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許璇沒再理會司雨，而是將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耳朵里的那個聲音上，心裏不覺生出疑問：金鱗蚺？是什麼？

她甚至不清楚這三個字究竟是哪三個字。

“我在這金粼潭底不敢現身，我怕嚇到你們。”

那個蒼老粗沉的聲音再次清晰響起。

許璇雙目圓睜，金粼潭？雖然不知“金粼”是哪兩個字，但“潭”，聯繫到眼前的深潭，她想到了“金粼潭”大概就是面前的深潭了。

抿了抿唇，瞠圓的雙眸眯了眯，自己自從和司雨說了“我沒事”三個字之後，再沒張口，可她已經和耳朵里那個叫“金鱗蚺”的傢伙對了好幾句話。

好歹也是經歷過生死、趴過墳頭的人，如今的許璇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認知已經更上一層樓，能在這樣深潭裏生活、還能和自己用意識對話的神物，無論如何都想要認上一認，更何況，這金鱗蚺還因為怕嚇着她倆才不敢現身，可見這神物對自己並無惡意，那還有什麼可怕的？

許璇看了眼身邊的司雨，雙手摁着她的肩膀讓就地坐在石頭上，湊近她耳朵，大聲喊：“你先閉上眼別看，我讓你睜你再睜。”

既然那金鱗蚺說怕嚇着她們，說明它的外形必然是嚇人的，她自己如今是無所畏懼的，但司雨不一樣，可別把那丫頭嚇傻了。

司雨倒是聽話，她和許璇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關係比許璇和許雪關係還好，相互之間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她知道了許璇重生的經歷，自認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事超出了自己的認知，所以她讓她閉眼坐等，她就照辦。

許璇安頓好司雨，抬頭，視線在水潭上逡巡一圈，除了翻滾洶湧的白色水花，再無一物。

這次，許璇沒有用意識說話，而是輕輕開口低喃，這聲音別說司雨了，就算她自己也根本聽不到。

“你可否出來讓我們見上一見？”

她心裏其實有太多疑問想要弄個明白，但問題得一個個問，人家也得一個個回答。

“這……”

那個蒼老的聲音顯然頗有顧慮。

許璇輕笑一聲，沒有輕視的意思，完全是自嘲：“我都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麼不能經受的？你不必有顧慮，儘管現身就是，大白天的，究竟能有多恐怖？”

沉默片刻，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好吧，你站穩了。”

數秒后，水潭裏原本上下翻飛的水花慢慢轉起來，沒一會兒，整個水面都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漩渦，接着，許璇看到漩渦中心似乎現出一道金光，那金光隨着漩渦上升，漩渦的速度隨着金光的上升緩緩減慢，最後，許璇看到一條巨大的金黃色的蟒蛇露出一小節身子立在水花之上。

黃金蚺還是考慮到人類的承受力，沒有立在距離許璇太近的地方，保持了大約20米的距離。

見許璇瞠大了眸子盯住自己不做聲，金鱗蚺先開了口：“怎麼樣，沒嚇着吧？”

眼前這小姑娘看樣子還好，上一次它的金身被人類看到的時候，那人當場就神智不清，後來一直糊裏糊塗，原本它是打算清除那人有關於自己的記憶，這樣一看，也用不着了，那人回去之後逢人便說他在瀑布這邊遇到了聖蟲大仙，好好一個人被嚇成了傻子，還有誰敢不信？

那人就是去瀑布那邊的峭壁上採藥的，後來這事兒在民間傳來傳去見傳成了瀑布後面有仙人草的故事，而且有一隻聖獸專門負責看護仙人草，村民們再無人敢往這個方向採藥。

許璇饒是見過生死，眼見着面前距離20多米遠竟有如此粗壯的一條大蟒蛇，且全身閃着金光，登時驚的愣在原地。

怕倒不是怕，純粹是驚，是真的驚呆了。

眼睛瞪的圓圓的，神情訥訥，好半天才開口道：“你是妖……呃，你是神仙？不然怎麼可能和我對話？”

她想問它是不是妖怪，妖字都出口了才驚覺妖怪這個詞似乎不是很好聽，趕緊改口。

金鱗蚺不甚在意，見這丫頭膽量果然驚人，往前遊了游。

游到近處完全沒有水花的地方，許璇才發現掩在水下的那截蟒身呈s形立在水下，竟長到看不見蟒尾。

除了巨大和震撼，許璇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唉，還是書念的不夠多、見識不夠廣呀，這世間竟還有這麼多讓她開眼界的奇聞軼事。

