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惡女謀士被陷害了!
書房內,小二與眾門客正在商討完善最後的計劃細節。
幾人意見達成一致后,由小二刻錄作結。
待合上書簡,小二胸有成竹,此番秦王老賊在劫難逃!
等眾人散去,晏清洵卻單獨找上小二,道:“女公子不該今日發難。”
小二怔了怔,隨即冷笑道:“若你我易地而處,不知先生是否還能說出這番話?”
晏清洵搖頭道:“晏某明白您的意思,但只怕您當自己是名士,殿下卻視您為女兒吶。”
“不都一樣,橫豎我都是東宮的人。”
晏清洵搖頭暗嘆,眼前少女或許足智多謀,但在某些地方卻有些一根筋。
於是晏清洵換了一種說法:“早知如此還不如直接要三姑娘的命。”
小二擺擺手:“我是很討厭她,但還沒到奪人性命的程度。我會通過算計獲得利益,不代表喜歡奪去別人只有一次的生命。”
晏清洵沉聲道:“既如此,女公子可曾想過,東宮若是出了個殘廢女兒,東宮、太子顏面何存?”
小二不以為然,反駁道:“殘廢怎麼了?殘廢就要為了旁人的名聲去死嗎?”撓撓頭,繼續道:“再說吧,當務之急是對付秦王。此人老奸巨猾,一旦贏得喘息之機,咱們後患無窮。”
當天下午太子又賞了許多全新的傢具陳設、衣裳首飾,宮中宮婢內侍齊全不說,態度亦恭敬至極。
當傅梓情被小二按着坐在梳妝枱前打扮時,仍覺一切並不真實,心酸之餘潸然淚下。
小二頭疼,這娘是水做的吧,怎麼又哭了?
小二安慰道:“母親,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這是你身為東宮側妃應得的待遇,哭什麼?”
傅梓情抹抹眼淚,道:“娘知道,但奢求多年的日子,一朝擺在眼前,總歸有點不習慣。殿下今日看我時,就像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美好時光。”
小二輕笑道:“從今往後,母妃時刻都能享受這等美好時光。”
小二意味深長的笑容在夜裏微微泛涼。
傅梓情忽問道:“今日徐側妃殿裏傳出消息稱,四公子因觸怒殿下被罰三十大板,而你三妹妹,在遭遇刺客時為太子擋刀,一條手臂就這樣沒了。種種變故可與你有關。”
小二無心掩飾,直接承認道:“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一個專橫跋扈,以欺凌弱者為樂;一個心懷不軌,強搶他人功勞還要將受害者踏入泥濘。對這等人渣難道要講什麼仁義道德?”
傅梓情道:“你誤會了,母妃並非同情那對作惡的姐弟。母妃只是擔心,你今日若是仗勢威逼,讓殿下如何作想?何況那對姐弟一向受殿下寵愛。”
小二無所謂道:“我不想知道父親如何想的。我只知道他一天需要我,就得給我憋着一天。我為他殫精竭慮,難道還要隨他心意,忍受欺侮我的人?”
傅梓情聽了這話,淚水漣漣地扶着小二肩膀,擔憂道:“孩子,他是你的父親,更是未來的帝君。為臣為子,你這樣桀驁,能討得什麼好?母妃......擔心你呀。”
小二沉吟片刻,寬慰道:“女兒並非想與父親作對,今日不過稍作懲戒。若換了外來的謀士,那對姐弟不死也得脫層皮。我為父親效力,縱然他不念我的功勞,待登基后總還有用得到女兒的地方,不會對我如何。”
傅梓情含淚搖頭,道:“不!你不了解你父親!聽話,以後莫要再忤逆他了,咱們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就算在以前的小院住着,不也一樣過日子?”
小二點點頭,心裏卻在想,同為女兒自然看哪個帶來的利益更大,太子除非腦殘,才會在登基后翻功臣舊賬、斷自身臂膀。
那時候,自幼受前世媽媽有關利益的理念,教誨長大的小二,根本想不到在這世上最涼薄的天家,竟然還會有念及骨肉親情的蠢貨!
次日,小二命人搬了個大躺椅放在院子裏,大搖大擺地曬起了春日的太陽。
“砰!”
小二突然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周圍宮婢面面相覷卻不敢上前。
小二爬起來,正欲興師問罪,卻見來人是晏清洵,只好壓下怒火,問道:“晏先生,怎麼了?”
晏清洵走近,附耳道:“三姑娘死了!就在你原本住的偏院門口!”
小二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只覺大驚不已,立即動身與晏清洵前去查看。
路上,小二不禁問道:“先生知道老三是自殺還是他殺?”
晏清洵搖頭道:“據說是一條白綾弔死的,死前還刻有遺書。若真是自殺,只可能是因為女公子你;若是他殺,您也是最大嫌犯。東宮如今議論紛紛呢。旁人還好,若是殿下往心裏去,對女公子極為不利。”
小二失笑:“好笑,我若是真想殺她,還用等到現在。父親會不知道?”
晏清洵神色凝重,正色道:“以晏某的了解,殿下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小二皺眉,道:“那樣跋扈的人,一朝受挫,難道不該怨恨甚至伺機報復嗎?又怎會一根白綾以死明志?疑點頗多,我得查清楚。”
晏清洵道:“非常時期,您還是別再牽扯其中了,讓時間淡化一切吧。”
“先生此言差矣,若是奸賊有意栽贓,離間我們父女關係呢,說不定是秦王斥候。若當真有人作祟,我定要將其揪出來!”
