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苦修無望 心懷悲愴

第二天方浩然就正式開始了他的劍法修行，他一早起來，不敢耽誤片刻功夫，將雜務全部做完。

然後在眾多弟子才剛剛起床時，他已經吃過早飯，並正式開始修鍊專門挑選出來的那九招劍法。從第一招開始，他先自行按照書本習練多遍，覺得沒問題后，再去請教教習。

教習將他動作與發力中不對的地方糾正後，方浩然就開始了真正的修行，反覆一招，習練千遍，枯燥乏味、汗流浹背亦不停止。

招式看起來簡單，然而這都是首位以武入道的宗主楊羽墨親創的劍法，包含了他畢生劍法招式之精妙所在。簡單的一招，即便不去看它的實戰能力，卻也能充分鍛煉到身體大部分筋骨肌肉。

別說千遍，方浩然做了個二十遍，身上肌肉就有疲憊酸痛的感覺。遇到這種情況，他並不是強行修鍊下去，而是停止下來，稍稍緩解，喝口水，仿造前世健身房擼鐵的經歷，以其二十遍為一組的進行修鍊。

這樣一來，便是在枯燥的訓練中給自己找了個短期目標，不去看一天內的千遍之數，只盯着眼前一組動作是否能夠標準的做到位，倒也緩解了許多枯燥。

即便如此，中途方浩然也升起多次想要放棄的感覺。枯燥他能忍，關鍵是這種修鍊方法，比跑馬拉松更累更辛苦，對體力和意志有着極限的考驗。

再加上方浩然對自我的要求極為嚴格，哪一片肌肉群發力不對，當下所做的動作都不能計入數內，需要重新練，這種極高的專業要求導致他實際所練的次數更多，也更為痛苦。

有那路過的外門弟子看到方浩然彷彿自虐般總是如此反覆的練習一個動作，覺得有趣，出言詢問。方浩然卻因為全神貫注，並未聽見，倒是令一些同門生起不滿，罵了句傻子便各自離開。

如此持續十日，方浩然發現自己竟然神奇般的習慣了這種自虐修行。他近兩日反覆訓練時，刺出那一式劍法的動作，所有肌肉的發力完全不需要經過腦子，哪怕身前腳底有障礙，都能收發由心的隨手而出，並且力道、速度、準頭無一有損。

他知道這一式已經練成了本能反應，當下無比喜悅。將最初十日的困境熬過後，對於接下來的其他劍法修鍊，他已經升起更充足的信心。

第二式劍法，依如此樣，但由於方浩然之前十天的鍛煉，使他身體上大多數肌肉都能適應這套劍法的發力。因此第二式劍法修行，就再沒有開始那般的痛苦吃力。

這段時間由於方浩然練武時並未刻意迴避他人，自是被整個外門都知曉了去。

多數外門弟子只當奇聞，更只當方浩然是個奇葩，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倒是有趣，便與他取了個方痴兒的綽號，意思就是方傻子。

方浩然知道后，淡然一笑，不過就是個痴兒嘛，又不是痴漢，有什麼好怕的。

尹華是京中權貴子弟，與方浩然一樣，曾求仙問道，卻無靈根，家族長輩不死心，以重金將其安排到了凈劍宗外門，希望他能進入內門以武入道，從而在今後庇護家族。

雖與方浩然有着類似的經歷，但方浩然卻是個孤兒，兩人若非都有一顆問道之心，此生是絕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

就在方浩然習劍十日後，檢驗所習第一式劍法時，尹華正巧從他附近路過，無意中瞥見方浩然那隨手一劍的驚艷。

他當場就呆住了，身為世家子弟，雖然為了進入凈劍宗，而沒有學習家族武學。但眼界卻是遠超尋常同輩，自然看得出方浩然剛才一劍當中的精妙之處。

便是他再怎麼孤高自傲，又在外門學了三年武學，參加過一次內門選拔考核，也絕對無法使出方浩然剛才那麼精妙的一劍。

起初以為是錯覺，但見到方浩然輾轉身法，於假山、溪流、灌木、叢林當中阻礙重重之地，都能不削減任何力道、速度的使出那一劍，他才知道這絕非偶然。

原本尹華對三個月後的內門考核志在必得，他的眼中只有另一個天生神力，與他一樣出身名門的杜九重，以為只有此人最具威脅性，近期將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

沒想到這偶然一瞥，居然發現了另一個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得需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小子。

以尹華的能量，自然很輕易就知道了方浩然的來歷。待知曉方浩然竟然才剛剛開始接觸入門劍術后，登時鬆了口氣。

覺得區區三個月時間，即便他再怎麼努力，也斷不可能提升到威脅自己的地步。不過仍很好奇這小子的自學方法，每日只修一招，近乎千遍？這樣就能將平凡的一式劍法練出神來？

他有些不信，好強的尹華並沒有去問方浩然真正的訣竅，而是私底下嘗試着方浩然所用的笨方法。

但頭一天，他將同樣一招以最標準的姿態，一口氣練下了兩百遍，立時手酸腳麻，渾身疼痛，根本堅持不下去。

他習武三年，怎麼說底子都比方浩然厚，絕不相信自己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泥腿子都比不上，又窺視過方浩然的練習，發現他是以二十招為一組，練完一組稍事休息再繼續修鍊。

