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郡王

理郡王

張夫人也是個說做就做的直性子,在明白了和劉家的聯姻不可行之後,當天就遞了拜帖過去。

第二天,她就找出一件能出門見客的衣裳,又把壓箱底的首飾拿出來兩件戴上,揣了當年兩家定親時交換的庚帖還有信物,到劉家去了。

因着先前幾次鬧的不愉快,劉家人都不怎麼待見她。

也就是劉夫人礙於兩家往日的情分,又有劉辟先前的囑託,待她的禮節半點不錯。

但再多的,就沒有了。

雙方把庚帖換了回來,並約定由女方對外宣佈,是兩家八字不合才解除的婚約,坐立不安的張夫人就要起身告辭。

“夫人且慢。”

劉夫人攔住了她,招手對自己的貼身丫鬟示意。

那丫鬟似乎也是早得了主人的吩咐,當即就轉身去了內室。再出來時,手裏捧了兩封銀子。

“夫人,聽說你家棠兒前些日子病了。我家裏事多,一直脫不開身去探望。可巧今日夫人來了,便將我這一點子心意捎帶回去吧。”

劉夫人的話說的很客氣,神情也很是謙和友善,是標標準準的世家做派。

——明明禮數周到,一絲傲慢不露,卻又能讓人感受到那股高高在上。

張夫人的臉色有些脹紅,堅辭不受。

她平日裏為了家裏的生計,沒少舍下臉面,為了維繫這門婚約,也沒少讓劉家看她的笑話。

可是,此時此刻,她想到終於長大懂事,能體諒她、維護她的長子,突然就不想再於劉家人面前露怯。

縱然,今日她踏出劉家大門之後,劉家就已經不是自家長子的岳家了。

這是一種很難以描述的,類似於自尊的感情。

見她拒不接受,一開始劉夫人還以為她是做樣子,但幾次三番之後,也看出來了,人家是真不要。

劉夫人暗暗撇了撇嘴,也沒再堅持,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門,轉身便冷笑出聲。

“這會子又學人假清高了!”

無論是張夫人到他家裏撒潑的事,還是劉辟登門被張夫人趕出來的事,都讓劉夫人對她沒有一絲好感。

而人們對於沒有好感的人,往往不吝於用最大的惡意揣測。

如今的劉夫人就是如此。

這兩封銀子,張夫人要了就是貪得無厭,不要就是裝模作樣假清高。

總之,劉夫人是不會往好處想她的。

“娘。”

劉夫人一進屋,就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

這姑娘一身蔥綠的衣裙,眉清目秀的,看起來就很嬌俏。

她正是劉辟夫婦的長女,也就是傅棠的前未婚妻。

對於張夫人,她因為種種緣故,一直是只聞名,沒見面。

昨天聽說張夫人要來,她又正好沒事,就磨着母親,要躲在屏風後面,見識一下這位母親口中的粗鄙潑婦。

只是,真的看見了,卻發現這位夫人雖然衣着十分簡譜,眉眼也很是滄桑,但五官其實十分明麗,說話做事也彬彬有禮,並不像母親說的那樣。

她們是親母女,劉大姑娘又正好是學習管家理事的時候,心裏有疑問,就直接問了。

“娘,我看這張夫人,不像您說的那樣不堪呀。”

“哼!”

劉夫人對張夫人可謂是積怨已久,聽了女兒的話,當即就冷笑一聲,說,“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真克己復禮的,哪裏會把上門的客人趕出去?”

這說的就是張夫人把劉辟趕出家門的事,劉大姑娘是知道這段官司的。

只是,少年人總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很多時候,家長越是強調,他們就越是不以為然。

但為了免一頓嘮叨,劉大姑娘很明智地乖巧應了聲。

至於她心裏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大慶的朝會自成規制,除卻朔望日大朝時,四品以上的京官都要朝拜之外,還有每五日一次的小朝會。

自張夫人去過劉家之後,就一直心懷忐忑地等着三日後的小朝會。

上一次小朝會上,荊國公府針對傅家的陰謀沒有得逞,還被太子陰差陽錯給攪了一通,攪得他們再不敢拿“賭”字說事。

也不知道這一次,他們還會生出什麼法子來收拾傅家。

等到朝會這日,一下朝,劉辟就趕到了傅家,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

“荊國公府的事,已經解決了。”

說完之後,他不免又叮囑了一句,“往後警醒着點,別在胡亂得罪人了。”

傅瀮夫妻原本因着退親的事,再見他有些尷尬,聽了這個好消息,卻都歡喜不盡,連連道謝,“多謝世兄,多謝世兄。”

聽到他們沒再喊“親家公”,劉辟的心算是徹底落下了。

他也不居功,實話實說:“你們先別忙着謝我,此事我實在是沒出什麼力。”

傅瀮忙道:“世兄過謙了。”

雖說他這個人荒唐不羈,但卻也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在朝中那幾近於無的善緣,除了劉辟,根本就不會有人替他出頭說話。

但劉辟卻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此事我真的不敢居功,出了大力的是理郡王,我慢了一步,只是跟着附和了幾句而已。”

他頓了頓,忍不住問:“你們家何時與理郡王有了交集了?”

