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晚

楓林晚

趙傾城驀然,以他對盛澈的了解,現在袒露身份,後果可想而知。

想到了此處,他氤氳了一會:“我除了是侍衛統領,還是陛下的表弟,所以很是知道陛下喜好,這是他年少時的一門興緻,自從登了基,因為朝政繁忙,就荒廢了。”

“小皇帝愛打鐵?這在文武百官眼裏不是不務正業荒廢朝政之相嘛,這鑄劍房還能留得住?難道大臣們沒上奏讓陛下拆了這地方?”

盛澈摸了摸這嶄新的爐台,爐灶的紅泥還很新,分明沒開過火。

趙傾城想着自己壓下的那些個摺子,也很是心煩。

“陛下是新帝登基,有許多政務要處理,已經許久不來這了,所以老臣們也沒在此處多做追究。”趙傾城順手拿起鐵搓,往大理石的案台上敲了敲。

盛澈眼看着那光潔的檯面要被趙傾城敲出豁坑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哪有你這麼敲案台的,這可是磨劍柄的鐵搓。”

正塵在一旁嬉笑道:“趙大哥這種貴公子,哪認識什麼鐵搓,恐怕連生火都不會吧。”

趙傾城低頭看着盛澈抓住自己的手,忽然怔怔的抽了出來,才道:“這東西不能敲案台嗎?”

“當然不能了,鐵碰石頭,你說誰更硬點。”盛澈知道趙傾城嬌生慣養,沒想到竟是個如此不諳世事的主兒。

“哦。”趙傾城被盛澈說的有些不好意思,竟然很是乖巧的把鐵搓放回來原位,而且還拿手指推了推,讓它和其他的銼子整齊劃一的待在了一排。

盛澈雖是還有些許疑慮,但趙傾城畢竟是皇帝的表弟,一切都說的如此順理成章,她也沒必要再深究什麼。

因為能帶她來這,也是趙傾城有心了。

盛澈往那嶄新的爐膛里扔了兩塊果木,轉頭對趙傾城道:“鑄鐵得用硬火,這果木燒出來的是軟火,做個烤鴨倒是可以,鑄劍火候就不夠了,你讓人拿點炭來吧。”

趙傾城點點頭,說一會便讓人下去置備。

“澈兒,你喜歡這兒嗎?”趙傾城忽然開口問道。

盛澈冷不丁的被這麼一問,倒也沒反應歸來他問的究竟是什麼:“喜歡,非常喜歡,我可以在這待上一整天。”

“我也能,我也能。”正塵在一旁搭話道。

趙傾城背在身後的手攥了又松,鬆了又攥,面色倒是和平常一般:“喜歡就好。”

盛澈對着鑄劍房好生打量一番,轉身對一旁劈果木的正塵道:“明日我就開始給你打原先答應你的小號青冥刀,算是補上你的生辰禮物。”

盛澈本來定好要在正塵生辰之日送的那把短刀,也因為自己受了重傷而一拖再拖,楊觴和華准先生帶盛澈在蜀地治傷,說那的藥草奇多,氣候適宜,有利於盛澈養病,等她再回送青山的時候,什麼都沒了,這也一直是盛澈的一個小遺憾,現在正塵回了自己身邊,她原先答應的自然要兌現。

“那九爺您自己的刀哪,那把玄鐵青冥刀可是老寨主送您的,沒了太可惜了。”正塵在一旁說著。

盛澈嘴角扯出個無奈的笑:“算了,這刀想尋回是不太可能了,反正我現下人在皇宮裏,身上放那麼一柄大刀也很是不方便,就先這樣吧。”

“那好吧。”正塵摸了摸案上的石錘小聲說著。

趙傾城抿着薄唇想聽盛澈接下來會說什麼,可等來等去,也沒等到他想聽的。

盛澈和正塵這幾日倒是安分了許多,每天一早就扎進鑄劍房造刀,有時候趙傾城去見她,去交泰殿還撲了個空。

這邊的盛澈雖說是大鬧了侍衛所,但是也算和裏面的人不打不相識,除了在鑄劍房待,還總帶着正塵冒充侍衛去侍衛所和那幫大老爺們切磋賭錢,當然,偷拿的正是趙傾城早已吩咐凌與楓刻意放那的小號侍衛服。

“盛兄弟,你這身形當年是怎麼選上御前侍衛的,選拔的規矩不是不能低於七尺六寸嗎?”侍衛們七嘴八舌,滿臉的想不明白。

盛澈在地上盤着腿嗑着瓜子:“還不是我武功極高,破格錄取的唄。”

侍衛們心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那天也是親眼見識了盛澈的功夫,能和馮和槿打個平手這禁軍里也沒幾個。現在馮和槿又不在,他們這一屋子人,好像哪個也不是對手。

不過說來也奇怪,馮和槿很是不喜盛澈,但凡盛澈去侍衛所溜達,馮和槿都借故離開,想來是收到了凌與楓的警告,弄得本來想和這個武功高強的少年化干戈為玉帛的盛澈好幾次都撲了空,就只能斷了和他成兄弟的念想。

侍衛們七嘴八舌的問,盛澈就亂七八糟的答。

終於盛澈被問的不耐煩了:“我今天來這是問你們上京城裏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還有哪能買刀柄鑲珠,你們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

侍衛們一聽這個,話匣子開了:“那問我們就是來對了,我們都是上京里土生土長的安落戶。這上京城東南西北十二座大小城門,城裏面八街九陌,最繁華的,就要數永安街。換句話說,就沒有永安街里沒有的東西。你問到的刀柄鑲珠,去永安街上的珍寶閣就能買得到。”

盛澈聽的一愣一愣的:“除了珍寶閣,這永安街上還有什麼玩樂之地,酒肆茶樓?”

