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帝
昭華殿宮女太監跪了一地,青華扶着她跪在最前邊,步綰綰額頭幾乎貼在地面。
她頭才抬起一點,皇帝的金色綉龍靴子落在她眼底,步綰綰才遲鈍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皇帝低頭俯視她,淡淡說道:“抬頭。”
步綰綰聞聲抬頭,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
算了算,她和皇上有兩年沒見了,互相都覺得陌生,雖然皇帝相貌沒有什麼變化,除了添幾分威嚴。
她倒是變了不少,個兒高了些,瘦了些。
皇帝看了會她,從她身邊走過,端正坐下后,又問她:“皇後身子可好些?”
步綰綰跪着轉過身,回答:“承蒙聖恩,已經好轉。”
如果面前有鏡子,步綰綰一定看得到自己此刻唯唯諾諾的模樣,之前她只是依禮對他,而現在,她可是他仇人,稍有不慎就會被殺掉的,步綰綰自然謹言慎行。
“平身吧。”
皇帝的聲音平和,反倒有些溫和。
步綰綰這才起身,依舊低頭垂手站在那兒。
皇帝眼睛掃過桌上的點心,盤裏還有吃剩一半的,桌面和地上也有糕點渣渣,他眼睛半眯着問道:“皇後用過膳了?”
步綰綰低語:“回皇上,還沒。”
皇帝突然淡淡笑道:“傳膳吧。”
張公公得令,立刻吩咐下去,隨後太監便送來晚膳。
步綰綰靜靜站在屋內,皇帝也沒有說話。
直到最後一盤菜端上來,皇帝起身脫去錦色外袍,張公公自然上前,替他接下。
皇帝過去用膳,剛拿起筷子,又看她眼,“過來一起用膳。”
“是。”
步綰綰坐到下位,拿起筷子不知道先吃哪樣,只能看皇帝夾哪個,她跟着夾哪個,動作看起來還有些滑稽。
皇帝明顯比她隨意多,見她太過謹慎,替她夾了一塊肉,“皇后多吃點,你都瘦了。”
“多謝皇上。”
話雖然如此,但是步綰綰可不敢放開了吃,菜入嘴裏都得咀嚼半天。
步綰綰眼睛打量桌上的菜,豐盛奢侈,口感也好,皇帝的膳食就是比她們的好太多。
用過膳后,就是侍寢。
梳洗畢,張公公眼神示意其他人退下,出去時又關上門,屋內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皇帝面對她,張開雙手,步綰綰愣了半天,才明白上前去替他更衣。
以前步綰綰替他更衣時,要踮腳使勁往上,現在她長高些,卻還是要踮腳,皇帝比她還足足高出一個腦袋。
步綰綰貼近他身子,整個人像掛在他身上一樣,兩個人靠得很近,近到她聽得到皇帝的心跳與他的呼吸聲。
皇帝低眸看她,問道:“皇后可曾聽說邊關報捷,你兄長又立了一大功。”
步綰綰聽到這話,心臟驟停了片刻,隨後心裏陣陣打鼓。
她爹是文官,卻權傾朝野,皇帝不敢動她爹,還因為她大哥手握重兵,鎮守邊關。
步綰綰不知道他問這個是幾個意思,打算拿她出氣?
步綰綰晃了神,手抖了一下,衣裳才脫一半,她突然腿軟,整個人往下掉,皇帝突然握住她的腰,她這才定住。
步綰綰說道:“回皇上,臣妾未曾聽說過。”
“也是,皇后在冷宮兩年,自然不知。”皇帝淡淡說著,語氣不算溫和。
步綰綰不敢動一下,生怕他又像當年推她那次。
當年,皇帝奪回皇位,她爹一劍刺死華妃,皇帝抱華妃惡狠狠瞪她,步綰綰也是像現在這樣不敢動一下,皇帝執劍衝過來要殺她爹,她擋在面前,然後被皇帝狠狠推倒在地。
那力道大得,步綰綰整個人砸在地上,手臂也擦傷,不過當時她不覺疼,只是被皇帝的樣子嚇壞。
皇帝又說:“綰綰,朕與你兩年未見了。”
步綰綰不敢說話。
然後皇帝將她抱上床,身子壓了上來。
步綰綰很久沒侍寢,被他弄疼,也不敢叫出聲,只是緊緊抓着他手臂的肌肉。
步綰綰就這樣被他翻來覆去吃掉,皇帝力氣像是用不完,太監來傳話他也不肯停下,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停歇,躺在她身邊睡下。
身下疼得厲害,步綰綰頭靠着枕頭,側頭看着皇帝安靜睡着的模樣,這還是她第一次與皇帝同寢,以前皇帝來去匆忙,連做那事都帶着敷衍。
其實這次侍寢不合規矩,按理皇帝不會來妃嬪的宮殿就寢,都是讓宮人抬進朝陽殿,事後再抬出來。
可他是皇帝,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她想,也許這是她爹想造反的原因,這個位置太誘人。
等到了上朝時辰,張公公進來提醒,皇帝才起身更衣,步綰綰閉着眼睛裝睡。
只覺得有濕潤柔軟的東西覆上她臉頰,隨後皇帝帶着人撤了,青華才敢進來服侍她,面上歡喜不已,一邊幫她梳洗,一邊嘀咕着若是她能生下一兒半女,算是真的熬出來了,後半輩子也就有了倚靠。
這事步綰綰可沒她樂觀,她雖然不懂朝政,卻也知道皇帝有多恨她爹,如果她生下孩子,無疑增大了她爹的勢力,萬一她爹利用龍子再來次篡位......怎麼想,皇帝都不會讓她有子嗣。
青華還是拿着記事圈圈畫畫,算着她月信的日子,算着她下次的月信日子。
步綰綰也沒怎麼在意此事,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但是昭華殿卻開始門庭若市,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都進進出出昭華殿的大門,有送禮的,也有後宮姐妹來問候的。
步綰綰只端莊坐在那兒,偶爾回幾句話,別人當她有皇後娘娘的儀態,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不善於應酬。
聽她宮裏的小溪子說,她兄長接連立下軍功,正得皇上器重,她爹造反那事,竟也沒幾人再提起,彷彿從未發生過一般。
只有步綰綰每天度日如年,她喜歡在昭華殿門口蹲着,拿起地上的枝丫在地上畫圈,每一個圈就是一天,她總在想,皇帝什麼時候才會跟她秋後算賬。
這天,步綰綰又蹲在地上畫圈,長長的宮裝拖在地上,她頭上盤着簡單的髮髻,不戴頭飾,不施粉黛,不像一宮之主,倒像個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