當今的國姓是宋,如今襲爵的理郡王單名一個柯字,正是當今天子的堂弟,也是天子少年時在上書房的伴讀。

因而,理郡王雖然只是堂兄弟,和天子的關係,卻比親兄弟還要親厚。

畢竟,堂兄弟可不會和還是皇子的天子爭儲位。

像鄢陵侯府這種小角色,天子根本就沒放在眼裏,既然理郡王出面保了,天子順勢也就放了。

為著此事,有不少人暗地裏看荊國公府的笑話,宮裏的趙貴妃在給中宮請安的時候,也沒少明裡暗裏受其餘嬪妃的奚落。

對此,趙貴妃本人倒是很沉得住氣,對於嬪妃們的奚落,全當有聽沒有懂。

那些嬪妃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心裏不免氣恨,說她慣會裝模作樣,這是把自己當正房了。

她瞥了一眼穩坐釣魚台的皇后,當即就嗆了回去,話里話外都把皇后捧得高高的,表示她們這些妃嬪,能替皇後娘娘伺候陛下,都是娘娘的恩典。

不是她想這樣諂媚,實在是沒有辦法,陛下如今唯一的子嗣,也就是太子宋奕,正是皇後娘娘所出。

她們這些嬪妃再得寵,沒有兒子傍身,也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如柳絮般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了。

趙貴妃不止一次慶幸,她入宮的時候,皇後年事已高,爭寵的心早就淡了,只一心撲在太子身上。

要不然,以她的道行,還真不一定能斗得過這脂粉堆里殺出來的魁首。

對於她們的爭鬥,皇后根本就懶得參與,只偶爾在她們過界的時候,輕輕撥弄一下,就把她們都撥回了皇后劃定的圈子裏,誰也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那些嬪妃見挑撥不成,不敢在皇後面前過多作妖,只得咬牙切齒地忍了。

趙貴妃見此,冷笑一聲,露出了耀武揚威的神色。

——她本來就是個妾妃,正宮的模樣,絕對不是她該有的東西。

至於這一次荊國公府在理郡王手裏吃虧的事,她根本就不在意。

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陛下之所以會給理郡王一個順水人情,絕對不是因為理郡王比荊國公更得聖心。

真正的原因,是荊國公府最近行事有些過了,陛下看在她的面子上,這才敲打一二罷了。

也就是那些嬪妃被困在後宮,消息閉塞,眼界又淺,這才拿到她面前來奚落她。

實際上,在趙貴妃眼裏,她們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罷了。

如今,唯一讓趙貴妃感到憂慮的,就是家裏人對這件事的態度。

就在這場朝會過去后的第二天,趙夫人就入宮求見貴妃,話里話外,頗有些抱怨陛下不向著自家人的意思。

“自家人?”

趙貴妃當時就想要,只是礙於說這話的是自己名義上的母親,這才忍住了。

但話音里,還是帶出了一絲嘲諷,“若說自家人,人家理郡王和陛下才是自家人呢。畢竟,人家都姓宋。”

趙夫人被噎了一下,心下十分不滿。

但趙貴妃不但有着原配嫡女的身份,更是深得陛下寵愛的貴妃。趙夫人對她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自己咽回肚子裏去。

只是,回家之後,她就在荊國公面前上了眼藥,話里話外都是趙貴妃如今翅膀硬了,很是不把父母放在眼裏了。

對於這些即將發生的事,劉辟可不知道。

甚至於理郡王為什麼會幫傅家平事,他也只是好奇了一下。

他今日特意來拜訪,為的只是一件事。

“本來說好了的,要幫你們家平了這場事故。如今既然有理郡王出面解了圍,我也不能讓你們吃虧。”

說著,他左右看了一下,問道,“棠兒賢侄呢,他還沒好利索?”

——他覺得,接下來要談的正事,還是要有傅棠這個傅家唯一靠譜的人在場的好。

※※※※※※※※※※※※※※※※※※※※

劉辟:還好有一個靠譜的。

傅棠:咳,過獎,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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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系統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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