“有,楓林晚。”

“饕餮之所?”

“有,鼎豐樓。”

“青樓妓院,勾欄瓦舍?”

“有,千仙閣。”

……

“哎,盛兄弟,你去哪?”還沒等侍衛們炫耀完,盛澈就飛速彈起回交泰殿找正塵了,還能去哪,偷溜出宮快活唄。

雖說上京城的繁華盛澈早有耳聞,但趙傾城和凌與楓為了她的安全把她瞞的太緊,一點都沒給自己透露出這上京還有這麼個喧囂紅塵的神仙之地。

聽着比蘇州城要好上個千倍萬倍,她盛澈要是不去,都對不起自己在江湖上的浪蕩名聲。

喬裝打扮好,盛澈就帶着正塵翻了皇宮的圍牆,她已經憋了好些個日子,終於可以放肆自在一回了。

來了永安街上,盛澈才真正明白天下人口說的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的上京城到底是什麼個盛世繁華之地。

連一個小小的永安街都建的如瓊樓玉宇一般,雖說沒有皇宮那樣極盡奢華,但是這鼎沸的人聲,璀璨的華燈,讓盛澈和正塵也算是開了眼了。

他們像兩條放入大江的青魚,在人群里穿來穿去。

正塵現在滿手掛着牛皮封紙的包裹,在夾縫中勉強着伸出兩根手指頭捏着串糖葫蘆邊吃邊跟在已經逛花眼的盛澈身後。

“九爺,歇歇吧,我們都逛了兩個時辰了。”正塵祈求着說道,腿跟灌了鉛一樣。

盛澈本想一次逛完,可這永安街實是繁華,一眼望不到頭的臨街小攤,左右鱗次櫛比的各色樓亭商鋪,再看看已經再也拿不下東西的正塵,盛澈淺笑着接過他手裏的一些包裹:“好,我們家正塵看着也累了,說,去哪坐坐,是楓林晚還是千仙閣。”

正塵趕緊往前瞅了一眼:“楓林晚,楓林晚。九爺你看,就在前面。”

沒兩步,盛澈和正塵就到了楓林晚門口。

這楓林晚看着和整個永安街的商鋪裝飾格局都不盡相同,硃紅色的雕花門庭,青岩色的真絲簾幕,墜着西北獨有的氂牛骨珠和說不上名字的三彩羽毛,異域風情奇濃。

還沒等盛澈二人進門,便有來人出來相迎了。

“兩位公子是來喝酒聽曲還是打尖住店?”只見一身紫袍的窈窕女子拿着團扇出門相迎,她螓首蛾眉,巧笑嫣然,生的風情萬種,周遭卻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冽,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女子。

“我們來喝酒聽曲兒。”盛澈笑了笑,說著把手裏的牛皮紙袋往背上甩了甩。

“那好,兩位公子請進。”老闆娘說著就把盛澈和正塵迎了了進去。

盛澈坐定,老闆娘便過來詢問:“公子想點些什麼?”

盛澈道:“菜就上你們店裏的特色,酒哪,你們這有什麼?”

老闆娘掩面輕笑:“公子隨便開口,您點的,我這兒都有。”

盛澈看老闆娘口氣不小,挑了挑眉頭:“好,那我就要太禧白,桑落,各一壺。”

老闆娘用團扇遮了遮不曾看清神情的臉,柔聲道:“公子果然是懂酒之人,蘭鳶這就給公子去準備酒菜。”

不一會兒,酒菜就備好了,盛澈和正塵正吃着,蘭鳶就拿着一壺酒緩緩的走了過來。

她輕拂裙擺,淡然的坐在了盛澈身旁才開口:“公子,這是我珍藏的羅浮春酒,既然公子是懂酒之人,特取來送與公子品嘗。”

盛澈看了看桌上的酒,心想這老闆娘從進門便開始打量自己,又無事獻殷勤的給自己送來好酒,定是有什麼別的心思。

正塵拿着酒壺又嗅又看的,很是好奇。

盛澈倒了一杯羅浮春,放到鼻下輕嗅片刻,又緩緩的放下了酒杯問道:“蘭鳶姑娘有話不防直說,何必以酒色人哪。”

蘭鳶也無絲毫推諉之意,笑了笑道:“既然公子猜出來了,那蘭鳶便不拐彎抹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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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作者的文里會出現很多酒和詩,大家踴躍留言交流啊

我這是個長篇,所以感情有些慢熱,而且不只是男女主的感情。

小可愛們慢慢看,放心,後面糖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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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女悍匪皇城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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