暗道原來如此，這樣也能緩解疲憊。自己還是過於浮躁了，想一口氣練完，卻是欲速則不達。

然後又模仿方浩然的辦法進行修鍊，也是二十遍為一組，這回能夠熬下來的次數要比之前多出一倍。

但他最終還是堅持不下去，從小就未吃過什麼苦頭的他，哪裏受過如此枯燥、煎熬、痛苦的修鍊。即便在外門習武，因技法繁多，至少不那麼枯燥，勉強還能撐下去。

但這樣練，真的很考驗一個人的心性意志，尤其是練到後面，身體越發疲憊時，那種枯燥的心理煎熬也越發放大，沒有專門的人員以暴力監督，絕難支撐下去。

更何況尹華與方浩然年紀相仿，正是多動浮躁的年齡段，更不可能有長性的堅持下去。

這般放棄，便等若是讓孤高自傲的尹華自承比不上一個泥腿子，讓他如何能甘心咽下這口氣？

但是外門當中，有凈劍宗專門人員進行監督，絕不可能讓群毆打架等事發生，規矩森嚴。便是世家子弟也不敢有任何違背，否則人家隨手打殺了，這些凡世權貴可沒誰敢去找凈劍宗的麻煩，人家即便是三流的修仙門派，那也是修仙者。

所以咽不下這口說不出是嫉妒還是憤恨之氣的尹華，不可能直接去攻擊對方。可若是以他自身能量號召眾人將其孤立，這小子整日習武，倒也無所謂如此。

還真沒什麼很好的辦法，依照這小子的修鍊進度，真要掌握個幾式精修的劍法，說不好還真給他攪了局！

尹華琢磨着，忽然想到，一個習武之人除了其本身的武功以外，信心和氣勢也同樣重要。若是在考核開始前就重重打擊這小子的信心，讓他陷入到自我懷疑當中，恐怕他到考核比武時，一身本事也難以完全發揮！

好！明天就以切磋的名義去找他，外門雖禁止打架，卻不禁切磋。便是點到為止，只要我多打贏他幾次，這傢伙在擂台上看見我定然會喪失信心自短氣勢，哼，這樣就不成威脅了。

第二天，尹華找到了方浩然獨自練武的地方，這裏雖偏，卻仍在凈劍宗管理人員感知以內，可沒法暗算他，不然就要被逐出外門。

尹華面帶微笑，手持木劍上前拱手道：“方師弟，練功很刻苦啊。愚兄近來也略有所得，再加上這習武不能單練，不然掌握了武學技法，卻也不知如何在實戰中使出，你我不妨切磋一下，點到為止？”

尹華表現得並無惡意，又頗有禮數，世家貴族子弟在這方面都做得極好，很容易引人好感，方浩然也不例外，自然不好拒絕對方的盛情邀請。

而且方浩然暗想，自己似乎忽略了一點，就是他即便將一招練了一萬遍轉換成了本能，但缺乏實戰考驗，學會的招式在臨戰之時也未必能使得出來，這個尹師兄說得是有道理的。

就像前世散打搏擊，一半靠練一半靠打，純粹的練和純粹的打，都練不出功夫來。

所以他痛快的答應了尹華的切磋要求，雙方拿着木劍在管理人員的關注下，站在場中，一時間倒是吸引了不少路過的人前來圍觀。

方浩然目前只學會了一招，按照劍譜上的說明，這是一手搶攻的招式，主要用在對敵雙方之時搶佔先機而用。

所以他按照前段時間刻苦練下的成功，十分標準的一劍斜刺而出，步法、身法、手法、劍法，在出手一刻渾然天成，無比協調，身體該要爆發的肌肉力量在瞬間傳導到了劍鋒之上。

使得這看上去無比平凡的一個斜刺，竟深得穩准狠之精髓，同時由於斜刺的角度刁鑽，更有詭異的變化。

尹華前幾日就觀察過方浩然練劍，早預料到他此時刺出的必是前段時間習練的劍法，所以早有準備。

在方浩然刺出來的時候，他就直接使出了破解招式，準備不僅要一招攪碎方浩然的斜刺，還要連消帶打將其狼狽打翻在地，到時再以禮貌口吻貌似安慰實則奚落一番，重挫其信心！

但是等到尹華反手一劍卷出時，卻發現方浩然出劍的速度竟比他預判的要快上那麼一線，原本這一記卷擊可以精準命中在方浩然木劍的最大受力點處，從而以巧勁化解他的刺擊。

卻正因為這一線之差，令尹華卷出的木劍略微偏開，未盡全功，只非常勉強的偏轉開了方浩然這一記斜刺，對於後續的連消帶打那就是笑話了。

尹華大吃一驚，方浩然又何嘗不是失望之極。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在明處這般苦修，區區九式劍招，所有看過他練武的人只怕都會知道。

就如此時，這個姓尹的能這麼準確判斷出自己的劍招來路，顯然是早有準備，刻意來此挑釁的。

這還沒到大比就已經被針對了，到時在比武時又專門針對一番，他苦練的九招劍法又能有什麼作用？

一時間一個吃驚，一個失望，兩人一招交手，竟然同時後退，沒有向對方出手。

這時方浩然卻向尹華拱了拱手，“師兄好劍法，師弟只會此招，卻是師弟輸了。”