金鱗蚺自動忽略了許璇的第一個問題，什麼“妖”、什麼“神仙”，它哪個都不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誰。你的大腦里被植入了‘和’系統，你現在能夠和所有的動物對話溝通，隨着系統的升級，你會相應得到其他技能，這個你以後慢慢自會知曉。”

粗沉蒼老的聲音落下已經好幾分鐘了，許璇還是一臉懵逼狀態，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什麼是“和系統”？什麼叫“系統升級”？

前世的許璇沒有接觸過網絡，更不要說讀什麼網絡小說，這些新鮮的名詞她又如何能知曉，連理解都理解不了。

和動物對話？我和動物對話做什麼？我又不是沒人聊天。

現在的許璇對此不以為然，倘若她現在就想到了以後這個能力究竟有多牛，她應該跳下水和金鱗髯來個親密擁抱以示感謝。

許璇看起來並沒有多激動，一副淡定從容的姿態，實則還是懵懵的狀態，她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金鱗髯所說的這些究竟意味着什麼，又能給她帶來什麼。

抬眼將金鱗蚺再次打量個仔細。

“你身上全是金色鱗片，所以‘金鱗蚺’的‘金鱗’我能理解，‘蚺’又是什麼？你看起來就是一條金色的大蟒蛇呀。”

金鱗蚺微微點頭，蒼老的聲音在她耳內響起：“蚺是一種巨大的蟒蛇，看我這身材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比任何一種蟒蛇的體型都大，你就當我是蟒蛇也無所謂。”

許璇挑了挑秀眉，抿唇點頭，“好吧，又長見識了。對了，為何我會被植入這個什麼‘和系統’？看樣子，司雨是沒有這個的，對吧？”

金鱗蚺聽到問話后，眼皮微微沉了沉，嘴角似乎彎翹了些許，看起來像是露出了淺淺的笑，周身霸冷的氣勢也彷彿溫柔了少許，倏而，它掀起眼帘看向許璇，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剛剛救下我兒，這個系統算是對你的報答，況且，你心地善良，符合‘和系統’的宿主要求，‘和系統’在你身上不會被濫用，希望你善加利用，更好的維護人類與動物之間的關係，保持平衡發展，否則……”

金鱗蚺頓在這裏，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許璇此時腦子裏想的都是剛剛救下來的那條小金蛇，原來那是金鱗蚺的兒子？對哦，看外形就知道了，那金色也太純正了，閃閃發光。

她沒有在意金鱗蚺沒有繼續說下去的那個“否則”后話是什麼，心思都在小金蛇身上，於是問道：“那條小金蛇回來了么？它好些了么？當時見它都奄奄一息了，究竟是誰在那邊下的夾子，村裡很少有人走的這麼遠呢，就算夾到獵物想要拿回去也太遠了吧。”

她不追問，正合金鱗蚺之意，它是不願意回想過往的那些慘痛經歷，便順着許璇的話回答道：“這夾子下在那裏已有七八百年了，我兒被困在那裏也已經七八百年了，下夾子的也是個上山採藥的青年，我本意現身是想讓他放了我兒，可惜他見着我就嚇瘋了，此後，再也無人來這，倘若我兒再無人救，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許璇點頭瞭然，自己這算是行善積德有了回報啊。

誒？不對啊，吊在那裏七八百年？那條小金蛇至少七八百歲了？這不科學啊！

“我說，你兒子有難你為什麼不去救它呢？”許璇突然又想到另外這個問題，便直接開口問。

金鱗蚺聞言垂頭重重低嘆一聲，言語間全是無奈，“我被困在這潭中無法遠行。”

說完這一句，便不再多說。

許璇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人家不說，她也不便再繼續追問。

看看太陽的位置，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和司雨也該抓緊時間採藥回去了，再晚怕是有危險呢。

許璇朝金鱗蚺略有歉意的笑了笑，“麻煩你還是先回到潭底吧，我怕我的好朋友真會被你嚇到，我們得抓緊採藥抓緊回去，好在你回到潭底我們一樣能夠對話交流。”

金鱗蚺微微點頭，“這瀑布後面的岩壁上並沒有什麼珍貴的藥材，你不妨認真研究一下你的‘和系統’，多和動物們溝通交流，它們知道的東西比你多的多。”

最後一句，金鱗蚺說的語重心長，就好像年邁的奶奶在叮囑孫女。

許璇一直在點頭，直到眼前的深潭再次現出漩渦，金鱗蚺緩緩隱沒，不見影蹤。

待水面恢復到只有上下翻飛的水花后，許璇伸手拍拍司雨的肩膀，那丫頭已經倚靠在她的腿上睡了起來，再不喊醒怕是要睡到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