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成自己家
夜空中的喊聲越來越近,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透着滲骨的詭異恐怖感。
楊大勇聽出是聶然的聲音,想着“我是她老子,我怕她個鎚子。”他轉身拿起手電筒,“啪”地一聲打開開關,將電筒光對着夜空中的聶然照去,直直地照在聶然的臉上。他破口大罵,“半夜三更的,你不睡瞌睡,到老子家門口來嚎喪啊。”
霍大師的手扶緊門框穩住身形,對楊大勇投以欽佩的目光,心說:“你可真不知道你女兒是個什麼東西!”手電筒照在聶然的身上,映照着她的臉呈青綠色,那眼神冷幽幽的彷彿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她身後的影子確實是人形,卻隱約有股妖冶的紅光往外擴散,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附身在身上。
這哪是陰氣重陽火衰,這是將死未死之身,是妖孽托胎!
聶然笑眯眯地往屋裏走來,將招魂鈴往衣服口袋裏一塞,朝霍大師揮揮手打招呼,說:“算命的,你有沒有算到自己有一劫?”
霍大師強自鎮定,露出微笑臉,擺出一副高人派頭,說:“相門有相門的規矩,不算自己與自身有關的人。”他客氣地拱拱手,客氣地問道:“不知道小友是哪門哪派?”
楊大勇看聶然笑得瘮人,聲先奪人,上前,一個巴光朝聶然揮去,罵道:“我日你麻賣皮,你半夜三更裝神弄鬼……”手揮到半空,便感覺到一陣酸麻疼痛,冰冷的觸感順着手腕一直蔓延到全身,痛得發出聲連連慘叫。
聶然看到面色鐵青的弔死鬼用舌頭纏住楊大勇的手,讓他的巴掌沒能落到自己身上,豎個大拇指贊道:“幹得漂亮,勒緊點。”
楊大勇的手腕處出現一道明顯的勒痕,手掌出現血液不通的腫脹,且逐漸變色。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陰涼的繩子狀的東西捆在手上,嚇得朝霍大師大喊:“大師,大師救我,有鬼東西……”想着大師是外地來的,又用帶着濃濃方言口音的普通話再喊了遍。
熊么婆看到兒子出事,轉身抓起放在門口處的掃把便奔了出來,用手中的掃把在空中胡亂揮舞做拍打狀,又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瘟喪東西,給老娘滾,給老娘爬……”她跟瘋了似的拚命揮舞掃帚,極度難聽的髒話不重樣的往外罵,什麼娼婦、瘟喪、死了沒地方埋的鬼東西、龜兒子等罵得極其難聽。
民間有種說法,叫做鬼怕惡人磨,撞到鬼、或者是家門有鬼東西上門,要特別凶地連帶打罵地把鬼打走。
熊么婆認定是聶然這喪門星把鬼東西招來的,對着楊大勇前面的弔死鬼揮了幾掃帚后,便將掃帚對着聶然打過去。
霍大師見聶然身後的鬼全部被熊么婆激怒,一個個露出厲鬼相,趕緊護住主雇往後退,取出自己的家當拉紅繩結符陣,又把帶的法器給同來的這些人,讓他們每人拿一件,不要出紅線圈。
男方的來人被楊大勇母子的情況弄懵了,再看霍大師這情況,都意識到可能是這小女孩帶了什麼不好的東西過來,一個個都嚇得不輕。
楊大勇的現任老婆害怕得不行,可霍大師只顧護着自己人,那紅線圈都沒給她留地方。她想擠進去,又被堆大師給推開了。
霍大師說:“你們自己貪財賣女兒惹出來的事,不要往我們這裏來。”不是他見死不救,而是現在自身難保,只求盡量把自己一行人摘出去,熬過今晚。
楊大勇的現任老婆硬着頭皮到門口喊,“聶娼婦……喪門星,大勇是你親生老漢兒,你當女娃子的敢害你爸爸,天打雷劈。”
聶然側身躲開熊么婆揮過來的掃把,從楊大勇的現任老婆身邊進屋,便見客廳正中間擺着張八仙桌,桌子上點着香燭,還供着兩張照片。一張是她的自拍照,她發給了她媽,她媽媽發在了朋友圈。另一張則是一個二十來歲出頭的年輕小夥子,這人吊梢眼、臉上有凶紋,淫邪相,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照片上附有煞氣,還有股罡正之氣鎮在上面,明顯是非正常死亡,像是犯了惡事被正法處死的。
她拿起自己的照片揣進衣兜里,又拿起男方的照片晃了晃,說:“給老子配這麼個狗東西?”她環顧一圈四周,沒見到這狗東西的鬼魂,估計這陰婚男的鬼魂在靈位或者是在屍骸那邊,於是把相框砸碎了,將照片取出來往身後的背包里一塞,準備回頭再找他算賬。
男方的母親大喊:“你拿我兒子的照片做什麼?”
