，一整晚都在零星的幾桌前跑。果然如胖哥所說，比起在家熬夜，酒吧的工作叫一個難受。
好在，胖哥也在。十一點以後，見客人開始多了起來，每每拉到客人就把盒子叫過去點單，言傳身教傳授盒子在酒吧混的經驗。盒子很感激胖哥的領路，胖哥也很欣慰盒子的機靈。
十二點，酒吧最嗨的時間點降臨，看着滿堂紅男綠女的狂歡，盒子無聲的笑了笑，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個，胖哥也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沒等他繼續回憶，就聽到胖哥叫他，他轉身看到胖哥跟他招手。他立馬換上微笑上前給客人點單。
聽着胖哥和客人的交流，眼前這個公子哥似乎和胖哥很熟，恐怕是胖哥給他拉來了貴客。果然，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轉身一看胖哥讓自己站台。
開酒，倒酒，每一杯都絲毫不差。他以前也泡吧，倒酒的度自己有。客人對他的服務還算滿意，對着胖哥問盒子的情況。
胖哥看了一眼盒子，“這是我新收的小弟，人不錯，機靈。”
文哥點點頭，拿出錢包，抽出一張五十遞給了盒子。盒子道着謝接過小費，和胖哥對視一眼，看到了胖哥眼裏的鼓勵。盒子覺得自己來了精神，服務地也更賣力。
“小夥子，我這朋友人不錯，以後跟着他好好乾。”文哥的意思也很明確，看在胖哥的面子上，以後光顧這裏還會照顧你一下，能不能拿更多小費就看你表現了。
盒子心眼活，明白過來立馬應是。文哥覺得這個小夥子挺招人喜歡，就讓盒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起喝一杯。
看到胖哥點頭，盒子從卡座底下拿出一個新的酒杯，放上冰塊，倒了一小杯白蘭地，端起酒杯敬謝文哥和胖哥。
文哥和朋友一直玩到打烊，胖哥出去巡場了幾趟，盒子則一直都留在這裏。送走文哥，胖哥遞了根煙給盒子，盒子接過抽了幾口，疲倦湧上心頭。
看出他的疲憊，胖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