晏清洵道:“但若是幕後人刻意引女公子入套,您不就百口莫辯了。殿下是個明事理的人,雖一時看不破,但終究會明白的。”
小二不語,與晏清洵急匆匆趕到偏院。
晏清洵看着像是中年文士,不想跑這一路,看着竟比小二還氣喘吁吁。
此刻小二也顧不上旁的,立馬就要進院,卻被太子手下攔住。待人進去通報一番,痛失愛女的宋良娣忽然衝出來,對着小二一口一個“殺人兇手”叫囂不止。
最後,小二連屍骨的面都沒見到,便被悲痛的太子打發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二疑惑不解,明明昨日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死了?忽然瞪大雙眼,看着晏清洵道:“不會是你殺的吧?”
晏清洵虎着臉:“晏某怎會在如此敏感之時動手?”
言下之意,沒來得及殺!
“不過得知不是女公子動的手,晏某倒是放心了些。”
小二簡直哭笑不得,敢情晏清洵剛才那麼著急是真擔心自己殺人!
當夜,小二心中疑慮難消,約了小夕,一同悄悄潛入了南明嘉的靈堂。
來時,宋良娣仍跪在堂前痛哭,被小二一猛子敲暈過去。
靈堂靜悄悄地,只有風吹動輓聯的聲音,小夕打了個哆嗦,抱怨道:“我說,你快點!大晚上的,不嫌瘮人!”
小二白了他一眼,用嘴型說著:“你、閉、嘴!”
接着便推開棺材開始查看屍體。
屍體周身沒有明顯掙扎或致人昏迷、致命的傷痕,頸部軟組織淤血、喉頭舌骨骨折,確實是上吊而亡。
從屍體僵硬情況來看,大致是昨夜丑時。
小二查看了一圈,毫無線索,見她的左手緊緊攥着,好不容易掰開,卻什麼都沒有。
真是自殺?
小二又查看了一遍,發現她指甲里好像有東西。湊近一看,才發現南明嘉左手指甲縫裏不知從哪扣了些皮屑,還帶着隱隱血絲。
見小二越發沉迷,小夕直接拿起屍體的手道:“難道是她掙扎時無意間將兇手傷到?”
小二搖搖頭:“但也可能是她憤懣之下,抓傷下人或者自己出氣。”
眼看宋良娣快要醒了,小二抓緊時間又檢查了一遍,果然在南明嘉身上發現了抓痕,經過重複比對,卻發現是她自己的指甲痕。
小二氣餒地將屍體回歸原位,末了,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查到。回頭準備叫小夕撤退,卻見少年對着屍體左手出神。
“怎麼了?”
小夕指了指屍體左手,道:“你不覺得她左手小拇指的指甲修剪地很刻意嗎?”
小二仔細瞧了瞧:“我明白了,雖然她身上有抓痕,但有可能是兇手刻意偽造的。是嗎?”
小夕點點頭:“或許兇手和用‘三生散’害你的人有關係呢。”
“嗯--”
宋良娣忽然悶哼了一聲,估計是小二打狠了。
見人將醒,小二與小夕對視一眼,兩人連忙一前一後翻窗逃走。
不想,這一幕盡被有心人看在眼裏。
當夜,在東宮南明嘉弔死的偏院內,南明德一直盯着房梁出神。
春日夜裏涼意襲來,衛側妃不禁裹緊了身上衣衫,道:“好了,人已經沒了。你在這一直消沉到老,將弔死她的房梁付之一炬,你三姐姐她也不會回來。”
南明德神色木然,一言不發。
衛側妃身子單薄,今日出門又穿的少了,在冷風口吹了幾個時辰,不禁咳嗽起來。
歇了一會,才道:“再不走,殿下那邊你自己交代。小二能破禁足安然無恙,是前有南明梔撐腰,後為殿下所用,你有什麼?”
南明德忽然像被點着的炮仗,喝道:“少提那殺人兇手!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
“人家現在可是殿下眼前的大紅人。你若真夠聰明,發現書簡那會就該把她廢掉滅口,就該發現書簡錯漏之處。”
衛側妃膚白體軟,容貌秀美,縱然說著惡毒話,聲音仍舊好聽得如潺潺流水、風拂楊柳,低回婉轉中帶着嫵媚多情。
“我哪知道那蠢人能寫出這樣的東西?我還以為......以為是晏清洵偶然遺失。”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天命嗎?有的人一出生,便註定讓天下為他的盛名陪葬!......都愚鈍了那麼多年,為何還能逆天改命?正常人應當早就死去了吧?”衛側妃不知想起了什麼,面容忽然凄然無比,仰頭看向繁星點點的夜空,輕聲嘆道。
說著,情緒逐漸失控,淚珠不停滑落。
南明德察覺到衛側妃的失態,忙扶住她道:“母妃,您沒事吧?您別胡說,咱們回去吧。縱然秦王與東宮勢如水火,父親......終究姓南啊。”
衛凜忽然惡狠狠道:“呵,我說的是你那好二姐,她是妖孽!”衛側妃受了涼愈發糊塗,望着徐側妃宮殿的方向,邊咳邊口不擇言道:“這會正有人忙着斬妖除魔呢。”
南明嘉之死最終被定為惡奴弒主,抓了個倒霉太監草草了事。但東宮上下對小二的揣測無時無刻不在。
隨着小二日漸受太子重視,情況在私下愈演愈烈。
但小二與南明梔之間本有瑕疵的關係,反而因此重歸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