聶然燦然一笑,說:“你猜。”
霍大師忙說:“小友,我是相門中人,我們也算是同行,給個面子。這事情是你父母貪財隱瞞了你的情況,他說你是同意的,他能做主,我們才定的這門親事,我們要是知道你不願意,絕對不會勉強,是絕對絕對不會定這門親的。這事,這親事就這麼算了,大家把親事退了就當沒發生過,你看好不好?”
聶然說:“老子是通靈派的,你是相門的,算啥子同行?”她說完,回頭朝弔死鬼喊:“留他條命。”
弔死鬼這才收了舌頭,滿臉討好地看着聶然,眼神詢問可不可以進屋。屋子裏供桌上擺的供品,惹得鬼垂涎三尺。
聶然說:“等哈兒嘛,都有吃的,桌子上的這點哪夠得到。”
楊大勇“咚”地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上,嚇得熊么婆大喊聲:“么兒,大勇!”撲上前去,看他臉色鐵青昏迷不醒,驚恐地大喊:“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聶然這個死瘟喪害他老漢兒了——來人啊——”那大嗓門在夜空中比聶然的聲音還傳得遠,旁邊不遠處的那家低保戶孤寡老人家的燈亮了,門也打開了。
老兩口披着衣服走出來,拿起手電筒,朝着楊大勇家照過來。
鬼隊伍里,三個女嬰看到老兩口,連供品都不要了,四肢着地像三隻怪物一樣朝他們爬去。
聶然看了眼就沒管了。這三隻女嬰是這兩個老人的親生女兒,一個是生下來就被扔到亂葬坑,活活地讓野狗咬死了。一個是生下來被扔到灶眼裏,活生生地燒死的,還有一個是溺死在了尿桶里。這兩口子生了五個孩子,只留了老二、老五兩個兒子。
鬼可怕嗎?人可憐嗎?有時候人比鬼可怕,鬼比人可憐。
三個鬼嬰離隊去找自己的生身父母同時也是殺身仇人。其它鬼嬰看到了,紛紛噪動起來,似乎都想去找生了自己又殺了自己的人,有些找得到方向的,便離開鬼隊伍跑了。有些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人的,環顧四周過後又逐漸安靜下來,按照聶然的規矩排好隊等着領供品。
聶然拉了張長凳在霍大師面前坐下,笑眯眯地說:“你們看,我帶了這麼多的客過來,是不是要請大家吃一頓飽的?”
霍大師的冷汗都淌下來了,同時長鬆口氣,心想:“有得談就好。”可有一點,要讓這麼多孤魂野鬼、冤魂厲鬼吃飽,真是一筆非常大的開銷,不僅得上供品還得擺道場做法事。這種事,當然不能自己掏腰包。他對聶然說:“請稍等片刻。”
聶然笑笑的很好說話的樣子,說:“好啊。”她看外面的鬼盯着供品都快饞得不行了,於是起身去把屋子裏的香燭紙蠟等蘋果刀頭肉等供品端到外面去。
她心念微動,又對外面的鬼說,“本來嘛,我跟楊大勇都斷絕了父女關係了,他非得跳出來當我老子,還給我許陰婚,顯然是不想把自己當外人。既然他都不把我當外人,我也不把他當外人了哈,這個老漢兒,我認了。往後,楊大勇家就是我家,你們缺啥子儘管來找楊大勇和熊么婆要,他們要是不給,你們就把他們拖到亂葬坑去打一頓,一頓不夠打兩頓,兩頓不夠多打幾頓,反正以不打死為原則,打殘啥子的就管不了這麼多了。”
“結陰婚這麼大的事情他們都能給我做主,我喊他們幫我招待客,小意思。你們儘管把楊大勇家當成自己家!”聶然說著,揮手,喊:“都進來,都進來,不要客氣,往後這就是你們家了。”
霍大師剛落下一點點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這小丫頭何止是個橫的,簡直是個六親不認的。這是要把自己的生身父親家弄成鬼宅,還讓她的父親和奶奶被冤魂厲鬼沒完沒了地糾纏下去。他強自鎮定,對男方的父親說:“侯先生,我們這次惹到惹不起的了。我給你開一隻眼,你看看就知道了。鎮定,千萬鎮定。你拿好手裏的鎮壇木,有這東西,鬼邪不敢近你的身,我們還有紅線符陣保護,不會有事。”
侯先生的生意做得大,也是見過世面的,點頭,說:“霍大師放心,我心裏有數。”
霍大師給男方的父親侯先生做好心理建設,這才把一滴牛眼淚滴在了他的左眼中。
侯先生先覺左眼一陣陰涼,再定睛看去,只見屋子裏、外面鬼影幢幢,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全是鬼影子。稀稀拉拉的成年鬼中夾雜着一些半大的少年少女,以及擠在一起滿地涌動的鬼嬰兒。這些鬼嬰兒渾身青黑光着屁股,連衣服都沒得穿,只有少數幾個穿着紙衣服。它們見到他看過去,朝他咧着嘴笑,明明是笑得跟孩子一樣可愛,可襯着那青綠的鬼臉,說不出的恐怖詭異。
他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嚇得渾身直哆嗦,如墜冰窟。這是進鬼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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